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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德穩(wěn) 蕭然

2017-04-13 19:51
滇池 2017年4期
關(guān)鍵詞:鎮(zhèn)雄黑夜天空

劉德穩(wěn),1983年 9月生于云南會澤。詩歌散見于《詩刊》《邊疆文學(xué)》《延河》《百家》等刊物;有詩作入選多種選本,現(xiàn)居云南鎮(zhèn)雄。

后院

清晨,我和妻子

在祖母曾經(jīng)勞作的菜園子里

挖地??諘绲娘L(fēng),穿堂而過

雨后的土地,有些濕潤

幾叢韭菜,正吐露芳香

那天清晨,她第一次

感覺到明顯的胎動,變得

異常欣喜。她深信著——

祖母在天上看著我們

俯下身去,除了春泥

解凍的聲音,我什么也沒有聽到

我在花園里的一棵榕樹下

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一直在注視著遠(yuǎn)處的燈火

高樓上蓋瓦的少年,那是我們的孩子

天空突然伸出雙手

把即將消失的村莊,放在歸家的路上

麥地之歌

這是彈丸之地

我生養(yǎng)了眾多的女兒

她們曾經(jīng)有著破土而出的陣痛

新奇,還有抽穗時(shí)的慌亂

這些,別人都不曾談?wù)撨^

你手握鐮刀,站在大地之中

這里的麥子一天天的黃了,不出幾日

麥地會被放空,最后成為一片荒野

你不能承受的痛苦,大地都替你去承受

與楊女士聊天說起她的身世

在夜里,我反復(fù)清洗一塊棉布

我的骨頭,咔嚓作響

我看見走了的親人們,全都回來了

神龕前擺放著六個罐子

唯一空著的那個,在等著我死

多年以后,人間陌生

壓在我們脊背上的塵土也已經(jīng)消融

我們的身體,開出了幾朵紫色的蘑菇

終歸無處下跪

每年的清明時(shí)節(jié)

遠(yuǎn)方的人回來了

你會看到,在荒草里,在田野中

有人揮動鐵鍬給墳?zāi)古嗤?/p>

有人點(diǎn)上香火,長跪不起

三十年未曾回家的張保

在荒坡上,找了一個下午

而一無所獲。那些多年

沒人照料的墳?zāi)?,正一點(diǎn)點(diǎn)的下沉

用不了多久,他們將完全沉入大地

就如同這里,從未埋過你的親人一樣

覺醒

我的虛情與假意被雨水過濾

遼闊的天空,風(fēng)慢慢把它收攏

我們最后還能辨認(rèn)什么

與生俱來的憤世嫉俗就是一把鐮刀

你不能痛苦地坐下來

讓野花開滿你的頭頂

你只能在流水的身體里淬火

在虛無之境中獲得無限的可能

蕭然

蕭然,原名王頂,昭通鎮(zhèn)雄人。學(xué)生時(shí)代的文學(xué)積極分子,偶有習(xí)作散見于《詩刊》《邊疆文學(xué)》等刊物?,F(xiàn)供職于昭通市教育局。

那一抹陽光照亮我的天堂

此刻,陽光像一朵開敗了的野花

映照冬天的一場午睡。此刻,寒意還在

睡意正濃。這一對孿生的世家仇敵

左右互搏,不理睬窗外的靜謐

在冬天里彌漫

這閑適的時(shí)光,正好需要一場睡眠

(不管黑夜,還是白天。)擁衾而臥

床畔的書籍,散落在側(cè),滾進(jìn)被窩里的文字

都做著同一個夢。白日夢蝶

這書生唯一的溫暖,焐熱了誰的心?

此刻,用身體釀酒。陳年的血

只半盞茶的功夫,就此起彼伏

酒香四溢,如齁聲滿屋,錯落

有致。這醉人的香,引來一縷陽光

照亮我敝陋的小小的天堂

黑夜

我喜歡黑夜的黑:被燈光

燒焦的味道 推開窗戶和書籍

在異鄉(xiāng) 青春的火焰總先照亮別人

然后才照亮自己 奔跑的夢想

黑夜。一匹漆黑的駿馬

載著我 穿過一條條欲望的隧道

把這個季節(jié)的呻吟

丟在身后。陽光還是那么明亮

我喜歡被燈光剝?nèi)ブe言

真實(shí)的生活 不是黑夜所能吞噬得了的

今夜 遠(yuǎn)處的炊煙撥動了我生命里的

一根琴弦,聲音響亮!

還魂草

他一直在深山里轉(zhuǎn),念急急如律令

他一直捧著樹葉間漏下的時(shí)光,喊疼

天色暗下來。他撫摸自己的臉龐

喃喃自語。摸左邊,說天上暗淡無光

地上快樂無比。摸右邊,說星星都掉下來了

天上還掛著一輪明太陽。

他借景抒情。仿佛天生的口技表演者

眼望夜空,突然靜默如秘

好久沒有做夢了。天冷的時(shí)候

他用蜷縮于野的孤獨(dú),來種植

一株還魂草?!斑@是真的,它可以

讓你長瞳眼,和附于肉身的另一個你

握手言和,擁抱,產(chǎn)生溫暖?!?/p>

逆生逆長的草,在冬天,掛滿了雪花

“世界真白!”連流水都安靜下來

有時(shí),他焐著一動不動的魚,看石上

天空投下的云影

我看見窗外或明或滅的光

它真的很像一把篩子

漏下的咒語。在黃昏的縫隙中

試圖打開天空的大門

天空是黑的。偶爾有鳥語在寂靜中鳴叫

鳥語也是黑的

還有醫(yī)院長長的走廊里 不時(shí)傳來的腳步聲

紛紛遁入苦海無邊的黑

如果有人從窗外走過

請把我?guī)ё甙伞_@沉沉的夜

充滿死一般的黑。如果舉著火把

請給我光:這枯枝上的花朵

是上帝留給人間的唯一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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