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培君
章大爺是章家村公認(rèn)的公道人,誰家有解不開的小疙瘩,他總是能公平公正地解決。
這天,章大爺剛吃完飯,同村的章玉才就來串門了。章玉才嘴甜人也勤快,不待章大爺說話就自己動手泡了茶,先倒一碗給章大爺,接著就東一錘子西一榔頭地和章大爺閑聊。章大爺覺得很奇怪:要說這孩子是來喝茶的吧,可也沒見他喝幾碗;如果說他是來閑聊的,咋不找個同齡人偏找我這個老頭子呢?
于是章大爺忍不住問道:“玉才,你是不是有啥事來找大爺?”章玉才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大爺,我哥的身體越來越弱了,我想讓您去勸他別干農(nóng)活了?!闭麓鬆斦f:“我咋沒看出他越來越弱呢?他雖然比你瘦一點(diǎn),但不至于干不了農(nóng)活啊。”章玉才又說:“他干農(nóng)活不行,昨天我們一起去鋤地,我一去一回都完了,他一去還沒鋤到頭哩?!闭麓鬆敾氐溃骸坝械娜烁苫盥屑?xì),像你哥就是?!闭掠癫挪徽J(rèn)可章大爺?shù)目捶ǎf:“我覺得我哥不是干農(nóng)活的料,我才是?!闭f完,章玉才站起身走了。
章大爺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想這孩子怎么了?
不久后,章玉才的哥哥章玉成也來章大爺家串門了。章玉成跟章大爺三扯兩扯,很快就扯到了他弟弟的身上,夸他弟弟比他聰明,過目不忘,他就不行,看完聽完很快就忘了。章大爺聽后實話實說:“我覺得你們兄弟兩個都聰明,我看不出誰比較優(yōu)秀?!闭掠癯陕牶笥行┦L嘆了一口氣就走了。
章大爺琢磨來琢磨去,弄不明白這兩個孩子是咋回事,怎么都來找他,還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突然,章大爺一拍大腿,說:“原來是這么回事!我沒同意他們的說法,他們肯定還得來!”
果然,沒過幾天章玉才又來了。他拿出一袋茶葉遞給章大爺,說:“大爺,這是我到附近的山上采來的,您看看還行不?”章大爺聞了聞茶葉,說:“孩子,難為你了,這是好茶,費(fèi)了你不少力氣吧?”章玉才拉住了章大爺?shù)氖?,說:“大爺,這是我的一份心意,您收下吧?!闭麓鬆斵植贿^章玉才,只好收下了,但心里卻在琢磨:難不成章玉成也要送東西給我?我該怎么幫這哥倆呢?
還真叫章大爺猜對了,章玉成帶來了一個煙嘴,說:“大爺,這是我自己做的,您試試看好用不?”章大爺接過一看,那煙嘴不知用什么木頭做成的,又光滑又細(xì)膩,還刻了幾道花紋,手藝還真不錯,看得出章玉成為此花費(fèi)了不少時間和心思。章大爺塞上了一支煙,心里卻在想:兩個都是好孩子??!
兩兄弟都給章大爺送了禮物,卻不說是為了什么,章大爺也不問,但章大爺心里明白:這哥倆該吵架了。
這回又被章大爺猜對了,第二天就聽到了章玉成和章玉才的爭吵聲。章大爺知道自己該出馬了,他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我給兩個大學(xué)生評理去!”
見章大爺來了,兄弟倆都像看見了救星,趕緊讓章大爺給評評理。
章玉成搶先告訴章大爺,媽媽生病了,家里的經(jīng)濟(jì)狀況根本供不起兩個大學(xué)生。他這個當(dāng)哥哥的應(yīng)該挑起家庭的重?fù)?dān),所以他要留在村里種地,照顧媽媽,供弟弟上大學(xué)!
章玉才告訴章大爺,哥哥的身體不如他,干農(nóng)活根本不行,所以去上大學(xué)的應(yīng)該是哥哥。
最后兩個人同時對章大爺說:“大爺,您是公道人,您說讓誰去?”說著,哥倆都沖章大爺擠眉弄眼,暗指對方。
章大爺笑了笑說:“上大學(xué)是件大事,這事我可說不好?!备鐐z急忙懇求:“您是公道人……”章大爺打斷他們,說:“我是公道人就辦公道事。這樣吧,你倆一起抓鬮,誰抓到‘上誰就去讀大學(xué),不許討價還價!”
兄弟倆都不愿意,還是想讓章大爺指定對方去。章大爺轉(zhuǎn)身就往外走,說:“你們要是不同意,那就算我多嘴,我走了!”兄弟倆急忙攔住,只得答應(yīng)了。
章大爺寫好鬮,讓兄弟倆抓完后同時打開。兄弟倆一看立刻呆住了:兩個人抓到的都是“上”。
見兄弟倆傻乎乎地看著對方,章大爺說:“昨天我已經(jīng)跟你們幾個族叔商量好了,你倆的學(xué)費(fèi)我們一起籌集,你們家的地由族叔們種,你們媽媽由嬸嬸們幫著照顧。你倆只需要保證好好學(xué)習(xí)……”
兄弟倆瞬間淚流滿面,同時喊了聲“大爺——”。
(發(fā)稿編輯/周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