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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故紙到故事

2017-04-07 08:19:00張劍
讀書 2017年4期
關(guān)鍵詞:何紹基傅斯年史記

張劍

日記與書信均被視為研究人物的第一手資料。然兩相比較,日記原則上是寫給自己的,備查備忘,記事多簡,且隨作者性情及對事物觀察認知不同,記事又具選擇性,甚至后人看來重要之事作者亦未必載入日記;而書信有明確傾訴對象和目的性,為使他人明白,敘事言情有時反能窮其原委,盡其曲折。柳向春博士所著《箋邊漫語》即通過若干學(xué)人書信,將近代諸多學(xué)界秘辛從歷史故紙中鉤沉出來。

觀晚清大儒莫友芝日記,同治十年八月十七日所載耐人尋味:“登舟之揚局,泊漢西門外。先是,與局中約處暑前后當(dāng)至局,以何子貞議改刻經(jīng)疏章程,有信致滌相,謂子偲且可不來,余遂遲遲其行。局中屢信相催,且聞子貞已行,又不能不一往也?!蔽闹械摹皳P局”指揚州淮南書局,“何子貞”指何紹基(字子貞),“滌相”指曾國藩(字滌生)。時莫氏任揚州淮南書局總校,奉兩江總督曾國藩之命刊刻《十三經(jīng)注疏》,但對如何刻寫有不同意見。曾國藩認為刻經(jīng)疏當(dāng)依式重寫,乃能方大;莫友芝與洪汝奎則以為精印覆刊為善。莫友芝于四月下旬初擬刻經(jīng)章程,其后往南京探視生病的妻子。曾國藩的想法得到了何紹基的支持,同治十年五月何紹基來揚州,曾國藩遂委托其修改十三經(jīng)??陶鲁?。莫友芝聽說何紹基有信致曾國藩,不欲自己參與此事,遂逗留南京觀望,在何紹基離開后和書局的屢次催促下,莫氏始于八月返回揚州。日記中說的便是此事,所呈現(xiàn)出的何、莫關(guān)系似有芥蒂,但查閱兩人詩文與日記、書信,未發(fā)現(xiàn)兩人有交惡之跡,相反,同治四年(一八六五)閏五月莫友芝為丁日昌題何紹基所書《絜園記》時,還贊美何紹基“以顏筋楷則,擅當(dāng)世法矣”。兩人都是著名學(xué)者、詩人和書法家,本可以惺惺相惜,但莫氏所記為何竟有負氣斗氣之嫌?此一疑竇,直至翻閱柳著所引吳云致戴丙榮一函,始渙然冰釋:

……子偲論書,極以蝯老為野狐禪。平心言之,蝯老學(xué)博而見廣,在今日應(yīng)推獨步。惟年望俱高,不免有英雄欺人之處,此訾議所由起也。蝯老嘗謂子偲曰,自書契以來,從未有尊書這一派。當(dāng)面調(diào)侃,未免惡作劇,令人難受。子偲亦今之學(xué)者也,原不必以書律重。書雖小道,然非有數(shù)十年苦功加以讀書養(yǎng)氣,又多見古人名跡,未足與語也。韓子曰,用功深者收名也遠。六書亦一端也……

信中子偲指莫友芝(字子偲),蝯老則指何紹基(晚號蝯叟),據(jù)柳著考證,吳云此信作于同治五年八月三十日,記載了兩人相互攻擊對方書法的貶詞,可知至少同治五年兩人已有嫌隙。何紹基性情狂狷,且年資、科第、名望俱高于莫友芝,吳云信中評價其“不免有英雄欺人之處,此訾議所由起”,足見何紹基應(yīng)負主要責(zé)任。這封信,透露出何、莫兩人對于對方的真實觀感,彌足珍貴。

