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熬到宴會結(jié)束,阮昭寧遲了各國的公主名媛們一步走在最后,還不時地回頭看。衛(wèi)陵身邊的隨侍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幾乎看不出嘴角在動:“殿下,昭寧公主又在看您呢。”
衛(wèi)陵表情頓了頓,微微轉(zhuǎn)頭看了自己的秘書譚戒一眼,淡淡地道:“你確定她是在看我?”
譚戒盯著快步走出去的阮昭寧,又看看不遠處挺直了脊梁面無表情疾步行走的阮昭寧的女官趙后璽,頓時樂了:“她又藏了什么?這個昭寧公主真有意思,每次來咱們尼丹都要‘捎帶些東西回去,他們薩國就這么窮?”
衛(wèi)陵毫不客氣地道:“不是捎帶,是偷?!闭f完他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步伐穩(wěn)妥,語氣恬淡,“薩國今年又發(fā)行了一大批國債,物價翻了一倍?!彼f話總是說一半留一半,讓人猜不透他的真正用意。
另一邊,趙后璽跟上阮昭寧,不情不愿地道:“殿下,你真的不覺得這么做有什么不妥嗎?”
阮昭寧把玩著一個水晶罐子,咖啡豆的香氣仿佛能夠透過罐子撲面而來,讓她整個人都覺身心愉悅:“不覺得。”
尼丹國皇室是全世界最有錢的家族,光是種咖啡豆便投入了幾千萬研究經(jīng)費,還買了大片土地來種植,種出的咖啡豆卻寥寥無幾,若非國宴,他們是絕對不可能拿出來給外人品嘗的。而她今天也只是沾了成人禮的光,作為“特約嘉賓”喝了點兒咖啡。
趙后璽忍了又忍:“可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當小偷了!”她必須嚴肅認真地讓阮昭寧明白這件事,同時她實在不能理解電視上高貴聰明、漂亮優(yōu)雅的昭寧公主私底下為什么是一副痞子模樣,還痞子得這么理所當然。
“這叫劫富濟貧。”阮昭寧對于趙后璽的話很是不以為然,“再說了,要不是我,你能偷到柒區(qū)的東西?你現(xiàn)在做的事對你們小偷來說可是一件光宗耀祖事,就別想著占了便宜還賣乖了?!?/p>
柒區(qū)是尼丹國王族居住的地方,安全等級是十級,平時一只蒼蠅也別想進來。
趙后璽閉了閉眼睛:“我真的洗心革面很久了,不再當賊了!”
兩人繞過掛著無數(shù)名畫的長廊,轉(zhuǎn)了個彎,阮昭寧看四下無人,想著怎么讓趙后璽去弄一罐尼丹國王室的高山茶來,但是看她這態(tài)度,明顯不會愿意,于是,吸了一口冷氣,抱怨道:“你怎么就不開竅呢!來吧,讓我給你分析分析?!?/p>
兩個人進了尼丹皇室給她安排的房間,阮昭寧揮手讓所有的安保人員出去,然后坐在茶臺旁邊沏茶。小罐子里放著特供的茶葉,她每次都只舍得用一點點。上好的紫砂壺沏出來的茶的味道更是濃厚,她有些不舍地在趙后璽面前放了一杯,看她牛嚼牡丹般地大口吞咽,倒下一杯的時候她還是沒忍住給她換了一杯白水,招來趙后璽無情地一瞥:“殿下,咱能別表現(xiàn)的這么窮酸嗎?”
阮昭寧抿了一口茶,香味立刻在口腔散開,完全不理趙后璽的諷刺,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注意到你的嗎?”
“總不可能是因為我太漂亮吧?”自從了解阮昭寧的本質(zhì)之后,趙后璽對她便沒有客氣過,反正阮昭寧也不在乎。
阮昭寧有些嫌棄:“得了吧,看看你的胸,哪一點能和美掛上鉤?要不是你自吹是天下第一神偷,你能有這等好運氣被我看中?”
說起這個,趙后璽再次痛心后悔,她的技術(shù)確實很高,但每次得手之后都會留下一個專屬印記,于是就這么被阮昭寧惦記上了。
她咬了咬牙,問:“我現(xiàn)在是良民,不想偷了,你說怎么辦吧?”
