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婁 巖 （美國）

教授女兒的婚事(41)
—— 一拍即合

文 婁 巖 （美國）

＜盼歸＞

雨后落花寒，卷簾處處春殘。

夕陽滿庭院，憔悴誰人憐？

望眼秋水遠，思凝暮春山。

自女兒出生以來，潔還是第一次長時間離家，她實在不想去，可又沒有任何選擇的余地。真可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潔人雖在芝加哥，卻度日如年。白天她尚能集中精力學習新知識，但下課后她的精神世界立即被思念女兒的情緒填滿。滿腦子都是小杰西卡，晚上回到賓館后，她更是迫不及待打開視頻，一邊看著女兒，一邊跟凡對話。這是她臨行前囑咐凡做的事情。為了討好潔，凡對潔的吩咐總是表現(xiàn)出極大的熱忱和無條件的順從。每當視頻打開，她總是笑盈盈地時而搖著孩子的小手，時而把孩子的臉湊近電腦，嘴里還不住安慰潔，讓她放心，在她出差的這段時間小杰西卡不會有任何事情。而潔每每看到女兒天真無邪的樣子，就恨不得馬上鉆進電腦，順著信號的波長回到女兒杰西卡的身邊。

每當視頻結束，杰西卡那粉紅的小臉蛋瞬間消失的時候，潔就會若有所失，坐立不安。孩子雖然托付給了凡，但她總不放心，凡畢竟是沒做過母親的人，又怎么會有母親那種睡夢中都支楞著一只耳朵的本能？一整晚，小杰西卡通常要醒來好幾次，不是尿片濕不舒服哭鬧，就是餓了要喝奶。更別說有個頭疼腦熱之類的事情發(fā)生，她是否可以應付得了呢？凡會不會睡得太沉，聽不到孩子的響動，或聽到了因為疲倦而起不來呢？

潔時常會拿出錢包里與杰西卡的合影，看了又看，有時還會情不自禁地親上一下，注視良久才收起來。現(xiàn)在她也只能相信凡了，再就是用所謂用人不疑的話來安慰自己。本來家里還有康在，怎么說他也是女兒的親爸爸，總會比旁人強點兒?？梢幌氲娇凳窃鯓拥娜耍睦锊坏p松不起來，反倒更堵得慌，忍不住心生怨恨，嘆氣不止。

何止是要嘆氣？如果潔知道千里之外的家里正發(fā)生的事，她不知該怎樣反應呢。自從潔走后，康頓時有種揚眉吐氣、翻身做主人的感覺。每天晚上下班回來，在門口迎接他的，不再是冷若冰霜、形同陌路的潔，而是懷里抱著孩子，滿面春風，溫柔體貼的保姆凡。她不但專煮他愛吃的飯菜給他，還總是用溫柔的口吻一聲一個“康哥”地叫他，嗲嗲地求他幫這幫那……

同樣是幫著哄孩子，這會兒的康，一點也不覺著心煩，相反倒覺得像演電影一樣的愜意。

孩子也似乎受到感染，或體會到他細微的變化，乖了許多。

一天，當兩個人一起把孩子放在小床上，凡用手把小毛毯掖了掖，這才發(fā)現(xiàn)跟康頭并著頭，還不小心碰了一下胳膊肘?？迪乱庾R躲開，凡卻莞爾一笑，大方跟在康后面，兩人躡手躡腳出來，輕輕帶上門。

“康哥你早點休息吧。” 凡一邊走一邊對康笑著說。

“我看會兒新聞就睡，你也早點睡吧?！?/p>

“那我給你切點水果去?！狈才又溲释芜M廚房去，不一會兒端了一盤切好的橙子出來。

“你也來吃點吧?！?康招呼凡。凡虛情假意地擺擺手說：

“不用了，有什么大事發(fā)生嗎？”

她目不斜視地盯著屏幕，人卻趁勢在康旁邊的沙發(fā)坐下來，很自然的樣子。身上彌漫的香水味和曲線畢露的體態(tài)，讓康難免有些想入非非。

“一塊兒來看吧。”

