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國平 范 冬
騙租汽車用于擔保借款如何定性
文◎陳國平*范 冬**
【案情】被告人張某系吸毒、嗜賭人員。為獲取毒資、賭資,2012年12月7日,張某安排馮某某分別向A、B兩家汽車租賃公司以馮某某名義租賃起亞汽車和豐田汽車各一輛。馮某某將租賃的汽車交付張某后,張某遂以兩輛汽車為擔保向他人借款4萬元,并將起亞汽車交付借款人使用。租賃期間,張某故意破壞汽車GPS定位系統(tǒng),肆意使用汽車,租期結束后,A、B兩公司要求馮某某還車,馮某某多次聯(lián)系張某未果后報警,A、B兩公司負責人員也向警方報案,警方遂將張某抓獲歸案。最終豐田汽車車體受損嚴重,起亞汽車下落不明。
關于本案張某行為如何定性,存在兩種意見。第一種意見認為,張某安排馮某某租車,利用簽訂汽車租賃合同的方式實現(xiàn)騙取財物的目的,其行為構成合同詐騙罪。第二種意見認為,張某以非法占有租賃汽車為目的,隱瞞擔保借款的真相,造成兩家汽車租賃公司財產(chǎn)損失,其行為構成詐騙罪。
【速解】筆者同意第二種意見,理由如下:
(一)張某并非合同詐騙罪的適格主體
合同詐騙罪和詐騙罪的區(qū)分在于犯罪過程中是否有合同的存在,以及行為人是否利用合同實施詐騙,合同詐騙罪的犯罪主體必須為合同一方當事人。本案中汽車租賃合同的當事人為A、B兩公司與馮某某,被告人張某不具備汽車租賃合同當事人的主體身份。若本案被告人張某與馮某某惡意串通共同犯罪,則二人的行為構成合同詐騙罪,但現(xiàn)有證據(jù)能夠證實馮某某對張某肆意使用、出質(zhì)汽車和拒不歸還的意圖并不知情,馮某某不具備犯罪的主觀故意,不構成犯罪。相反,馮某某是張某犯罪行為的被害人之一,其為租賃合同的當事人,應承擔張某致車輛丟失和損壞的賠償責任。因此,被告人張某不具備汽車租賃合同當事人的主體身份,并沒有參與簽訂租賃合同,張某的行為不應認定為合同詐騙罪。
(二)張某應以詐騙罪論處
抵押財產(chǎn)的前提是對該財產(chǎn)享有所有權,張某事先預謀騙租汽車擔保借款,證實其具有占有、處分車輛的意圖,借款后“出質(zhì)”一輛車,肆意使用另一輛車,并且到案后無法聯(lián)系借款人取回車輛,進一步佐證了其非法占有租賃車輛的主觀故意。在客觀行為上,張某刻意隱瞞非法占有車輛并將其轉(zhuǎn)化為經(jīng)濟利益的目的,使兩家汽車租賃公司誤以為車輛使用者是有履約誠意和履約能力的馮某某,使馮某某誤以為租賃車輛是為了正常使用。張某的行為屬于騙取行為,應以詐騙罪定罪處罰。
(三)詐騙數(shù)額的認定
關于本案張某詐騙數(shù)額的認定存在三種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應以兩車鑒定價格為準,筆者即持這種觀點,第二種觀點認為應是車輛鑒定價格減去馮某某交付 A、B兩家公司的租金、押金后所得數(shù)額,第三種觀點認為應以“出質(zhì)”的起亞汽車鑒定價格計算。針對第二種觀點,張某事先向馮某某提供的租金、押金是取得A、B兩汽車租賃公司信任并簽訂租賃合同的必要條件,租金屬于汽車租賃公司的正當收入,與兩家公司事后遭受的財產(chǎn)損失并無聯(lián)系。第三種觀點則對張某的整體不法行為進行了錯誤割裂。張某事先預謀騙租車輛擔保借款,主觀上早有非法占有車輛的意圖,“出質(zhì)”起亞汽車和肆意破壞豐田汽車兩種處分行為雖然表現(xiàn)方式不同,但都在非法占有的主觀目的之下完成。雖案發(fā)后張某歸還了豐田汽車,但就豐田汽車這一情節(jié)不應認定為侵占,仍應認定為詐騙,因為簽訂租賃合同的當事人是馮某某,A、B公司認可的車輛保管、占有人是馮某某而非他人,張某的行為不符合侵占罪“合法占有財物”的前提條件,張某對B公司構成詐騙,豐田汽車鑒定價格應計入詐騙數(shù)額。綜上,依據(jù)《全國法院審理金融犯罪案件工作座談會紀要》“在具體認定詐騙犯罪數(shù)額時,應當以行為人實際騙取的數(shù)額計算”之規(guī)定,張某詐騙的數(shù)額為其實際騙取的財產(chǎn)數(shù)額,即兩輛汽車的鑒定價格。
*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檢察委員會委員、職務犯罪偵查局綜合預防處處長[300101]
**天津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二審監(jiān)督處檢察官助理[300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