阮昭寧看她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想到那天她從格麗宮逃跑的時候,為了躲避安保人員,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可見是個性子剛烈的人。不過這也正是她的弱點,寧可犧牲也不愿失去自由:“我這么說吧,你要是離開我,我就把你送回監(jiān)獄去?!逼毯?,在靜默中她又淡淡地加上一句,“這輩子都不讓你出來。”
趙后璽猛地站起身,不過阮昭寧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薩國的媒體百分之九十歸國家控制,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把外務(wù)大臣叫來給你講講,那老頭可閑了,有事沒事就愛找我聊天,我正煩他呢。”
趙后璽看了她許久,忽然明白無言以對也是噎死人的最高境界,目光一轉(zhuǎn),她想到了對付她的辦法:“那老頭不會是看上你了吧?!?/p>
誰知阮昭寧根本不接招,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用她那狐媚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聲音嬌羞地道:“本公主長得美,全國的男人都迷戀我,這有什么稀奇的?!?/p>
……服了。
真不要臉。
阮昭寧見趙后璽一副‘你怎么能這么不要臉的表情,再次招呼她坐下,語重心長地道:“璽啊,你也別想著移民之類的歪門邪道了,首先,沒有哪個國家會接收你,其次,你要是申請政治避難,我就判你叛國罪,被判叛國罪的下場你知道吧?所以咱別天真了,老老實實待著,等我哪天心情好了,說不定就放了你?!?/p>
滾吧,我相信你才有鬼。
成人禮是世界級的宴會,每個國家的公主、王子或是頂級貴族都會接到邀請,所以這次來參加成人禮的大多是各國的皇室成員。大家的排場都很大,豪氣一些的直接包下一家七星級酒店,而貧窮的昭寧公主因為沒錢只能住在尼丹王室安排的地方,以至于別人離開只需要隨行人員前來通知一聲便可,她卻必須當面道別。
衛(wèi)陵正在處理一件棘手的事,聽到機要秘書報告薩國的昭寧公主前來道別,揮揮手想讓人找個理由打發(fā)對方,便聽譚戒道:“請公主殿下進來吧?!?/p>
衛(wèi)陵挑眉,沒有說話。
片刻后,阮昭寧跟著秘書進來,衛(wèi)陵起身和她握手,兩個人互相問候,場面話說得十分妥帖。衛(wèi)陵在心里計算了一下,阮昭寧從見面開始用了兩分鐘夸獎了柒區(qū)的環(huán)境,又花了一分鐘贊揚了尼丹國的國情,之后又用了三分鐘陳述了尼丹國的食物很美味,最后,她發(fā)出邀請:“王子殿下若是有空可以來薩國進行私人訪問,讓我也有幸招待一次王子殿下。”
衛(wèi)陵的話不多,看著阮昭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明晃晃地寫著“快拒絕我”,他開口道:“有機會一定去?!彼_國的財政狀況,恐怕他比阮昭寧還了解一些。
阮昭寧的腦袋微微耷拉,衛(wèi)陵被她的表情取悅,回頭對譚戒道:“譚秘書,你安排一下我的行程,我還從未去過薩國,一直想要領(lǐng)略一下薩國的風光?!?
這下阮昭寧的腦袋徹底耷拉了下去,不過她很快盤算了一下尼丹國王子到訪可能引起的效應(yīng)和帶來的經(jīng)濟收入,便愉快地與王子談起了訪問前的準備工作。
阮昭寧一邊侃侃而談,一邊心情愉悅地盯著衛(wèi)陵。以前離開的時候,她也有幾次想來跟他親自告別,不過每次都被拒之門外,所以在私底下見這位全世界女人的夢中情人還是第一次。如果忽略掉譚戒,兩人也算是獨處一室了,說出去能羨慕死一堆人。
不過她最多只敢光明正大地多看他幾眼,勾引他是萬萬不敢的。因為在兩天前的成人禮舞會上,她不小心看到一個連她都崇拜的頂級名媛用帶著大鉆石的細長手指在他襯衫上游走,眼睛寫滿了欲望,結(jié)果衛(wèi)陵的反應(yīng)很奇葩,看著對方折騰了許久之后才冷聲點評:“胸太小,鼻子太假,下巴削得太尖,沒興趣?!?/p>
躲在一旁偷看的阮昭寧不小心笑了出來,然后在衛(wèi)陵凌厲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所以此刻她看著衛(wèi)陵完美無缺的五官,即便再心動,也不敢上去當“炮灰”。
大約是因為阮昭寧太能說,這次見面會足足聊了半個小時,最后還是阮昭寧想起還在門外等候的趙后璽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和衛(wèi)陵道別。與他握手的時候,阮昭寧偷偷摸了摸,不太想松開,不過觸到衛(wèi)陵淡漠的眼神,還是嚇得松開了。
她可不想領(lǐng)教他的毒舌,哼!
