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景澤
小巷曲折,陽光拂過一個又一個巧妙的角度,鉆進(jìn)了小巷的每一個角落。打麻將的老人,蹣跚的孩童,或者是放學(xué)回家的學(xué)生,身上無一不灑滿了夕陽的金黃。影子漸淺,夕陽不知不覺又下沉了幾分。
黃昏小巷,我家樓下總會有一張?zhí)梢?,上面躺著一個老人,須發(fā)皆被夕陽染成金黃色,眼睛微瞇,萬分安詳。
聽說他是戲劇表演者,善刀馬旦,小巷中的老人都認(rèn)識他。如今退休,住我家對門。
他是一個健談的老人,又愛笑,我時常與他聊天,從而得知他以前讀過幾年書,是一個“文化人”,寫得一手好字。他平日在家中,除了不斷擦拭那把昔日在戲班用的花槍,就是提筆伏案,龍飛鳳舞。
還記得那個匆匆回家的傍晚,他窩在搖椅上搖搖晃晃,啃著一個雞骨架。我笑著上前打趣道:“還嚼得動嗎?”他費(fèi)力地咽下,哈哈大笑,露出一口黃牙,詢問起我當(dāng)日在學(xué)校的課程、學(xué)習(xí)。他雖聽不懂,卻也不住點(diǎn)頭。我差點(diǎn)也笑了,笑他的不懂裝懂,活像孔乙己。
又是一個黃昏,回家路上,看見一群人圍在我家樓下。原來一個小偷潛入我家,左顧右盼沒看見錢,就打算拿兩臺電腦溜之大吉。不巧正被他撞上,他與小偷爭執(zhí)了幾句,被推倒在了躺椅上,卻依舊大叫著“抓賊”。小巷中的閑人圍了上來,合力制服小偷。他見我回來了,就把兩臺電腦還給了我,自己又懶洋洋地躺回到躺椅上。
夕陽下,我看得清清楚楚,已經(jīng)沒牙的他一口一口抿著一碗土豆泥,吃得很慢很慢,我不禁感到一陣心寒。
再后來,新房裝修完成,我家搬走了,他笑呵呵地前來祝賀。
只是以后,再未見過他。時隔六七年,也不知此時的他身在何處。
此后的黃昏,再沒那道背著斜陽的身影,也沒有了那條被斜陽拉得長長的影子。
或許在以后的某個黃昏,我會想起記憶中的那抹斜陽,那個須發(fā)皆是金黃的老者。
(指導(dǎo)老師:黃忠)
(本版由黃忠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