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揚(yáng)
一
每一天,每一天,小城的公園里都排滿了人。
一進(jìn)公園的小廣場,永遠(yuǎn)被那些跳廣場舞的大爺大媽們占著,伴隨著高亢的音樂聲,大爺大媽們揮舞著還沒完全熟掉的胳膊腿,與歲月做最后的抗?fàn)帯T绯恳粨茏吡?,晚上又來一撥,半空里,飄舞的除了扇子手帕,還有一叢叢灰白的頭發(fā)。小廣場左側(cè),是一溜花壇,里面栽著串紅、牽牛一類廉價的花兒,紅一堆,紫一簇的,倒也不算難看。小廣場的右側(cè),是一片稀疏的樹林,全是兩米來高的常青松,哨兵一樣的昂然挺立?;蛟S為了躲避廣場舞的喧鬧,進(jìn)出公園的人都愿從這片樹林中走過,漸漸地,這里就成了一條過道。
警官魯力也是這個公園的常客。每天晚上吃過晚飯,他就穿上運(yùn)動服,帶著他的愛犬阿基諾從家里出來,一路輕松地小跑,進(jìn)了公園,就慢下步伐,在一棵老白楊樹下做運(yùn)動。
魯力的運(yùn)動很特別,既不是平民的舞蹈、太極,也不是公安的擒拿格斗,他用他的身體向樹上撞擊,先是胳膊、大腿、胸、背、肩,接著就用他的頭,把一棵盆口粗細(xì)的樹撞得枝葉亂顫,令打此經(jīng)過的人目瞪口呆,認(rèn)為魯力這個人至少心理有問題。
每當(dāng)魯力練習(xí)這門功夫的時候,阿基諾就沒了影子,不是到樹林子里瘋玩,就是找那些進(jìn)園子的雌性談情說愛。狗這種東西是這個世界上最忠誠的動物,也是最濫情的動物,尤其是公狗,看見母狗就搖頭擺尾,哼哼唧唧,樣子要多下賤有多下賤。阿基諾本狗也不例外,雖然它時年只有三歲,身份也不名貴,只是一只普通的京巴,長著一身黃里透黑的皮毛,但它絕對是狗界的調(diào)情高手,只要有人牽狗一進(jìn)園子,它立即就會豎起三角形的小耳朵,揚(yáng)起短粗的嘴巴嗅起來。來者若是同性,它立即兇相畢露,齜牙咧嘴地向人家發(fā)出一陣激烈的狂吠。相反,來者若是異性,它就會屁顛屁顛地跑上前去,舔人家的屁股,向人家示好。這樣,阿基諾在這個世界上,也留下了不少狗子狗孫。
這一天黃昏,魯力照例帶著阿基諾走進(jìn)公園,來到老白楊樹下運(yùn)動。大約十幾分鐘,魯力就聽到一個女人驚慌失措的喊叫。職業(yè)的敏感,令魯力預(yù)感到出了什么大事。他立即停止運(yùn)動,抬起腳來奔女人喊叫的方向跑去。
魯力穿過一片樹林,來到一片空曠的草地上,看到了剛才喊叫的女人。這個女人與魯力年紀(jì)相仿,四十歲上下,穿著一襲白底紅點(diǎn)的紗裙,燙著一頭微微發(fā)黃的卷發(fā),正焦急地在亂喊。魯力連忙跑過去,問:“發(fā)生了什么事?需要幫助么?”
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慌亂地向前方一指,口里嚷著:“快,快,把它們分開!”
魯力順著女人手指的方向,一看,原來是他的阿基諾正在和一個白色的小狗交歡,就不好意思地笑了,說:“我當(dāng)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原來是狗??!”
女人愣了一下,不滿地責(zé)問魯力:“這是小事么?我的妞妞它還是個處女??!”接下來,女人恍然大悟,指著阿基諾對魯力嚷道:“我知道了,這個流氓是你的,是不?”
未等魯力回答,女人掄起書包對著魯力劈頭就打,邊打邊罵:“你這個臭流氓,還我家妞妞的青春!”