康經過了跟虹的事，一眼就看出了凡的意思。說實在的，他一點都不討厭眼前這個女人，至少比潔溫順乖巧很多。而且又那么善解人意，加上總是有意無意在他面前暴露凸凹有致的身材，以及渾身散發(fā)出的女人氣息和頻頻傳遞給他的種種暗示，都讓他心猿意馬，欲望澎湃。這會兒又是在勞累一天，心情放松的時候。當凡坐過來時，他一只手臂很自然地橫在凡的沙發(fā)靠背上，就像一塊投石問路的石子。

其實康并不是因為缺少關愛而去尋找外遇，也不是因為情感危機而非得要去離婚，他這種人既厭倦家庭又留戀家庭。他之所以如此，都是不知如何自衛(wèi)的自衛(wèi)，仿佛是為生命最后的激越階段去背水一戰(zhàn)。話又說回來，康婚前一直暗戀潔，如果潔不嫁給他，他也不會幸福，還可能會抱憾終身，耿耿于懷一輩子。因為他的初戀是在潔身上播下種子和成熟的，如果說這是生活和他開了一個玩笑，也是真實的謊言。

凡雖然對康的用意心領神會，卻只是淺淺一笑，翹了翹眉梢，裝出一副天真和不知情的樣子。她從果盤里捏起一瓣橙子，把皮剝離，伸到康面前，說：

“康哥，給你吃，不酸，很甜?！?/p>

康看了看凡，把她的手臂一把拉過來，一口把果肉咬進口里，凡咯咯笑起來，并順勢倒在康的懷里?？雌饋硎悄敲错樌沓烧?，兩個各懷鬼胎、卻又心知肚明的人，這晚上就從沙發(fā)一路到了凡的床上，纏綿不休，凡很會做那事，為了討好康，更是使出渾身解數(shù)，上下招呼，不嫌其臟，不怕低賤?？祻膩頉]這樣受用過，跟虹之間還有禮義廉恥，畢竟是兩個博士，多少有些羞恥之心。但凡卻沒有任何底線，怎么能讓康樂，她就怎么來。

凡自從被那個美國人騙來，真可謂嘗盡了生活的艱辛，受盡了人格的屈辱，她心里憋著一口惡氣，卻無從宣泄。她只能讓自己忍耐，臥薪嘗膽，等待正式綠卡一到手，就將所謂的洋人老公甩掉，然后開始尋找新的生活出路。

不過，在美國待得時間越長，她就越心灰意冷。像她這樣既沒關系又沒專業(yè)的人，連找工作都不容易，更別說有現(xiàn)成、輕松又多金的工作等在那里。所以想來想去，唯一改變境遇的機會，仍然是“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云”。也是命運的安排，讓她遇到康這家人。

凡是那種見過世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女人，剛來潔家做保姆不久就已經對女主人和男主人間風雨飄搖的婚姻關系心知肚明，也慢慢把年輕有為的男主人作為獵取的目標。雖說康相貌算不得帥氣，可外表又不能當飯吃，總比那些七老八十、大腹便便的糟老頭子強出百倍。她一直默默地等待時機，潔一離開，直覺告訴她機會來了。她處心積慮了這么長時間，想要讓康拜倒在自己石榴裙下，但礙于潔在?？山裉?，她終于像個落架已久的鳳凰，要振翅高飛，去抓住那個期待已久的梧桐枝了。

康呢，雖然在利益方面很會算計，但他不知道他這樣的人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好色，性不但讓他從生理上感到暢快，更讓他滿足了征服欲。而且越是春風得意就越是如此，爬得越高就越變本加厲，得隴望蜀。

＜薔薇＞

你的要求很少

就像你做人喜歡低調

我怎么都不能拒絕

送你一首小詩的請求

這到不全是因為它垂手可得

還有我對承諾的敬畏

我厭惡權貴和金錢

卻喜歡那些可以娓娓道來的日子

如你帶刺的枝干

雖防得住君子

小人依舊每每得逞

還有你那嬌蕊花蕾

總被鳩占鵲巢

我在月光下走近你時

就被撲鼻而來的馨香陶醉

露水臃腫了你嬌艷的芬芳

我只能憐惜的默默禱告

好不使你明天的綻放

被不合時宜的秋風虐待

當我悄然離去

你已是種在我心中的薔薇

無論風吹雨打

無論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