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泰

中國傳媒大學

淺析電影《黑天鵝》的剪輯值得國產(chǎn)驚悚片借鑒的地方

安明泰

中國傳媒大學

一、驚悚片的定義及《黑天鵝》的簡介

（一）驚悚片的定義

驚悚片（Thriller）是興起于好萊塢上世紀20年代的一種電影類型，作為恐怖片（Horror）所發(fā)展、派生出來的亞種，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近百年的發(fā)展。但與恐怖片不同的是，驚悚片沒有傳統(tǒng)意義上恐怖片中的鬼、狼人、吸血鬼、木乃伊、僵尸等。但是我們還是會常把驚悚片與恐怖片混為一談?！皩嶋H上，驚悚片和恐怖片并非同一緯度上的概念，前者嚴格說來是一種面向受眾的電影模式（創(chuàng)作方法），而后者才是具有特定敘事形式的電影類型”①。

（二）《黑天鵝》的簡介

電影《黑天鵝》是導演達倫·阿羅諾夫斯基的第五部影視長片，該片獲得了第83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女主角”大獎。該片是導演另一部電影《摔跤手》的姊妹篇。憑借這兩部電影的成功，達倫·阿羅諾夫斯基從一名獨立電影導演走向了好萊塢一線導演之列。

本片描述了舞團在新的演出季推出了舞劇《天鵝湖》。該劇需要一位舞蹈演員能勝任雙重角色，即黑天鵝和白天鵝。尼娜是舞團的的一名小角色，但她一直崇拜舞團的臺柱貝絲，夢想著能當上天鵝女王。由于美人遲暮，貝絲退出了舞臺，這使得尼娜可以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

經(jīng)過選拔，尼娜成功當上天鵝女王。但遺憾的是她只能完美的詮釋白天鵝這個角色，而黑天鵝這個角色卻一直沒有突破。同時這時候，從舊金山新來的舞蹈演員莉莉成為她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莉莉性格開朗，隨意，與尼娜的性格截然相反，她更加適合黑天鵝這個角色。

尼娜不甘心角色被她搶去，在酒吧同莉莉瘋狂過后她逐漸走向黑天鵝這個角色。最后在化妝間她親手殺死“莉莉”，完成了黑天鵝的蛻變，在舞臺上大放異彩。后來她卻發(fā)現(xiàn)殺死的并不是莉莉，而是把玻璃插入了自己的腹部。最后在舞臺上，尼娜飾演的白天鵝完成了完美的最后一跳。

該片是心理驚悚的經(jīng)典之作，是導演達倫·阿羅諾夫斯基拍攝的第一步驚悚長片。

二、多樣的剪輯風格

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傳統(tǒng)的‘無縫剪輯’理論所倡導的的隱藏剪輯痕跡的歷史將不復存在”②。《黑天鵝》沒有得到奧斯卡“最佳剪輯”的很大部分原因是它的主體剪輯思路是傳統(tǒng)的“無縫剪輯”，雖然影片中也存在部分段落的快速剪輯與碎片剪輯，但顯然這在驚悚片的剪輯（尤其是當下的驚悚片）中是很少見的。其中很大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整部影片有點偏向長鏡頭敘事。經(jīng)過統(tǒng)計《黑天鵝》的鏡頭量為1588個，其中遠景鏡頭：15個、全景鏡頭：126個、中景鏡頭：99個、近景鏡頭：737個、特寫鏡頭：476個、大特寫鏡頭：75個、運動長鏡頭：60個（不算黑場，黑場有：212處，并且其中有189個鏡頭集中于在酒吧嗑藥瘋狂這場50秒的戲份中），在當今好萊塢驚悚片動輒2到3千甚至更高鏡頭量的時代這也是比較罕見地。

雖然如此，但這并不影響《黑天鵝》整體的驚悚和故事性，與此相反在“無縫剪輯”潛移默化的影響下，突然插入的快速剪輯、跳切、幀剪輯更加的讓人感覺震撼。以下就影片中的幾種剪輯方式進行分別論述。