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藏書有所謂“鎮(zhèn)館三寶”,即北宋刊《史記集解》、南宋刊蜀本《南華真經(jīng)》和南宋刊《文苑英華》。三書均來自著名藏書家傅增湘(字沅叔)的藏園舊存,《文苑英華》一冊,系史語所一九四六年歲末委托故宮古物館館長徐森玉代購,書款計國幣三百萬元。而 《史記》 《莊子》 兩種,也由時任史語所所長的傅斯年拍板,于一九四七年以一億三千萬元巨資購入。這次購書詳情如何?亦多賴時人書信始予揭明。據(jù)后來傅斯年致胡適函,此事緣起,是傅斯年對徐森玉言欲購傅增湘所藏《莊子》,而徐云其北宋本《史記》最好,于是傅斯年轉(zhuǎn)而并求《莊子》《史記》兩書。原打算由孫子書出面洽談,但孫與傅增湘家屬關(guān)系不睦,所以史語所駐北平辦事處主任湯用彤(字錫予)改托時任北京大學(xué)校長的胡適代為說項。一九四七年四月二十二日,胡適就此事致函傅斯年:

孟真兄:今天沅叔先生叫他的大少爺(香)〔晉〕生兄來看我,說北宋本《史記》與宋本《莊子》都可讓給中央研究院。價錢太大,本不敢全收,但因為近來家境實很窘,又因為沅叔先生想設(shè)立幾處獎學(xué)金,特別在四川,所以他們決定接受你的好意,接收一億三千萬元的提議。他們只有一個附加條件,就是盼望你盡先把這部《莊子》影印出來。……此事怎么弄到我身上來了呢?錫予來看我,把你給沅叔的原信給我看了,說孫子書與沅叔家中人曾有點不愉快的關(guān)系,特別是沅叔的姨太太對子書曾有惡感,所以錫予、讓之主張此事由我出馬去說。

事情進展雖然順利,然因動用款項巨大,傅斯年的同事對《史記》是否北宋版也表示疑問,更有傳言云傅增湘此書系竊自內(nèi)閣大庫,傅斯年為此承受沉重壓力,于是向徐森玉發(fā)函詢問有關(guān)事項,徐于四月三十日復(fù)信云:

孟真先生左右:昨晚奉賜電,今晨那簡叔兄來,讀惠書,敬悉沅叔所藏宋本《史記》《莊子》已鬻于貴所,大致定局,甚盛甚盛!《史記》三十年前寶曾見過,今已模糊。先生所發(fā)諸疑均中肯綮,亟應(yīng)一一解答,惜寶老而健忘,案頭又無書參考,涓撮終無補于海岳,殊覺惶慚無措耳。然有二事可以奉告,一,此書沅翁于民國四五年間得之文奎堂,決非攘之大庫。二,此書《老子列傳》置于《伯夷》上(唐尊老子為玄元皇帝,開元二十三年,敕升于《史記》列傳之首),尚未改唐卷子本之舊,可證此書雕版甚早。記憶所及,僅此而已。又刻書刀工可判斷書版之早晚。張政烺、趙斐云兩君均在北平,似宜請兩君專訪沅翁,將此書翻閱一過,諸問題大致可解決。

傅斯年聽從徐氏建議,于五月三日分別致函胡適和傅增湘長子傅忠謨,委托張政烺(字苑峰)目驗《史記》。五月十一日,胡適結(jié)合張政烺和趙萬里(字斐云)的意見,致函傅斯年:

晚上苑峰與趙斐云都在我這里談?wù)摯藭贩宄跻纱藭撬文媳O(jiān)版,印在元初或宋末,斐云嫌他過刻。斐云意思與我略同,認此書原刻是北宋版,修補在南宋初期,印亦在南宋初期。斐云說:“今日所見《史記》,當(dāng)以此本為最古?!蔽屹澇纱苏f,苑峰似亦同意。我說,我們應(yīng)該讓孟真知道三點:一,全書原刻之百十余卷絕無版心上記字數(shù)之跡;二,此本原刻與景祐《漢書》同時;三,此本為今存《史記》之最古本。此三點他們都同意。我個人主張,你此次豪舉并不錯誤。