臨走之前,譚戒特意拿出一個禮盒遞給一臉不耐煩的趙后璽:“這是我國皇室專用的咖啡豆和高山茶,希望公主殿下喜歡?!闭f這話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阮昭寧。
阮昭寧臉上沒有絲毫變化,微微笑道:“多謝?!比缓笏枚手厥障铝硕Y物,這次來尼丹國可是花了不少錢呢。
待阮昭寧離開之后,譚戒跟在衛(wèi)陵身后進了辦公區(qū),關(guān)好門,一臉稀奇地道:“你剛才看到她的表情沒有?聽到我說出咖啡豆和高山茶她竟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這臉皮得多厚啊?!?/p>
衛(wèi)陵再次翻開了之前的議案,忽然想到了解決辦法。是啊,臉皮厚一點兒這事兒不就過去了嗎?半響,他淡淡開口:“她的心理素質(zhì)確實不錯?!?/p>
半小時的會面中,有二十五分鐘都是她在自說自話,極力邀請他去薩國,雖然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在盤算什么,但是在他完全不接話的情況下,她還能從風景說到人文,心理素質(zhì)確實非同一般,畢竟這年頭敢在他面前說這么多廢話的人實在不多了。
出了主樓,趙后璽便問阮昭寧:“他們是不是知道了?”不然送什么不好,偏偏送她最喜歡偷的這兩樣。
阮昭寧再次逮到機會對她的智商表達了鄙薄之意:“這還用猜?我以為人家已經(jīng)說明了?!?/p>
柒區(qū)周圍的安保人員明顯多了許多,趙后璽撇撇嘴,她又不想死,他們王子殿下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
薩國離尼丹國的王都并不遠,坐飛機只要兩個多小時,兩國比鄰,經(jīng)濟狀況卻相去甚遠。尼丹國是超級大國,而薩國的生產(chǎn)總值恐怕還不及人家一個城;每次隔壁的尼丹國舉行大型活動的時候都會主動給別國王室發(fā)去邀請函,而薩國,必須厚著臉皮去要,尼丹國才會不情不愿地送來一封邀請函,所以說國富民強是多么的重要?。?/p>
薩國唯一的資源石油還掌握在百里家族手里,皇室多次想要把石油開采權(quán)收回都沒有成功,如今,百里家的權(quán)勢已經(jīng)滲透了薩國的每一個部分。
而讓阮昭寧沒想到的,是回國才兩天,她便上了網(wǎng)絡(luò)熱搜榜。作為皇室成員,她上網(wǎng)絡(luò)熱搜榜不是什么新鮮事,但是這次有些不同,原因是阮昭寧在聽取薩國航空戰(zhàn)略發(fā)展報告的時候打了個哈欠,繼而目視著前方,足足十分鐘沒動過,網(wǎng)友們紛紛猜測他們的公主殿下是不是睡著了。
他們沒有猜錯,阮昭寧確實是睡著了。薩國雖然是君主制國家,但是皇室屬于統(tǒng)而不治,所以每逢有重要會議,國會也只是象征性的邀請皇室成員參加。而為了避免皇室成員數(shù)量過于龐大,多年來一直按照傳統(tǒng)收窄,繼承人上位之后便會將下一代直系親屬之外的人從皇室摘出。因此作為薩國唯一的公主,阮昭寧有參加重大會議的權(quán)利,也有提供重大意見的權(quán)利。
在阮昭寧第一次參加國會會議,聽到大家都在討論輕軌設(shè)計圖時,她提議開通一趟公主列車,將車身刷成粉紅色,可以作為旅游景點來宣傳。
結(jié)果不言而喻,會議結(jié)束之后還有人跑來對她說:“殿下,以后聽不懂的時候可以不說話?!?/p>
