陳虹

摘要：筆者從當前部分地區(qū)房價的暴跌說起，回顧并分析了樂山歷史上“蘭草”、“黑市股”大規(guī)模的炒作事件，指出炒作并非發(fā)展和致富之道。

關(guān)鍵詞：炒；樂山

房地產(chǎn)是近年來人們關(guān)注的焦點。2010年，溫州的“日光盤”、“天價盤”常見諸報端；近段時間，各種媒體紛紛報道溫州攔腰斬斷的房價、巨量待拍的斷供房、排隊等待的房產(chǎn)官司……歷史總是驚人相似：上世紀80年代長春“瘋狂的君子蘭”，本世紀初云南的“普洱茶神話” ……其中的起起落落、悲歡離合都離不開一個“炒”字。這樣的泡沫事件像感冒病毒一樣，每過一段周期，就會在不同的地區(qū)大爆發(fā)。

這些現(xiàn)象讓筆者想起了一個故事：一個賣燒餅的和一個賣油條的都沒生意，于是提議玩游戲，你買我一個燒餅，我買你一根油條，就怎么樣一個來一個去，賣燒餅的手上都是油條了，賣油條的手上都是燒餅了，于是他們再次提議加一倍的價格再把自己的東西買回去，路過的人一看，燒餅油條漲價太快，可以掙錢，于是他也來了，他自己提議再漲點價格，就這樣他們玩上了。好多人一看：咦，這個可以掙錢！更多人都進來玩了。等燒餅和油條賣到10塊錢一個的時候，做燒餅賣的和做油條賣的和第一個進來玩的心里明白燒餅油條真正的價值，于是他們拿錢走人了。慢慢地好多人明白過來了，就掙點錢也不玩了……最后剩下一些人抱著一堆天價燒餅和油條痛哭。我講到這里，許多人一定會說：你說的這個游戲太弱智了！現(xiàn)實生活中會有人玩嗎？！當然有！并且樂此不疲！只不過道具由燒餅和油條換成了房子、股票、蘭草等罷了。不信，我們來看看樂山人是如何玩這個游戲的。

先從房地產(chǎn)說起。筆者有個朋友2009年在城西某樓盤以每平米2100元的價格預定了兩套130平米的房子，當年因合伙辦4s店需資金把房子原價轉(zhuǎn)讓?！罢f起來我腸子都悔青了，”朋友告訴我，“4s店建起后我每天忙忙碌碌，每年虧3萬；如果我當時把資金用來買房，現(xiàn)在轉(zhuǎn)手五六十萬輕輕松松就賺到手了?！庇谑桥笥呀衲旯麛喟?s店股份低價轉(zhuǎn)出，在高鐵出口處某大型樓盤以每平米4600元的價格購了兩套房。就在幾年前，樂山房價還不到1000元每平方米，短短幾年，房價翻了幾翻，前五年按揭?guī)滋追孔蝇F(xiàn)在轉(zhuǎn)手就賺成了百萬富翁，人們的心熱起來了：這要發(fā)財也太容易了！投資的和有閑錢的人紛紛加入了購房大軍，樂山的炒房一族也悄然形成。

時間往前推到2005年，第15屆全國蘭花博覽會在樂山新廣場舉行。樂山人都記得當時的盛況吧：新廣場那真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縼碛咳サ亩际浅刺m者興奮的身影，口口相誦的都是炒蘭者暴富的傳說。據(jù)當時媒體報道，樂山市蘭花協(xié)會會長邱厚云向一個臺灣養(yǎng)蘭者出售了一苗皇梅，價格為36萬元。邱厚云說：“現(xiàn)在皇梅的市價為一苗40萬元，我是看他們有誠意，才便宜4萬元賣給他們?！比欢?0萬元一苗的皇梅還算不上天價，樂山舉辦的全國蘭展上，一盆名叫“奧迪牡丹王”的蘭花，以360萬元的價格成交，創(chuàng)歷屆蘭展蘭花單價交易的紀錄。整個樂山蘭展的交易額為1.8個億，也創(chuàng)下了歷屆蘭展的紀錄。邱厚云也有自己的蘭花在蘭展上被買主以一輛奔馳車交換的經(jīng)歷?！爱敃r，是買主追著要我賣。”邱厚云說。隨著蘭花市場的不斷火熱，養(yǎng)蘭花已經(jīng)成為樂山人發(fā)家致富的重要手段。這不，連黑道人士都認可蘭花的價值，2005年年末樂山居然還發(fā)生了七個歹徒持槍入室搶劫蘭草的案件。犍為縣的老板車國平從本地電視臺的新聞報道中看到這些情況時心跳加速了，廢品生意不做了，車國平不顧切地一頭栽進了蘭花的世界。一株蘭花，車國平買成10元，轉(zhuǎn)手就變成了100塊錢，甚至1000塊錢。“今天買回來明天就可以賺錢。”如此輕松利潤又高的買賣讓車國平漸漸做出了更瘋狂的行為：拿奔馳車去換蘭花?！百u蘭花的人給我說很值錢，我當時錢不夠，就用開去的奔馳換回了這盆蘭花。”車國平指著苗圃角落里的一盆蘭花說。換掉了奔馳車，車國平又買了一輛桑塔納，可沒過多久，這輛車也被他拿去換了蘭花?！吧Ｋ{換回來的是劍陽蝶，到現(xiàn)在一株都沒有賣出去?！本驮谲噰桨阉械馁Y產(chǎn)換成了蘭花時，他最不愿意相信的事發(fā)生了。蘭花經(jīng)歷了2005年和2006年的熱潮后，到了2007年，價格一路下跌，到了2008年，蘭花在市場上完全賣不出去。此時，車國平發(fā)現(xiàn)買主一天比一天少直至沒有的時候，他徹底崩潰了?！按簞χ械摹拭?，買成47萬元一苗，當時買了20多苗；‘桃園三結(jié)義是當初用17萬元一苗買回的，發(fā)了三苗，一苗都未賣出去；四季蘭中的‘光登梅，當初1.8萬元一苗共買了7苗，一苗都沒有賣出去……”面對著一堆賣不出去的蘭花和當初花了大錢修建的300多畝蘭花栽培大棚，車國平徹底絕望了。為了蘭花，他至今還欠著十多萬元外債，老婆差點和他離婚，女兒前年考上了大學也因為沒有錢未能跨進大學的校門?！疤貏e后悔，我現(xiàn)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把苗圃里的那些所謂的名貴蘭花低價全部賤賣掉，再也不炒蘭了。”（成都商報2010年5月14日報道）車國平只是眾多炒蘭者的一個縮影。事實上，在經(jīng)歷了2005年的熱潮之后，自2006年底，樂山蘭市開始調(diào)頭向下，此后幾乎全國所有蘭市均進入價量齊跌、深幅調(diào)整的低迷狀態(tài)，樂山大部分投資者虧得血本無歸。大量游資快速撤離，蘭花價格被炒得過高無人接盤，導致蘭價高臺跳水，跟風炒作者只能吞咽苦果。樂山市蘭花協(xié)會常務副會長周紹燕認為“蘭花正在逐步回歸觀賞本質(zhì)”。是啊，褪去豪華的外衣，蘭花就是一種普通的花草而已。