兩書購入后,傅斯年又親自察驗,于六月復(fù)函胡適,認為“原刊在北宋之末,絕無可疑?!瓋蓵院脮疫€不認太貴(有人如此責(zé)備)”。

經(jīng)柳著對諸信的細心排比和繹讀,兩寶入藏過程歷歷如在人目。但是,古人信箋,并非總是如此內(nèi)容顯豁。它們有的系零篇碎簡,得之偶然;有的則喜用代稱,敷衍典故,本事往往隱晦難明。即使將之從故紙堆里發(fā)掘出來,若無深厚的箋釋功力,亦難品味其中蘊含的豐富信息。如陳奐致馮桂芬一函:

……騶從何時到寧?抑先到揚州?志局開工有日否?側(cè)聞歷來修志,揚人居多,今日揚人學(xué)問人品無出四子上者,四子分纂,不獨總裁省力,且同輩亦省力。乃四子留其半,而半則無安硯之所,俾致鄉(xiāng)隅,殊非愛士??煞衲芏嫁D(zhuǎn)前旁擊一聲?都轉(zhuǎn)若有私人,不妨增請。凡有益于己亦有益于人者,則言之;有損于己,且有益于人者,可言之。閣下好為益人之言,是以奐敢私言之。奐與楊季子亮、王句生翼鳳,相慕卅年,始得遇見博山園。博學(xué)多聞,令人佩服。專函布聞,一切細底可面詢季子耳。

初看一頭霧水,經(jīng)柳著征引文獻并對讀楊亮致陳奐的兩函,始知該函內(nèi)容為“道光三十年(一八五0)因纂修《兩淮鹽法志》事,陳奐撰書于主修馮桂芬,推薦楊亮、王翼鳳兩人”。函中所言“四子”,指劉文淇(字孟瞻)、楊亮(字季子)、吳熙載(字讓之)、王翼鳳(字句生)。道光后期,兩淮都轉(zhuǎn)鹽運使童濂曾聘四人修纂過《南北史補志》,后來又議修《兩淮鹽法志》,但童氏病故,繼任劉良駒(即函中所云“都轉(zhuǎn)”)可能僅聘劉、吳參與《兩淮鹽法志》的分纂,故陳奐致書馮桂芬,希望他能在劉面前說項,為楊、王二人謀一生計。看來舊時底層文人學(xué)者生態(tài)并不理想,職位多需要友人關(guān)說推薦,并無穩(wěn)定的保障。

王欣夫致郭則沄一函的信息更為密集復(fù)雜:

去年《辛巳叢編》印成,托修綆堂代為分發(fā),尊處想早取到。晤君九先生,知《經(jīng)學(xué)博采錄》一種,古學(xué)院已據(jù)別本付梓。對?!秴簿帯繁?,溢出一卷,自是足本可貴。惟敝處所據(jù)為皓亭先生哲嗣南屏先生所藏手稿,弟整理時見復(fù)出一卷,故徑行刪去,想即缺一卷而誤重出者。香港之變,桂氏手稿均燼,幸弟先抄得數(shù)種,以《群經(jīng)補證》為最精?!秴簿帯芳雀嫱nD,不知尊處仍可陸續(xù)付刻否?如須佳稿,此種可備采也。弟前讀《管子》,踵高郵、德清之續(xù),成《校釋》八卷,曾取《形勢篇》“抱蜀不言而廟堂既修”語,顏所居曰“抱蜀廬”,亦猶苦縣“抱一為天下式”之誼也。素治校讎之學(xué),服膺惠定宇、錢竹汀、王石臞、顧澗薲四先生,既成《松崖讀書記》《思適齋遺書》,本師曹叔彥先生已序之矣。近倩友人為作《抱蜀廬校書圖》以志微尚,謹具素箋,求賜題詠,以光卷帙,(敢)不勝大幸。《東塾雜俎》聞已刻成,擬備價商訂一部。邇來紙張奇貴,不敢輕言索取也。公渚兄想常見,弟亦思求題《校書圖》,欲通函而恐舊址或遷移,晤時乞先代致意為幸。