阮昭寧虛心地接受了他的建議,自那之后,她參加各種會議時便只保持微笑和沉默,還有睡覺。
現(xiàn)在,她開會睡覺這件事終于被曝光,就在她在考慮要不要否認的時候,皇家發(fā)言人已經(jīng)在電視上公開反駁與公主殿下有關(guān)的謬論,并堅稱公主殿下只是在思考。看著比爾無比肯定的眼神和語氣,阮昭寧都不禁要相信自己當時是在思考了。
一時間網(wǎng)絡(luò)上出現(xiàn)了新的流行語:當我不說話的時候,請不要懷疑,我正在思考。
昭寧公主也成了網(wǎng)紅。
接下來的輿論走向更是詭異,人們不再追究公主到底是在睡覺還是在思考,而是開始討論公主的衣服,發(fā)現(xiàn)公主的日常服裝全部是不帶品牌的之后,便出了各種高仿服裝,并且銷售火爆。
而阮昭寧也沒閑著,幾乎是在第一時間招來了所有為自己服務(wù)的人,從秘書、保鏢、裁縫、發(fā)型師到廚師,宣布了一項重大決定,那就是她要成立自己的服裝品牌工作室,名字就叫:公主的新裝。
從設(shè)計師到工作室的選址,再到品牌網(wǎng)站和物流通信,阮昭寧一個人站在上面滔滔不絕地說著,眼睛里閃著光,仿佛看到了無數(shù)的錢自眼前飄過。如今,皇室已經(jīng)是負債累累,讓父親去掙錢顯然是不可能的,可是專門為皇室服務(wù)的便有五百人之多,還不包括皇室的地方產(chǎn)業(yè)里面在職的那些人,每天一睜眼就有五百人等著你發(fā)薪水,這確實是一件讓人頭疼的事情。所以阮昭寧這兩年已經(jīng)學會了通過各種方式斂財,在格麗宮,公主到處斂財這件事的保密級別是:A級。
普通平民對皇室有著莫名的崇拜感,只要打出公主的招牌,不可能不成功,所以她的提議被全票通過。
不過皇室總秘書長蔡先生解散了所有人,對阮昭寧提出了一個很實在的問題:這些東西全部都需要錢,這筆錢從哪里來?
阮昭寧這兩年賺的錢全部用在了格麗宮,至今依舊入不敷出。不過她不想放過這個掙錢的好機會:“趁著這個熱度先把廣告鋪出去,把網(wǎng)站搭建起來,支持訂購,收一部分定金,作為我們的啟動資金。有一點要注意的是,這不是服裝工作室,而是一項皇室風尚活動。這段時間,我會去參加各大型時裝展和時尚宴會,后期的風尚書和雜志也要跟上,有必要的話可以出一本公主的枕邊書 ,讓全世界都知道薩國的昭寧公主是一個愛好時尚的人?!?/p>
蔡先生很多時候都覺得,如果阮昭寧不生在皇室只是生在有錢人家里,定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生意人,因為她總是能夠做到無中生有又讓人嘆服。
此時,尼丹國內(nèi),譚戒正拿著時事報紙問正在打球的衛(wèi)陵:“你說這個昭寧公主是睡著了還是在思考?”
這個笑話已經(jīng)傳遍了尼丹國,因為尼丹國國富民強,對于薩國這種彈丸小國總有一種優(yōu)越心理,但凡薩國皇室出了負面新聞,網(wǎng)民們便會在網(wǎng)絡(luò)上大肆探討,把不能討論本國皇室的壓抑情緒全部宣泄在了對薩國皇室的熱情上。所以說,昭寧公主在尼丹國也是有一定人氣的,只是不太得尼丹國皇室的喜歡罷了。
“又不是第一次開會睡覺,有什么好奇怪的。”衛(wèi)陵合上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酒柜旁邊倒了一杯酒,淺淺地喝了一口。
譚戒愣了一下,不明白他這話是何意:“難道這不是第一次被媒體曝光嗎?”