魯力沒有防備,著實(shí)地被女人的包打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用手架住了女人的皮包,喊叫:“你瘋了?平白無故地打人!再胡鬧我就報(bào)警了!”
魯力的話提醒了女人,她從包里拿出手機(jī),一邊撥號,一邊憤憤地對魯力說:“報(bào)警也得我報(bào),讓警察狠狠地收拾你這個臭流氓!”接著,女人對著電話喊:“是110么?你們快來,強(qiáng)奸??!”
在警察還沒有到來的時間里,魯力一千次一萬次地想把阿基諾拉過來,狠狠地揍它一頓,讓它長長記性,以后別再這么好色。可是他看到女人那副悲憤欲絕的德行,又一千次一萬次地阻止了自己的念頭,心里想:“不就是兩只狗的事么?有什么了不起?犯得著這樣?你越討厭我越要膈應(yīng)你!”于是,魯力抱起臂膀,得意地看著兩只狗,并吹起了口哨。女人也轉(zhuǎn)過臉去,抽抽噎噎的,仿佛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警察到了,看見魯力和抽泣的女人,有些驚訝地問:“怎么搞的?老魯,這么大年紀(jì)了還干這事兒!”
魯力又好氣又好笑,指著草地上的兩條狗說:“兄弟,睜開眼睛看看,強(qiáng)奸犯不是我,是它!”
警察看了,也忍俊不禁,女人對警察說:“你們都聽到了吧?連他自己都承認(rèn)是強(qiáng)奸!”
警察笑了,對女人說:“對不起!大姐,這不是我們業(yè)務(wù)范圍內(nèi)的事!我們回去了,再見老魯!”
警察說著拔腿要走,女人張開胳膊攔住警察的路,蠻橫地說:“事不解決,你們不能走!”
警察嚴(yán)肅地警告女人:“再跟你說一次,這不是我們業(yè)務(wù)范圍內(nèi)的事,你再胡鬧,我們就以妨礙公務(wù)罪起訴你!”
女人哭泣起來,指著魯力說:“那我的妞妞就白讓他占便宜了?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了?”
魯力剛要反駁女人,指責(zé)女人不要混淆概念,人狗不分,警察說話了。警察說:“如果你真要為這件事討個說法,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上法院!”
警察說著,對魯力壞笑一下,走了。這時,兩只狗也分開了,各自回到主人的身邊,搖頭擺尾,一副意得志滿的狗樣。魯力很想踢阿基諾,責(zé)怪它給自己帶來了麻煩,卻見女人抱起自己的狗,苦大仇深地瞪著魯力說:“別委屈,妞妞,媽媽明天就帶你上法院,告他們流氓、強(qiáng)奸!”
魯力終于被女人的胡鬧激惱了,氣憤地對女人說:“你愛哪告哪告,我奉陪到底!走,阿基諾,回家!”
魯力說著就向外走。女人喊:“有種留下你的姓名、單位!”
魯力頭也不回地回答:“魯力,公安局政治處的!”
二
出了公園大門,阿基諾討好地往魯力褲腿上蹭,想讓魯力抱起它。魯力心里的火氣迸發(fā)出來,狠狠地踢了阿基諾一腳,罵道:“不爭氣的東西,凈給老子惹事!”
魯力從來沒有這么粗魯?shù)貙Υ⒒Z,阿基諾顯然不適應(yīng),對著魯力哀嚎了兩聲,之后,便用怯怯的目光看著魯力,做錯事的孩子一樣,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疼。魯力的心軟了下來,想:“它畢竟是一條狗?。【褪侨艘矏圩瞿鞘?,何況狗呢?”于是,魯力把阿基諾抱起來,放在懷里,一邊撫摸它的皮毛,一邊說:“對不起,阿基諾!你沒有錯,我不該打你!”阿基諾立即歡實(shí)起來,伸出猩紅的舌頭,開始舔魯力的臉。
回到家里,魯力把剛發(fā)生的事當(dāng)成笑話對老婆說了,老婆說這就是你,要是換成我,我非撓她個滿臉桃花盛開,她說咱家的阿基諾強(qiáng)奸她,我還說她勾引咱家阿基諾呢!魯力連忙糾正,不是她,是她家的狗!