王欣夫為一代文獻大家,先后任職圣約翰大學(xué)及復(fù)旦大學(xué),所著《文獻學(xué)講義》尤為知名。郭則沄為光緒癸卯進士,簡任浙江溫處兵備道,署浙江提學(xué)使,亦是著名學(xué)者。此函寫于民國三十三年(一九四四)二月廿九日,所說大略二事。

一有關(guān)桂文燦之著述。王欣夫與昆山趙詒琛曾于民國三十年(一九四一)合輯《辛巳叢編》,收清人著述九種十七卷,包括廣東南海名儒桂文燦的《經(jīng)學(xué)博采錄》六卷,此書系據(jù)桂氏次子桂坫(字南屏)所寄十二卷稿本,由王氏刪削整理而成。民國三十二年(一九四三)《辛巳叢編》印成,王氏托修綆堂書店贈送郭則沄一套。次年,王氏由同鄉(xiāng)王季烈(字君九)處聽說郭氏據(jù)別本刊印《經(jīng)學(xué)博采錄》十二卷,較自己所刻多出一卷內(nèi)容,于是去函解釋自己整理十二卷本時發(fā)現(xiàn)重出一卷,遂刪去,進而懷疑郭氏本多出的一卷即自己故意刪落的一卷(其實王氏的猜測是錯誤的,郭氏所據(jù)為黃彭年之孫黃襄成的抄本,卷二所載皆為王氏本所無;而王氏本所刪落者為卷十一,并非卷二,兩本來源不同,內(nèi)容也不盡一致)。又言自己抄有桂氏稿本數(shù)種,以《群經(jīng)補證》最佳,可以提供給郭氏刊布流傳。

一有關(guān)《抱蜀廬校書圖》。王氏先述“抱蜀廬”之來歷,緣于自己欲接續(xù)王念孫(高郵人)的《讀管子雜志》和俞樾(德清人)的《管子平議》,故撰《管子校釋》八卷,取其中《形勢篇》“抱蜀不言而廟堂既修”語,名己所居曰“抱蜀廬”,意思類于老子(苦縣人)所云“圣人抱一以為天下式”。接著述自己平生治學(xué)服膺惠棟(字定宇、號松崖)、錢大昕(號竹?。⑼跄顚O(號石臞)、顧廣圻(號澗薲,別號思適居士,著有《思適齋文集》)四人,因此曾輯惠氏著述為《松崖讀書記》,又輯顧氏題跋及佚文為《思適齋遺書》,并請本師曹元弼(號叔彥)作序。然后自然述及友人為自己所作的《抱蜀廬校書圖》,如今也想請郭則沄為其題詠。最后附帶提出欲購一部郭氏所刻陳澧的《東塾雜俎》(按:郭則沄雖以《金縷曲》詞題詠《抱蜀廬校書圖》,但一九四六年即棄世,終未及梓行《群經(jīng)補證》,亦未及贈送王氏《東塾雜俎》。如今《群經(jīng)補證》被人拍賣而去,難覓蹤跡,實為學(xué)界遺憾)。

此函書名、人名繽紛錯雜,標(biāo)點已屬不易,解讀更見困難。柳著為此苦心考索,引書達數(shù)十種,才使我們弄明白信中所述之事的來龍去脈。

由于柳著專門箋釋學(xué)人書札,涉及學(xué)者心曲、讀書心得、治學(xué)宗尚、疑難商榷、人際交往、書籍刊布流通等諸多繁難問題,非富有學(xué)養(yǎng)、為學(xué)沉潛者,恐只能“獨恨無人做鄭箋”,望故紙而興嘆,尋故事而無端。幸而柳著能如吳格教授所序:“言之有故,持之以恒,潛心于他人所憚為之學(xué)而專研有得……心細若發(fā),以意逆志,證之以本傳、文集、日記、題跋等,廣征博引,鉤稽史料,參互證明,遂使戔戔書札短語,生發(fā)出關(guān)聯(lián)史實,令人目不暇接,如親前賢謦欬?!贝苏撈皆手茉?,遂使本文不必就作者之功之善再予饒舌。

(《箋邊漫語:近現(xiàn)代學(xué)人手札研究》,柳向春著,故宮出版社二0一六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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