衛(wèi)陵換了一個話題:“全球經(jīng)濟峰會的時間定了嗎?”
說起工作來,譚戒立刻換了一副正經(jīng)的模樣,快速地將峰會的事情報告完畢,看著衛(wèi)陵滿意的臉色才再次提起阮昭寧:“你說這個昭寧公主怎么就這么缺錢呢?本來是一則負面新聞,結(jié)果她一轉(zhuǎn)身就成立了一個服裝品牌,竟然還做得有模有樣,咱們國家還有許多人訂購呢。估計這昭寧公主還得先收了定金才能開始制作?!?/p>
衛(wèi)陵一口飲盡杯中的酒:“拿來?!?/p>
譚戒心中一驚,迅速將手中的資料遞了過去。他和衛(wèi)陵認識了二十多年,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和顏悅色過。上次昭寧公主來跟他道別的時候,衛(wèi)陵的反應(yīng)就很反常,和他以前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同,竟然會允許別人在他面前說這么久廢話,特別是這還是一個女人。
自那之后,他便一直觀察衛(wèi)陵對女人的反應(yīng),發(fā)現(xiàn)他依舊如以前那般平平淡淡的,除了剛才,縱是老練如他,還是露出了破綻。
衛(wèi)陵拿著資料翻了翻,譚戒注意著他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衛(wèi)陵點了一支雪茄,又翻了幾頁才合上資料,抬眼看他:“你不會以為我喜歡這種女人吧?”
譚戒的心跳漏了一拍,知道自己想歪了,便換了一幅輕松的表情,道:“我還以為你這棵千年老樹終于要開花了,原來是我想多了?!?/p>
衛(wèi)陵夾著雪茄,看著資料首頁上的一張照片點評道:“外在,八分,內(nèi)在,”他頓了一下,“她有嗎?”
這下譚戒是真的相信衛(wèi)陵對阮昭寧沒有任何想法了。
不過,他還是辯駁了一下:“最起碼她知道努力掙錢啊。”說得好心酸。
不過衛(wèi)陵只是勾起嘴角輕諷道:“一個公主混成這樣也是不容易?!?/p>
……就算不喜歡她,也不用這么說人家啊。
薩國格麗宮。
炎夏天氣讓人心煩氣躁,原本一年四季都開著的音樂噴泉已經(jīng)停工兩個月了,漂亮的掛燈也只有在舉行宴會的時候才會打開,為了縮減經(jīng)費,阮昭寧恨不得把沒人用的大廳的空調(diào)也關(guān)掉。
趙后璽站在窗邊為赤腳站在沙發(fā)上練瑜伽的阮昭寧念拜帖:“女權(quán)運動推進會?!?/p>
“不去?!?/p>
“紅山時尚先鋒頒獎晚會?!彼呀?jīng)接連念了十幾個帖子,阮昭寧的反應(yīng)就是三個字:沒興趣。
聽到這個晚會,阮昭寧終于停下了動作,不可思議地看著趙后璽:“我沒記錯的話,紅山真的就是座‘山吧?”
趙后璽做了個“你懂的”表情:“我覺得你沒有記錯?!?/p>
阮昭寧嘰里呱啦說了一通,里面用了六個國家的語言組成,趙后璽用150的智商直接翻譯成了薩國語:“這么一個非主流的鄉(xiāng)村頒獎晚會竟然也好意思邀請本公主?臉怎么這么大?”
趙后璽解釋:“這在咱們國家已經(jīng)算是不錯的獎項了?!?/p>
阮昭寧:“以后不是世界級的不要告訴我。”
……你想世界,世界不想你??!