第二天上班,魯力又把這事講給了科里的同事,大家都把這事當(dāng)成了笑話,一笑了之。
第三天早晨,魯力上班,從水房打回水來,想給自己沏杯茶。剛把茶葉放到茶杯里,就看見兩名年輕的法官走進(jìn)來,滿臉嚴(yán)肅地問魯力。
法官問:“你叫魯力?”
魯力說:“是??!我是魯力!”
一名法官打開皮包,從里面掏出一張紙,放在魯力面前,說:“你被人起訴了,這是傳票!”
魯力開始有些懵,瞬間他反應(yīng)過來,問法官:“是狗的事吧?”
法官依舊一臉嚴(yán)肅,點(diǎn)點(diǎn)頭。魯力笑了,對法官說:“你們法院是不是沒事干了?這事兒你們也管?”
法官正色說:“只要有人投訴,我們就得立案!”
魯力想說有那么多該立的案子你們都沒給立,但是覺得說出來也沒多大意義,就苦笑著在傳票上劃拉上自己的名字,然后遞給法官,說:“我應(yīng)訴!”
魯力當(dāng)了二十幾年警察,沒少給人斷過官司,自己卻從沒有攤上過什么官司,現(xiàn)在法院找上門來,他也沒有當(dāng)作什么事,心想,不就是兩條狗之間發(fā)生的事么,太正常了,大不了寫張答辯狀,往法院一遞,法院應(yīng)付一下就萬事大吉了,不可能為此開個庭,自己坐上被告席。所以他回家啥也沒對老婆說,怕老婆為此著急上火,對阿基諾呢,也是一如從前,該給它吃給它吃,該給它喝給它喝,每天還照舊帶著它出入公園,一是鍛煉自己,二來也遛遛阿基諾。
魯力在工作之余,隨便劃拉一張答辯狀寄給了法院,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誰知還沒到一周,魯力就接到法院的通知,讓魯力于本月十一日上午早八點(diǎn)半到法院出庭。魯力還是沒有當(dāng)回事,心想,開庭就開庭,就憑自己這一張嘴和法律事實(shí),誰也不能把他怎么樣!所以他也沒多想,每天該干啥干啥,日子過得悠閑而自在。
到了十一日這一天早上,魯力沒穿警服,穿了一身便裝來到法院,當(dāng)他坐到被告席上那一刻,他在心里罵了一聲阿基諾:“你個狗東西,讓老子到這地方來現(xiàn)眼,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他剛想到這兒,法官一敲法槌,宣布開庭。魯力機(jī)械地按照法律程序起立、坐下,然后是原告陳述。
魯力這時才知道那個女人姓龐,叫龐白。龐白坐在魯力對面的原告席上,那里陽光很充足,魯力可以清晰地看到龐白左下頜上,長著一顆小米粒大小的黑痣。比較公園里的那一次相見,龐白的面容顯得很憔悴,頭發(fā)也有些散亂,龐白用低沉的語音開始陳述。龐白說:“我是一個單身女人,日子過得很孤獨(dú),后來我花了五萬多元,從一位雜耍藝人手里買回了妞妞,妞妞的血統(tǒng)很純,她的母親來自遙遠(yuǎn)的法蘭西。妞妞來到我家后,我像親生女兒一樣對它,與它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我多么希望它能和我一樣,將來找到一個心儀的白馬王子,那一天,我們共同穿上婚紗,走進(jìn)教堂,可是……”
魯力聽到這里,“撲哧”地笑出聲來,在心里罵句:“精神病!”主審法官看看魯力,敲敲法槌,嚴(yán)肅地警告:“被告保持嚴(yán)肅!”魯力停止了笑,法官接著說:“原告繼續(xù)陳述?!?/p>
龐白的聲音開始哽咽了。龐白說:“誰知道我的妞妞還沒有長大,就被那個流氓奸污了,這些日子我一想到那個場景,我的心就跟刀割一樣疼,我吃不下,睡不著,精神都要崩潰了!請法院給主持公道?!?/p>
法官聽后,轉(zhuǎn)過頭對魯力說:“下面由被告答辯?!?/p>
魯力沒來之前,還在肚子里準(zhǔn)備了很多話,諸如狗狗之間不存在強(qiáng)暴不強(qiáng)暴的問題,它們的一切行為都來自兩廂情愿,可是當(dāng)他聽完龐白的話,他不想說了,因?yàn)檎f了也是白說,所以他懶散地對法官說:“事實(shí)清楚,我什么都不想說,一切由你們法院,該怎么判怎么判吧!”
