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y阿貍
在神話中有四方之神靈——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在七年四班也有令老師頭痛的雞仔幫,鍇哥是老大。未成年人總會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事情,小時候為著誰是超人迪迦和帝拿而吵得臉紅耳赤,又為著誰是青龍、白虎而吵了起來。我不記得誰是青龍誰是白虎了,只記得無人問津的玄武最后被分配給曾令滔,一個坐在角落里刻苦學習的小男生。
他謹慎地點了點頭,龜仔這個昵稱便隨了他很多年。
我與龜仔曾經(jīng)有過一只鴨腿的關系。他的生活費不夠花,于是我花幾十塊錢雇他每天中午給我打飯,附加條件是每一頓都得有鴨腿。條件談攏后,每天中午他是班上第一個箭步?jīng)_向飯?zhí)玫?,與那些一頓要吃四五個鴨腿的胖子拼個你死我活。蟬鳴的夏天,他端著飯盒安分地在飯?zhí)玫任?,像個小媳婦似的。
如果沒有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幸福和快樂估計會是我們的結(jié)局。
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飯卡莫名其妙地少了十多塊,火冒三丈的我把龜仔給罵了一頓。他眼眶都紅了,卻不敢據(jù)理力爭,只是不斷小聲地重復“我沒有”。上課鈴響,我們草草收兵,同桌面帶歉意地遞給我的那張小紙條卻讓我紅了臉。
上面寫著:對不起,課間的時候是我拿了你的卡去買藥。
年少的自尊心作祟,欠了龜仔的那一句“對不起”我怎樣也說不出口。那時候的我不分輕重,為著那一點兒可憐的自尊心,放棄的卻是一個對我毫無保留的小伙伴。
初二那年,龜仔全身心投入到建設雞仔幫的事業(yè)中。龜仔的性格很討老師喜歡,尤其是老彭。老彭發(fā)現(xiàn)了他和鍇哥形影不離后,意識到事態(tài)的嚴重性,多次找他談話,希望他能及時改邪歸正。但每當下課鈴響,只要鍇哥一聲吆喝,龜仔還是屁顛屁顛地湊過去。
他的成績一點點滑落,老彭攢夠了對他的失望,最后只有生物老師還不肯放棄他。
2012年的夏天,我們交完了所有的答題卷,走廊上叫不出名字的花開了又謝,我們畢業(yè)了。在告別的聚會上,我和他靠得很近,卻相對無言。
這么多年了,不知道龜仔還記不記得那段雞仔幫的歲月。那些年在老師眼里的壞學生,他們并不是不懂什么叫是非黑白,但在孤獨彷徨的青春期里,比起那虛無縹緲的成績,一份結(jié)結(jié)實實的團體感比什么都重要。
想起生命中后悔的事時,我會念起龜仔,不知道小三科結(jié)課時拿不到生物老師一顆牙齒的他有沒有心酸,每天拼了命為我搶鴨腿卻被我誤會的時候他會不會委屈得想哭,被老師譏笑放棄時是不是也會偷偷地難過……
而我欠了他的,又何止是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