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

兒女雙雙考上大學父親春風得意

時間要回到2009年8月份的一天，這天對遼寧省盤山縣古城子鄉(xiāng)村民張進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日子：他的大女兒張麗芳收到了吉林省一所名牌大學的錄取通知書，要知道這是張家出的第一個大學生，張進夫婦忙著擺酒宴招待前來賀喜的親戚朋友。張麗芳還有一個弟弟張友林，張進拿張麗芳的成績激勵兒子，希望他也考上大學。

張友林不負眾望，成績一直名列前茅。張麗芳姐弟倆的事跡也引起了周圍人的關注。王建凱是張進的鄰居，論起來他們還有親戚關系，他的兒子王勇跟張友林是同學，但是學習成績不是太理想，他就經常用張麗芳姐弟來激勵自己的兒子，并讓兒子經常向張友林請教學習上的問題。也許是個人智力原因，效果卻并不明顯。

轉眼到了2010年，這年張友林和王勇都參加高考，張友林毫無懸念地被東北一所高校錄取，而王勇卻名落孫山。這下張進的兒女雙雙考上大學，他在村里乃至鄉(xiāng)里成了名人，鄉(xiāng)里鄉(xiāng)親都稱贊他教子有方，把他家的孩子當作成才的典型。

王建凱見鄰居的兒女雙雙成了大學生，羨慕之中透出一種嫉妒，他實在不甘心自己的兒子不行，就要兒子復讀一年。但是理想很豐滿，現(xiàn)實很骨感，兒子學習不可說不刻苦，成績并沒有什么大的起色。

為此他經常跟張進討教孩子成才的秘方，張進也說不出什么好辦法，兩人商量到最后，張進勸王建凱給兒子找個家教“開小灶”，王建凱聽從了張進的建議，花錢找了一個家教。可誰知卻一點效果也沒有，在一次模擬考試中名次還下降了，王建凱拿著兒子的成績單，禁不住抬手打了兒子一個耳光，大罵兒子不爭氣。

一氣之下，王勇從家里拿了點錢跑到沈陽打工。

兒子混出了頭

終于出了心頭的惡氣

2013年7月，張進的女兒張麗芳大學畢業(yè)了，但大學畢業(yè)后的女兒卻并不高興：首先她剛剛跟男朋友分手，還沒有從失戀的霧霾中走出來；其次，現(xiàn)在大學生就業(yè)形勢不好，還沒有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其實，從大四開始，張麗芳就一直參加各地舉辦的招聘會，盡管她就讀的是名牌大學，但是由于專業(yè)太窄，大多數(shù)單位都不需要，結果找工作就受到限制，簡歷投出無數(shù)，大都是石沉大海。即使有的單位向她伸出“橄欖枝”，開出的工資也低得可憐，連基本的生活開銷都不夠，正因為這樣，她才回到家鄉(xiāng)，準備在家鄉(xiāng)找個合適的工作。

張麗芳開始不斷地報考家鄉(xiāng)的機關事業(yè)單位。事情比想象的嚴峻，張麗芳轉戰(zhàn)多地，考了半年多，連面試都沒有進入。張進怎么也不相信一貫優(yōu)秀的女兒找不到工作，他有些憤世嫉俗地認為這些考試都是憑關系，自己因為沒有關系女兒才考不上。女兒想先找個工作再說，一向好面子的張進怕孩子的工作不好，在王建凱面前抬不起頭，就說：“你只管一門心思地考公務員，我養(yǎng)著你！”

轉眼到了2014年，這一年，張進的兒子張友林也大學畢業(yè)了，結果張友林也步姐姐的后塵，費了很大勁也沒有找到工作，整天在家里上網?？粗鴥号昙o輕輕的無所事事，張進有些著急了。