法官點(diǎn)點(diǎn)頭,問龐白:“你有什么主張,可以提出來。”
龐白遞給法官一張紙,說:“我的要求都在上面!”
法官接過來念:“妞妞貞操損失費(fèi)一萬元,醫(yī)療保險費(fèi)一萬元,精神損失費(fèi)一萬元?!?/p>
法官笑著問魯力:“你什么意見?”
魯力譏諷地回答:“如果你判我拿,我就拿!”
法官止住了笑,嚴(yán)肅地對龐白說:“你的主張沒有任何依據(jù),法院不能支持你,不過鑒于你的主張,我們可以進(jìn)行庭外調(diào)解!”
法官說完,宣布休庭,然后把魯力和龐白帶進(jìn)調(diào)解室。魯力一進(jìn)屋,就知道自己想一點(diǎn)損失不受是不可能了,何況自己是個警察,跟一個婦女這么糾纏下去有損自己的形象,便把自己兜里所有的錢都掏出來,放在法官面前,說:“我兜里就這些,你也看見了,都給她,同意就同意,不同意由你們判決!”
法官拿過錢數(shù)一數(shù),正好1500,就對魯力伸伸大拇指,贊嘆說:“不愧是人民警察,辦事就是這個!”
然后法官對龐白說:“人家魯警官深明大義,主動給你賠償,這事就這么過去吧!”
龐白想說什么,看到旁邊跟來的人一個勁兒地朝自己眨眼睛,就不情愿地收起錢,警告魯力說:“管好你家的狗,別讓它再出來耍流氓!”
魯力張嘴剛要駁斥龐白,法官說話了:“好!好!好!事情結(jié)束了,你們回去都管好自己的愛犬,別再鬧出別的意外了!”
三
從法院出來,魯力有些懊悔,自己什么錯也沒犯,憑什么就賠給人家1500元錢?自己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刮來的。轉(zhuǎn)過來再一想,自己畢竟是個男人,跟一個精神兮兮的女人較勁實(shí)在不值當(dāng),這1500元,就當(dāng)捐給精神病院了。
回到家,一開門,阿基諾就撲了上來,跟魯力又是一頓撒嬌。魯力心里的不快頓時一掃而光,他蹲下身子,指著阿基諾的鼻子警告說:“阿基諾,再不準(zhǔn)你到處留情了,老子這下?lián)p失了1500塊,要是再有這么一回,老子就把你送到街上去流浪。”
魯力老婆在旁邊聽見,問:“1500?怎么損失1500?”
魯力就把今天上午發(fā)生的事對老婆敘述了一遍。老婆一聽頓時火冒三丈,罵道:“這個女人太臭不要臉了!這不明顯訛人么?我去法院把錢要回來!”
魯力阻擋老婆:“算了!算了!就當(dāng)給她買藥了!”
老婆憤憤地說:“以后別讓我見到她,見到我就撕破她的臉,哼!”
