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兩會期間,教育部針對義務教育印發(fā)了一個《意見》,強調課后服務必須堅持學生家長自愿的原則,但要堅決防止將課后服務變相成為集體教學或補課。
在我看來,教育部的這份《意見》初衷是好的,但執(zhí)行中難免會走樣。一方面說,堅決不允許補課,可另一方面又講了堅持學生家長自愿的原則,那么,如果學生家長都自愿讓學校補課,你怎么辦呢?投票?三分之二同意補。那要不要不補?同意補課的人,小于半數(shù)呢?既然市場需求存在,學校很有可能把這部分學生化零為整、轉交給一個社會機構,挪出學校補。這樣,校內外就很可能達成一個補課默契,欺上而不瞞下。如果教育部門又致力于打擊校外補課,先不探討,行政手段干預市場的邊界在哪里,關鍵是執(zhí)法成本該有多大?比如,教育部對課后服務的定義,是督促學生寫作業(yè)、做游戲、看電影,但如果有所謂的“聰明人”,把這些也變相弄成補課呢?
在現(xiàn)有優(yōu)質教育資源稀缺、學校又面臨巨大升學壓力的情況下,好學校和好老師受到追捧是必然的,各種禁令,在本質上也并不能緩解供求關系的緊張;而從另一個方面看,表面上一刀切的供給側平衡,很難遏制來自需求側內生動力所主導的“教育軍備競賽”——譬如大學擴招,高考錄取率即便都快達到1∶1了,是不是就徹底解決大家的攀比了呢?當然沒有,會有新的競爭標準冒出來,比如義務教育階段,學校是公立的還是私立的?是國內的還是國際的,考大學更希望上名校,但名校之中,還要分“985”和“211”呢……所以,只要對學校的考核標準是單一的、可量化的、答案又是固定的,比如分數(shù),那么家長、學生必定認為,我多花力氣補課,肯定比不補課的學生收獲成功的概率高,這也就是為什么減負喊了多年,收效甚微,您看看中小學生的書包就知道了,以前是背書包,現(xiàn)在,很多改成拖著的拉桿箱了。
另外,寄希望于教育部門單方面禁止學校補課,也是不合理的,教育主管部門和學校在升學率的考核訴求上,是基本一致的。裁判員和運動員不能都是一個人。
其實,我們更應該設計出一個倒逼機制,逼得教育系統(tǒng)從根本上消除補課。國際上流行的英國IB、美國AP的教育模式,就是可以借鑒的辦法(當然不可能模式照抄,而是這種思路)!那就是實現(xiàn)對學生的評價標準多元化,除了考試成績,還有公益活動參加程度、各種實驗和動手能力……當然,這個評價體系的傳導,也不能僅限于從小學到中學,最終要納入大學自主招生的范圍,這樣,就會從根本上動搖這種補課體系的根基——分數(shù),因為你補課的資源,遠不足以支撐這么多元和豐富的標準,補也補不過來,自然也就降低了補課的效用,沒意義了,久而久之,教育就可以找回初衷——讓人成其為人,而不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