（一）跳動著的韻律

“跳切，就是完全利用鏡頭畫面直接切出、切入的方法銜接鏡頭，連接場景，轉換空間。又稱為‘零度剪輯”’③。通過“跳切”的手法可以大大縮短一個動作或幾個動作的時間，增強節(jié)奏感。但是不能毫無根據(jù)的“切”，鏡頭與鏡頭組接雖然沒有動勢連貫，但必須要符合邏輯，這樣才能不突兀，讓觀眾“跳戲”。“跳切”多用在快速“閃回”的段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交代一些情節(jié)。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芭蕾舞鞋在芭蕾這門藝術是必不可少的，它能使表演者的腳看得修長，最重要的作用還是保護舞者的腳。因為芭蕾是“腳尖的藝術”長時間的腳尖站立會極大地損害舞者的腳趾。而這場戲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通過“跳切”的方式為我們呈現(xiàn)了一位專業(yè)的芭蕾舞演員在跳舞錢是如何準備的。抽出鞋底（堅硬的鞋底會讓繃腳背變得困難）、敲打鞋頭（可以使鞋頭的軟木調(diào)整到合適的位置）、縫鞋帶（可以使得鞋帶在跳舞中不易崩裂）、劃鞋底（可以增加摩擦力，在高速旋轉中不易滑倒）這些只有在專業(yè)舞者準備時才會做的事是我們平時難得一見的。這場戲景別都無一例外是大特寫，所以它的剪輯是最大的看點。剪輯師很巧妙的利用“跳切”手法，省去了這些冗長的技術性操作的多余片段，只用了短短31秒3幀，14個鏡頭就表現(xiàn)了這些復雜的流程?？赡苓@些操作單只一項就需要十幾分鐘，但剪輯師只保留了其中標志性的幾個動作，按照邏輯順序配合著音樂把它們剪在一起。因為畫面拼接的很有邏輯性，所以雖然景別相同，拍攝位置基本相同，但剪在一起并不會使人有不適、“跳戲”的感覺?？梢哉f相當?shù)那擅睢?/p>

雖然“跳切”是這一部分的亮點，但不得不說一下這一段的墊樂。其實《黑天鵝》作為一部表現(xiàn)舞者的電影，墊樂絕對是不可缺少的。雖然它是心理驚悚片，但并不是像其他驚悚片那樣處處都是恐怖陰森的配樂和嚇人一跳的音效。比較驚悚的配樂有，嚇人的音效也有，但是在整部電影中比例非常少。相反的影片中充滿了優(yōu)美的舞蹈樂曲。因為整體偏向長鏡頭風格，每次舞蹈片段基本上都是長鏡頭，這不僅考驗著演員、攝影、特效我覺得相當重要的是音響和剪輯。剪輯必須配合著旋律進行創(chuàng)作，全篇有13場戲是表現(xiàn)舞蹈場景的，在這些舞蹈場景中最長的一個鏡頭是全片第3個鏡頭，足足有1分29秒3幀。如此長的鏡頭攝影完全是肩扛加穩(wěn)定器繞著跳舞的兩個人拍的，但是如果沒有配樂來調(diào)動觀眾情緒的起伏的話，單單依靠演員的表演，我想再高明的演技也會讓觀眾覺得這個鏡頭是有多么的冗長。

（二）狂亂中的碎片

“幀剪輯”，幀（格）是組成鏡頭的最小單位，同時也是剪輯的最小單位。周傳基教授在《周傳基講電影》授課視頻中做過對幀（格）能否看到的實驗。其結論是“越簡單、對比越強烈的畫面，被看到并形成印象的可能性就越大；反之，越復雜、對比越弱的畫面，被看到并形成印象的可能性就越小”。

“幀剪輯”在中國武俠動作電影中屢見不鮮，激烈、剛猛的連續(xù)打斗動作剪輯在一起，會給觀眾強烈的視覺沖擊，所以也稱為“暴雨剪輯”。電影《搏擊俱樂部》中，布拉德皮特有一場戲就是當電影放映員的時他會把色情片段剪進正常的電影中，觀眾雖然看到了，但又好像沒有看到。其實在《搏擊俱樂部》中在泰勒沒有出場之前，剪輯就曾經(jīng)把泰勒的中景的一幀剪到愛德華諾頓飾演角色的全景里（如圖）。

這種夾幀在《搏擊俱樂部》里出現(xiàn)過六次，雖然可能觀眾很難發(fā)現(xiàn)，但會在心里留下印象，因為你確實“看見”了。這種印象在潛移默化的影響你，所以當發(fā)現(xiàn)他倆其實是一個人時，觀眾不會覺得很突兀。

在電影《黑天鵝》中，一場尼娜與莉莉磕完藥跳舞的戲把“幀剪輯”發(fā)揮到極致。該場戲時長：50秒15幀，其中有189個鏡頭，189個黑場，相當于平均3幀一個鏡頭。雖然說平均值是3幀，但實際上189個鏡頭最長的是3幀，剩下絕大部分是1幀與2幀。相當于基本上在這50多秒鐘你看到的屏幕是一閃一閃的，根本很難看清楚內(nèi)容，但是不拉片不會發(fā)現(xiàn)它其中蘊含了太多的“秘密”。

該場戲講的是，妮娜和莉莉在酒吧碰到湯姆和杰瑞，然后尼娜吃喝完被莉莉下過藥的酒后藥性發(fā)作，在舞池跳舞的場景。在舞池中，先是尼娜一個人在跳，而后找到杰瑞一起跳，后來莉莉喊她，她就與莉莉熱舞起來，兩人還進行了親吻。