有了這一次教訓(xùn),魯力對阿基諾不再那么縱容了。他從寵物商店買回一條細(xì)細(xì)的鐵鏈,每當(dāng)出去的時候,就把阿基諾鎖上,牽在手里。到了公園,再把阿基諾拴在樹上,防止它再給自己惹事生非。阿基諾雖然對此有一百二十個不滿,可是也沒辦法,只能順從主人的安排,乖乖地蹲在地上。
又是一個黃昏,魯力吃過晚飯,牽著阿基諾又來到公園。他們繞過喧鬧的小廣場,從樹林中間的小路走向公園深處。忽然,阿基諾開始掙扎,并發(fā)出哼唧哼唧的叫聲。魯力回身一看,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原來是龐白牽著她的貴妃犬就跟在他身后。那只雪白的貴妃犬身上,多了一件火紅的小褲衩。這件褲衩設(shè)計(jì)得很別致,一端卡在狗狗的腰上,一端緊緊地護(hù)住了狗狗的私處,只留一條尾巴在外面。
龐白也看見了魯力,她先是驚愕地張大了嘴巴,然后發(fā)出一聲驚人地喊叫:“流氓啊!”
龐白這聲喊深深地刺傷了魯力的心靈,本來這就是發(fā)生在狗身上的一件事,人和人之間并沒有什么過錯,何必記在心里呢?再說,這周圍還有這么多的人,讓大家伙怎么看待我魯力?魯力面子有些掛不住了,想罵龐白,龐白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很不恰當(dāng),連忙拉起狗,匆匆地離去。但是她走了,眾人的目光并沒有走,大家都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魯力,仿佛魯力是一只來自外星球的怪獸。魯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憤怒,對著眾人大吼一聲:“看什么看?”然后一拉阿基諾,憤憤地走向回家的路。
魯力回家,越想越生氣,這個龐白太不是東西了,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喊我流氓,我流氓你什么了?不就是我的狗干了你的狗么?看來我得整治整治她,以出我心頭這口惡氣。怎么整治她呢?罵她一頓有失自己身份,打她一頓勝之不武,想來想去,魯力的目光定在了阿基諾身上。心想,你不就是拿你的狗當(dāng)成命根子么?你越怕什么,我偏給你來什么,魯力想著想著,自己竟偷偷地笑出了聲。
第二天,魯力下班路過超市,從超市買回一個四條腿的小長板凳,又買了一塊紅布,做成褲衩的樣子,套在板凳的一端,拿回家放在阿基諾的面前。阿基諾用鼻子嗅嗅,就走開了,顯然它對這堆死物不感興趣。魯力想了想,到廚房拿出一段香腸切開,塞進(jìn)凳子與褲衩中間。
阿基諾嗅到香腸的香味,開始用牙咬,用爪子扒。直到把褲衩弄得七零八落,才吃到香腸。魯力也不氣餒,也不煩,天天用這方法訓(xùn)練阿基諾。直到有一天,阿基諾再也不用牙齒,只用爪子就能扒下板凳上的褲衩,輕松地吃到香腸。
這一天,魯力牽著阿基諾早早地來到公園,悄悄地等在門外。
快到黃昏時分,龐白牽著她的愛犬來了。魯力用衣服蒙著阿基諾的頭,悄悄地跟了進(jìn)去。
龐白牽著犬,走過林蔭小路,來到草坪上,四下看看,然后解開狗脖子上的套子,松開愛犬,讓它自由玩耍。那個小東西在草坪上滾來滾去,雪球一般的可愛。龐白在一旁看著,非常地開心。躲在一邊的魯力偷偷地解開阿基諾,把它放了出去,很快那邊就傳來龐白的驚叫聲。
魯力這次低估了龐白,面對阿基諾的暴行龐白沒有手足無措,她把阿基諾的一切舉動都記錄在手機(jī)里,然后一紙?jiān)V狀再次把魯力告到了法庭。法庭根據(jù)龐白提供的視頻資料,裁定魯力敗訴,一次性賠償龐白5000元。
審判結(jié)束,魯力拿著那張判決書走出法庭,在心里問自己:“為了一條狗的事,自己賠了人家整整6500元,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