見張進的兒女一直沒有找到工作，起初王建凱不知道這個鄰居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一天在門口碰到張進和張麗芳，就試探性地說：“小芳，公務員考得怎么樣了？當了公務員可不要忘了你王叔啊?！睆堺惙加行┎缓靡馑嫉卣f：“王叔，公務員哪有那么好考啊，可以說是千里挑一，還不知道有沒有戲?！蓖踅▌P這下心里有了底，就有些自鳴得意地說：“只要考就有希望，我家王勇想考因為學歷低還沒有資格呢?！睆堖M一聽就知道這是在挖苦自己，憤憤地回到家里。而恰在此時，又傳來消息，王建凱的兒子王勇因為工作出色已經升為部門主管了，這下更是在村里炸開了鍋：張家的兒女畢業(yè)于名牌大學卻找不到工作，花了家里十幾萬元，還耽誤了好幾年的時間，而張進的兒子沒花這份“冤枉錢”卻找了個好工作，當上了主管，看來上大學真沒什么用。張進一向好面子，這下連門也不敢出了。

時間快過去一年了，張家姐弟的工作還沒有著落，他們無法經受周圍人的眼光，再說家里條件不是太好，也總不能這么坐吃山空，張友林就到沈陽去找工作，先解決生計問題再說。不久，他往家里打電話說在一個企業(yè)找到了工作，張進得知總算松了一口氣，這下在街坊鄰里面前挽回了一點面子，也敢出門了。這天，他出門恰好遇見了王建凱，又談起孩子工作事情，他有些硬氣地說：“孩子現(xiàn)在在省城一家合資企業(yè)上班，聽說待遇挺高?！蓖踅▌P聽了很不以為然。

他打電話給兒子王勇說張進的兒子張友林在省城找到工作了，想不到王勇哈哈一笑：“他找到工作還是我?guī)偷拿δ??！痹瓉硗跤卢F(xiàn)在是公司部門主管，不久前，在人力市場招聘新員工，王勇負責公司的招聘，恰好張友林去投簡歷，是在王勇的推薦下才進入公司的。王建凱得知這一情況頓時喜形于色，心里比吃了蜜還甜，想不到自己的兒子這么有出息，高中沒畢業(yè)居然能夠決定一個名牌大學生的命運和前途。他坐不住了，再次到張進家，寒暄了一陣后，他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我兒子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家友林跟他在一個公司上班，還是王勇把他招進公司的呢，現(xiàn)在是友林的頂頭上司，以后友林有什么事情直接找我家王勇就行了，肯定會幫忙的?！闭f完他就點了一支煙笑瞇瞇地瞅著張進。張進夫婦頓時心里涼了半截，想不到“老母雞變鴨”了，自己的大學生兒子的命運居然要被這個沒畢業(yè)的高中生所掌控，真是命運捉弄人啊。

攀比引發(fā)了血案

俗話說，不是冤家不聚頭，這天張進和王建凱參加一個鄰居的婚宴，恰好兩人又被安排在一桌。眾人推杯換盞喝得十分高興，此時有個鄉(xiāng)親說自己的兒子學習不好，以后恐怕考不上學，他用非常敬重的語氣問張進怎么一下培養(yǎng)出兩個大學生的，王建凱可算找到顯擺自己兒子的機會了，他不以為然地說：“現(xiàn)在大學生遍地走，不上大學一樣能混出名堂，比如說我家王勇，高中都沒畢業(yè)，還不一樣在省城當了大企業(yè)主管，手下管著好幾個大學生，這樣看來上大學有什么用啊?！睆堖M反駁說：“話不能這樣說，你看看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有幾個不是博士碩士高學歷?！蓖踅▌P不服氣地說：“事實勝于雄辯，那你說我家王勇連大學的門都沒進過，工作能力還不比大學生強得多嗎？”

張進不傻，聽出王建凱話中有話是在諷刺他的兒子，他頓時感到臉上掛不住了，就借故離席?；丶液?，他借著酒勁給兒子打了個電話，讓兒子換個工作，不要再在王勇手下工作。張友林得知父親一直被王建凱擠對，也很上火，一氣之下就辭職了。但是，他把事情想得簡單了，到別的單位應聘很不順利，跟幾個同學合伙創(chuàng)業(yè)把本錢輸了個精光，也沒有成功，最后手里幾乎一分錢沒有，只好又回到了老家。

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樣子，張進既恨兒子是個無能的書呆子，又后悔自己慫恿他辭掉工作，而此時女兒考公務員又連連失利，畢業(yè)后不僅沒有掙錢，還花了家里不少錢。張進的心情頓時落到了低谷，他再次感到無顏面對父老鄉(xiāng)親，特別是出門就怕遇見王建凱。