趙后璽翻出最后一張:“百里郾邀請您共進晚餐?!?/p>
阮昭寧沒回答,直到做完一整套瑜伽動作才盤腿坐好深深呼出一口氣:“狼又來了?!鳖D了一下,道,“不去?!?/p>
趙后璽提醒她:“下個月的全球經(jīng)濟峰會,我們還得坐他的飛機。”
阮昭寧臉色難看,如鯁在喉,半響,才憋出幾個字:“答應(yīng)他?!?/p>
當晚,阮昭寧在保鏢的護送下到了半海酒店的頂層,阮昭寧看著這個父親為自己選的未來丈夫,五官堅毅,目光深邃,連手掌都那么漂亮,永遠彬彬有禮的模樣,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不過她不喜歡他,所以一整晚都沒給他好臉色。
百里郾聲線低柔,似乎是想討好她,讓她開心,這和他冷硬的外表有些不符:“晚餐是按照殿下的口味來做的,聽說殿下喜歡海鮮,我特意讓人加了布拉希爾海鮮珍寶?!?/p>
阮昭寧可有可無,不過在看到桌上的白松露,頓時覺得自己被這個有錢又帥氣的男人用錢羞辱了,因為她已經(jīng)許多年沒有在格麗宮見過這種昂貴的食物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小心眼,不過看著百里郾面色淡然地說著兩個人的未來,身上的貴氣渾然天成,比她更像是皇室成員,便在晚餐結(jié)束的時候惡聲惡氣地說:“這樣,你寫一個計劃書給我,看看我們在一起之后彼此都能得到什么好處,特別是我的好處要寫得清楚一些,我要考慮一下?!?/p>
知難而退吧,少年!
阮昭寧盯著百里郾的表情,就像是當時盯著衛(wèi)陵一般,觀察得很細致,而百里郾也沒有讓她失望,竟然不動聲色地答應(yīng)了:“三天?!?/p>
“很好?!比钫褜廃c頭,總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
第三天,阮昭寧收到了一份計劃書,并附帶百里郾的問候和請求。
阮昭寧漫不經(jīng)心地翻了一下計劃書便丟在了一旁,倒是對他的拜帖挺感興趣。上面詢問她下個月要不要搭乘他的飛機去參加在尼丹國銀城舉行的全球經(jīng)濟峰會。
有一種人總是懂得將禮物恰到好處地送到你的心坎里又不讓你難堪,百里郾就是這種人,只可惜他姓百里。
阮昭寧讓人回了帖子,措辭客氣,意思很明確:若是你能想辦法多帶一個人,本公主倒是可以賞光坐你的飛機。
搭順風車她自然是愿意,要知道坐一次飛機可是很貴的。
不過自從她回了帖之后,百里郾便消失在她的生活里。阮昭寧猜測他是辦不到自己提出的條件,還惡意地詆毀了他無數(shù)次,但是到了出發(fā)的那一天,她在機場看到了淳寧。她覺得有些不真實,原來她一直辦不到的事情,真的有人可以辦到。
父親對淳寧管得很嚴,幾乎把當成了犯人,不準她上學,不準她外出,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他的決定,他要將淳寧養(yǎng)成一個半死不活的廢人。這件事一直壓在阮昭寧的心里。
淳寧臉上是遮蓋不住的興奮:“姐,我在路上看到有的女孩子穿的裙子特別短,才這么一點點長。”她手舞足蹈地比畫著,讓阮昭寧覺得有些心酸。這是她的妹妹,卻是人生中第一次出格麗宮。
眼睛酸,鼻子也酸。
阮昭寧看著她,心情好極了:“改天我?guī)愠龊?,你也可以穿比基尼,比那些女孩子穿得還少,沒人會管你?!闭f完又加上一句,“不穿都行?!?/p>
……
一路上阮昭寧前所未有的開心,不停地為淳寧介紹各種能夠看到的東西,直接忽略了飛機的主人百里郾。
其實她不是沒有仔細想過,百里郾大約是真的想要和她交往的,不過她更明白一點,在這片土地上,她能依靠的永遠只有自己。百里家族和薩國的經(jīng)濟產(chǎn)業(yè)密不可分,她需要提防對方,而不是依靠,一旦她踏入這個溫柔的陷阱,皇室便會受到百里家族的挾持,而她只有靠自己的努力讓皇室立起來才能不被百里家族綁架。
因此,不用百里家族的錢,是她作為一個公主最基本的驕傲。