這真是繁華過后，只剩一地狼煙；蘭花熱潮退去，只留炒蘭接盤者在裸泳！

讓我們把時間再往前推到上世紀九十年代初。1991年底的時候，樂山股票市場的雛形已經(jīng)形成，但是交易卻并不十分經(jīng)常。當時不少持有股票的人都是公司的職工和政府的公務員，他們向親戚朋友推銷，1000元股票就原價甚至低價賣出去。隨后一些人開始嘗試提高價格轉(zhuǎn)手。幾經(jīng)轉(zhuǎn)手，原本無人問津的股票悄然漲價，而一個股票交易的民間市場也悄然形成。到1992年初，一些社會閑散人員加入，專門收購一些股票又轉(zhuǎn)手倒賣，就像現(xiàn)在的票販子賣火車票一樣，交易市場慢慢擴大。一些人在當中嘗到甜頭，他們不斷加入到股票收購、倒賣的鏈條中，最終徹底點燃了股票“黑市”，1992年開年后，從牛咡橋到彭山路的10里長街上已經(jīng)到處是交易的人們。到1992年春節(jié)之后，‘黑市股開始達到頂峰，幾乎每天都有數(shù)萬人，那個時候大家都是胸前掛著大包來交易，賣方手上舉著股票，在人群中高聲吆喝，“樂電樂電，八塊八塊。”“峨鋼峨鋼，五塊八五塊八！”叫賣聲此起彼伏，好不熱鬧，就像是賣菜一樣。街頭兩元一股的票買下來街尾二塊二出手，轉(zhuǎn)眼間幾百元就賺到了。筆者有個同事買了1000股洪鋼，僅僅走了七步，就賺了500元。沒有任何擔心，只有瘋狂和興奮。因為錢太好賺了！當時交易不分白天黑夜，人人見面都在談股票。在成都紅廟子開始后，有人干脆凌晨起床坐車到成都購買新票，然后晚上再到樂山賣。各行各業(yè)的人們紛紛丟下自己的主業(yè)加入炒股大軍，連邊遠山區(qū)的農(nóng)民也放下鋤頭乘班車到牛咡橋炒股。筆者那年雖然剛參加工作也是深受感染，每晚都要到牛咡橋流連到深夜才回家，只是兜里沒錢只能看看罷了。樂山牛咡橋附近街上，每天有數(shù)萬人進行黑市股票交易?！斑@是中國最早最大最瘋狂的股市！”有媒體報道說。1993年6月3日的《參考消息》轉(zhuǎn)載了香港《信報》1993年5月27日一篇題為《中國最大的黑市股票交易中心》的報道，文章中提到的“去年底（1992年底）自發(fā)股市在四川是樂山首先出現(xiàn)，然后才輪到成都，再遍及德陽、綿陽、自貢等市，而樂山更可以說是領(lǐng)導成都的行情”的語句，更是成為當今樂山炒家最為興奮的沸點。接著美國之音等境外媒體也紛紛進行報道。樂山人的“炒”到達巔峰，真可謂是引領(lǐng)全國，驚動世界??！

如今二十年過去了，當年股民們津津樂道的“川鹽化”、“樂山絲綢”等等股票和權(quán)證早已灰飛煙滅，熱鬧過后，仍然是幾家歡樂幾家愁啊。

戲法就一個，道具時時新。下一個變“戲法”的“道具”是什么呢？

參考文獻：

[1] 成都商報.2010年5月14日

[2] 參考消息.1993年6月3日

[3] 新華網(wǎng)絡電視.財經(jīng)縱橫.2013年9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