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光茫
大師之所以能成為大師,一是他們的見識或讀的書特別多,二是他們對知識鉆研得非常深。他們之所以能在某些領域取得成就,常常在于曾下過一番常人不及的“笨”功夫。
國學大師梁啟超先生強調不動筆墨不讀書。他說:“我的讀書方法是極陳舊、極笨、極麻煩的。然而實在是極必要的。什么方法呢?就是抄錄或記筆記。”他進而解釋說,但凡一個大學者,在平日用功時總會準備一些小冊子或單紙片,讀書時看見一段有用的資料,即刻抄下。當資料漸漸積累得豐富后,再用自己的眼光整理分析它們,便成為一篇名著。
史學大師陳寅恪先生讀書時習慣將自己的考證、注釋、心得寫在書籍的書眉上。他的文章有獨特的風格,像沒有經過加工的讀書札記。他習慣先引上若干條史料,再加上一段按語。北京大學王邦維先生曾這樣描述陳寅恪批校過的《高僧傳》一書:“批語俱寫于原書上下空白處及行間,字極細密,且無標點。批語多時竟至原書幾無空白之處,復又寫于前后頁。從字跡大小及墨色看,同一相關內容的批語,往往不是一時寫成,前后時有補充或更正。”
文學研究大師錢鍾書先生愛讀書,不僅讀一遍兩遍,還會讀三遍四遍,所記的筆記也在不斷填補。錢鍾書做筆記的習慣是在牛津大學圖書館“飽蠹樓”讀書時養(yǎng)成的。由于那里的圖書概不外借,書上也不準留下任何痕跡,學生們去讀書只能攜帶筆記本和鉛筆,邊讀邊記。錢鍾書做一遍筆記的時間,大約是讀這本書的一倍。大量的讀書筆記給了他遠超同輩人的知識,令其成為幾代中國文學研究者的楷模。
一個社會從不缺少投機取巧的人,真正缺少的是心甘情愿下一番“笨”功夫的人,因為一旦選擇了下“笨”功夫,也就選擇了與艱難為伴,與寂寞為鄰。然而,社會的發(fā)展卻需要“笨”功夫推動,只有“笨”功夫才能提供社會發(fā)展所需要的底氣與人文精神。
讀書需要“笨”功夫,干別的事又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