就像周傳基教授得出的結論那樣，為了想讓觀眾盡可能地多看到一些畫面的內(nèi)容，剪輯師不僅在相鄰的兩幀畫面中分別用紅、綠進行區(qū)分，還加入了很多的黑場。這使得雖然僅僅只有幾幀的畫面但是我們基本可以看清。同時除了顏色以外，該段畫面還變化了很多背景，把其他戲份的場景融入其中。與此同時還插入了單獨的魔王、數(shù)字化蝴蝶與手等多種元素，雖然這些畫面很難被發(fā)現(xiàn)，但是確實讓觀眾看到了，在潛意識里會影響著觀眾跟隨尼娜一步步轉變。這場戲使尼娜真正從以前的“乖乖女”變?yōu)椤昂谔禊Z”，對整個劇情發(fā)展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在電影中，往往主人公內(nèi)心轉變的表現(xiàn)是比較困難的。而電影《黑天鵝》的女主角尼娜也是通過一件件事與自己的經(jīng)歷逐步變化，到了這場戲完成了最終的“蛻變”。因為喝了致幻性的藥物，所以在此場景里出現(xiàn)的任何怪異的景象都符合邏輯。但是剪輯并沒有遵循以前快節(jié)奏的剪輯方法——雖然鏡頭切換頻繁，但是每一個鏡頭基本能讓觀眾看清，而是選取了更為激烈的“幀剪輯”，使得觀眾在“到底看沒看到？”，“看到了什么？”之間徘徊。可以說這場戲的剪輯，既沒有讓觀眾感到不適與“跳戲”，而且符合正常的邏輯，更重要的是得到了觀眾對尼娜轉變的認同，可以說整部影片最為精彩的剪輯就是這場戲。

在電影變得更加快節(jié)奏的今天，鏡頭數(shù)量的增多，無疑剪輯也要求新求變。在今天好萊塢越來越重視內(nèi)地市場，2013年中國進口片總票房達到900億人民幣，中國內(nèi)地超越日本，成為好萊塢電影海外的第一大票倉。通過近年來奧斯卡“最佳剪輯獎”得獎情況我們不難看出，剪輯節(jié)奏越來越快，以鏡頭為基礎的傳統(tǒng)剪輯將逐漸被以幀（格）為基礎的剪輯方式所取代。在面對好萊塢的沖擊之下，中國本土驚悚片要想有所發(fā)展，作者認為借鑒和學習至關重要。“幀剪輯”在中國動作片中的應用已經(jīng)出現(xiàn)很多，但在驚悚片種卻不是很常見，這也是值得現(xiàn)今的從業(yè)職所考慮的。

結論

隨著好萊塢電影在中國的吸金能力逐年增強，越來越多的人走進電影院接受好萊塢電影的“熏陶”。在這種大背景下國產(chǎn)驚悚片，甚至是各種類型的國產(chǎn)電影都要面臨嚴峻的考驗。美國的驚悚片作為成功的電影類型，不論在表現(xiàn)形式上，觀眾接收程度，攝影、剪輯、音響、特效等電影的各個技術層面，都表現(xiàn)出其成熟的一面。發(fā)展與機遇并存，在好萊塢成熟的電影制作流程下，國產(chǎn)驚悚片應該借鑒，吸收，包容和學習好萊塢的制作模式。但也不能照搬硬套，要“因地制宜”，兼容并蓄，努力創(chuàng)新，開拓出一套適應本國的發(fā)展路子。

本文主要從技術方面（剪輯）進行探索，分析了好萊塢優(yōu)秀的驚悚片的剪輯技巧及方法，總結了將來剪輯的發(fā)展趨勢，為國產(chǎn)驚悚片剪輯技巧的改進與提高提供了一些理論幫助。驚悚片表現(xiàn)出興盛的活力與生命力正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驚悚電影能夠充分調(diào)動器官中的積極性和好奇心，能夠引起他們情感的宣泄和共鳴。一部電影節(jié)奏的掌控是通過剪輯體現(xiàn)出來，為了能夠更好地調(diào)動觀眾，剪輯技術的發(fā)展也要與時代接軌，這樣才能剪出更適應時下觀眾審美習慣的片子。

注釋：

①沙丹.國產(chǎn)驚悚片的歷史、模式與市場試驗.北京：當代電影，2011.（2）.

②鄭漢民.彈片、碎片、拼貼.北京：影視制作，2010.（4）.

③高建英·福建.影視技術，2003.（5）.

[1]Saddam Hussein"domestic thriller history,mode and market test".Beijing:"contemporary film",2011（2）.

[2]Zheng Hanmin"shrapnel,fragmentation,collage".Beijing:"film and television production",2010（4）.

[3]Gong Xin long.Harbin Institute of Technology:"film review", 2009（17）.

[4]Single Yu.Zhejiang University of Media and Communications: "contemporary film",2013（11）.

[5]Baidu encyclopedia,URL:http://baike.baidu.com/link?Url= l1XHcMX4tFFwkJN_WgzOQoTag6820AGDxVZ0eFzE8Xp_ay6RK20 QRwYVUrVTzaL4ifonnb8kigS8DZhWApGYO_

[6]Gao Jianying："Fujian"television technology,2003（5）.

安明泰（1992-），男，山東省新泰人，碩士在讀，研究方向：廣播電視文藝（電視藝術與技術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