屋漏偏遇連陰雨，在兒女上大學的時候張進借了親朋好友不少錢，現(xiàn)在兒女已經畢業(yè)好幾年了，他們紛紛上門討債，而張家兒女現(xiàn)在都沒有工作，哪里有閑錢打發(fā)這些債主呢，把張進愁得整天唉聲嘆氣。

一天，張進在門口碰到了王建凱，看到張進因為錢發(fā)愁的樣子，王建凱裝作關心，說：“你又為錢發(fā)愁了吧？我們家王勇剛發(fā)了一筆獎金捎回來，我們現(xiàn)在暫時不用錢，你先拿去用吧。”起初，張進還動了打算向他借錢的念頭，可想不到王建凱話中有話：“唉，當初你就不該讓孩子上大學，有什么用？畢業(yè)后不但不能減輕家里的負擔，這么大的人了還得家里養(yǎng)著，上大學真是虧了啊?！币幌蚝脧姷膹堖M轉身就走了。

王建凱還得理不饒人，這天他得知張進的女兒考公務員再次敗北，心里更加得意，故意在張進的門外跟一個鄉(xiāng)親大聲說：“王勇現(xiàn)在又升職了，成了總經理助理，現(xiàn)在看來當初的路走對了，讀大學有什么用啊?！睆堖M只有生悶氣的份兒。

2016年9月的一天，村里的一個鄉(xiāng)親蓋房上梁，請全村人赴宴，還請了王建凱和張進，而且這次又把他們倆安排在一桌上。開席后，王建凱像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升了職似的，又說自己的兒子有能力，即使學歷低工作也干得杠杠的，就是那些名牌大學畢業(yè)的大學生工作能力也跟不上他，聽著這些針對自己戳肺管子的話，張進不禁反駁道：“干大事的還是需要高學歷，靠耍小聰明只能得逞于一時，難以長久。”并看了王建凱一眼說：“有些人還把拍馬溜須當本事到處宣揚，真是不知羞恥。”

王建凱聽出張進是針對自己，也奮起反擊：“我家王勇升職是憑的真本事，你在一旁冷嘲熱諷，是什么人啊?！睆堖M也不甘示弱：“你讓周圍的人聽聽，我什么時候說你了，你自己對號入座，真是自作多情！”王建凱借著酒勁，把酒杯一摔，說：“你說不是說我，我說得好好的你憑什么半路插話，白花了那么多錢，自己的兒女沒本事，還充什么大頭蒜。”而張進也不示弱，拍案而起：“你這么個混人，你的兒子也是只會拍馬屁沒有真才實學的混子?！边@句話戳到了王建凱的痛處：他的兒子現(xiàn)在的確學歷太低，以至于到了找對象的時候女方嫌他學歷低。

王建凱這時喝了不少酒，借著酒勁，他上前一把抓住張進：“你說誰是混子？”張進說：“你把手松開?！彼娡踅▌P不松手，就一拳打在王建凱臉上，并順手拿起一個酒瓶向王建凱頭上砸去，王建凱急忙松手護住頭部，酒瓶砸在他的小臂上頓時粉碎，破碎的玻璃碴子不僅扎傷了他的手臂，還把他的額頭劃了一個大口子，王建凱成了個“血人”，疼得一頭栽在地上。

這下宴會現(xiàn)場亂成了一鍋粥，主人趕忙跟眾人七手八腳地把王建凱送到醫(yī)院。一檢查，傷得不輕：頭部縫了十幾針，更為嚴重的是小臂除了被玻璃碴子扎傷外，肌肉也嚴重損傷，而且手臂骨折。

王建凱本想到法院起訴張進，但是在眾鄉(xiāng)親的說和下，也不好意思一下子跟這個老街坊撕破面子，何況兩人還有一定的親戚關系，只得答應私了。最后張進賠償了王建凱3萬多元，作為其誤工費、治療費和營養(yǎng)費，這兩個本來關系不錯的鄰居因為拼兒惹出了這么一出血案，的確值得人們深思。

編后話：現(xiàn)在攀比風日益盛行，除了比人生的成功、財產多少以外，在有著望子成龍傳統(tǒng)的農村，誰的子女有出息也成了一項比較內容，這就需要人們在努力的同時，還要有著良好的心態(tài)，不然只會自尋煩惱、得不償失。

（摘自《人生與伴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