同時阮昭寧又對百里郾的安排感到很滿意,他確實是一個縝密的男人,如果不去深思他是如何把淳寧從格麗宮里帶出來,她或許會對他的能力表示認可。不過現(xiàn)在她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努力掙錢加強一下格麗宮的安保措施,順便把那些中看不中用的安保團隊換掉。
飛機抵達銀城酒店之后,作為感謝,阮昭寧答應(yīng)了百里郾共進午餐的邀請,不過她沒有提起百里郾那份關(guān)于兩人結(jié)婚之后可能產(chǎn)生的利益的計劃書,而是選了一個相對比較安全的話題,討論起了自己那連年入不敷出的農(nóng)場。百里郾是個生意人,說起生意上的事情完全是另一副樣子,自信地侃侃而談,讓人忍不住信服。
阮昭寧無數(shù)次在心里感慨,幸好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女孩,不然真的會被這頭優(yōu)秀的狼叼走。
淳寧早就被酒店連著海的游泳池吸引走了,吃過飯,百里郾送阮昭寧回房間,偌大的貴賓通道只有阮昭寧和百里郾兩個人,等電梯的時候,前后的安保人員都離得較遠,原本正在說著農(nóng)場策劃的百里郾忽然停下來,微微靠近阮昭寧低聲道:“其實在你很小的時候我就見過你?!?/p>
阮昭寧想到自己小時候,長得漂亮又萌,見過她的人沒有不滿口夸獎的,那些好聽的話她都聽膩了,所以她很好奇不太會說漂亮話的百里郾會說些什么。
“那時候王后正在給你講故事,講到狼要吃羊,你便一直哭一直哭,要求狼不要吃羊,只能吃樹葉子。王后便問你為什么狼不可以吃羊,你還記得你怎么回答的嗎?”百里郾看著她,黝黑的眸子里閃著淡淡的光。
阮昭寧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看著他有些心驚。一個男人或許會說許多漂亮話,但是不會刻意說起幾十年前的事情,除非是記憶很深刻,而百里郾又不是會說漂亮話的男人,這樣的他更危險,仿佛一步步都是為她設(shè)計好的。她心里思考著該如何開口的時候,電梯門打開了,她松了一口氣:“電梯來了?!?/p>
百里郾臉上閃過失望,卻沒有多說什么,一直將人送到房間門口才離開。他包了兩層樓,阮昭寧住一層,剩下一層住的是她的安保人員,他還沒有機會告訴她,他只是送她過來,很快便要回薩國處理一些事情,她卻連多說一句話的時間都不肯給他。
曾經(jīng)他確實是有很多機會可以接近她的,只是等他想要靠近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再也沒有人能夠隨意走進她的世界了。
他走到走廊盡頭點了一支煙,想到她當年的回答,莫名覺得愉悅。
阮昭寧回到房間之后,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一會兒呆,有些猶豫不定,父親為自己選擇百里郾自然是有道理的,可是她覺得百里郾并不適合她。
淳寧回來的時候身后還跟著推了餐車的服務(wù)生,她一進門便撲過來,濕漉漉的頭發(fā)弄濕了阮昭寧的真絲連衣裙,還不待推開淳寧,便聽她說:“姐,你猜我剛才在電梯里遇到誰了?”
“蘇可·馬恩?”阮昭寧同她開玩笑,淳寧最喜歡的便是這個電影明星。
淳寧很快便揭曉了答案:“我遇到了衛(wèi)陵王子!”
阮昭寧愣了一下:“誰?”怎么會這么巧?竟然連他都住在這里?
淳寧又說了一遍,接著還說了一句驚天地泣鬼神的話:“我還幫你向他表白了!”
……
阮昭寧在看著淳寧興奮的表情無語片刻之后,憋著一口氣問她:“我什么時候說過我喜歡他了?”
“那天你從尼丹國回來,我問你‘衛(wèi)陵王子帥不帥,人好不好,你喜不喜歡的時候你說的啊?!?/p>
……那就是順口哄她開心的話,她怎么就當真了呢?
“那他什么反應(yīng)?”阮昭寧扶額,有氣無力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