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羽
“你這個死瘋子,把我這么貴的衣服弄臟了,干洗費你都賠不起!”
早上我背著書包剛剛出單元門,就聽到小區(qū)院子里一個女人尖利刺耳的叫嚷聲。我驚訝地看過去,只見一個穿著時尚、貴氣的中年女人正沖著一個衣衫襤褸、拖著一個灰麻布袋的老頭嚷嚷著。她叉著腰,站在臺階上朝老頭嚷:“瘋子就應該去瘋人院,在這兒礙眼!”說完,小心翼翼地側身,揚長而去,留下老頭眼神黯淡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兒。
這個被叫做“瘋子”的老頭不知何時住在了我們家小區(qū)門口的天橋底下。他的“家”是一個廢舊的鐵箱,箱子的里面太小,只鋪了棉絮的三分之二,鐵箱外面掛著些簡陋的日用品,鐵箱旁邊堆著他撿來的礦泉水瓶之類的破爛。人們之所以叫他“瘋子”,是因為他剛剛出現在這里時,逢人就說自己是一名老兵。但當人們問他有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證件時,他卻什么也沒有。城管把他送走,過幾天他又出現了。偶爾有好心人把家里的廢品拿過來,但更多的人是視而不見或唯恐避之不及。
有一天,小區(qū)來了一只流浪狗。狗的毛色臟到讓人無法辨其色,背上有幾個地方掉了毛,露出紅色的皮膚,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原來是左后腿殘疾了。這條狗經常在小區(qū)里晃悠著,偶爾從垃圾桶里翻找著能吃的東西。小區(qū)的居民對這條來路不明的狗相當厭惡甚至恐懼,保安看見就驅趕,有居民提議弄死它;但是不知什么原因,遲遲也沒有人敢動手,而它也幸運地一直在小區(qū)里“茍且偷生”。
我曾經好幾次看到它拖著瘸腿飛跑著,后面跟著幾個孩子。那幾個孩子邊追邊用石子朝它扔。我想出言制止,卻怕別人嫌我多管閑事。又有好幾次我看到它正在吃垃圾桶里變質的食物,我很想上去把手中的牛奶倒出來給它喝,但是腳步卻被牢牢釘在地面上,始終沒有勇氣上前。
有一天,突然變天,氣溫驟降,外面狂風暴雨,小區(qū)里的樹在寒風中被吹得東倒西歪,我突然想起那個可憐的小家伙。我對自己說,這次我一定要幫助它!
我艱難地舉著雨傘滿小區(qū)找那個小小身影,最后我發(fā)現它正躲在一輛私家車的底部瑟瑟發(fā)抖,全身本來就不多的毛濕漉漉地垂搭著,眼中全是恐慌,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咕噥聲。我快步上前,卻看到它被另外一雙手抱起來了——那個“瘋老頭”!他用一條破毛巾把它裹起來,緊緊貼在自己的胸口,輕柔地撫摸著它,溫柔地安慰著它。
在這樣的風雨中,一個被遺忘的人,抱著一只被遺棄的狗,向他們的“家”走去。
有一天,我突然發(fā)現天橋下的鐵箱子不見了,周圍商鋪的人說老頭和他的狗一起被好心人送救助站了。
一個“瘋老頭”和一只“瘸腿狗”的故事,給這個城市增添了怎樣的色彩?我五味雜陳,思索良久,難以再寫。
學校:武漢大學附屬中學
導師:代荊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