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建朝

二喜種葡萄發(fā)了財，在通村公路旁蓋了紅墻藍瓦的新樓，家里還添置了新家具、新電器。他一家三口搬進了新樓，常有親戚朋友來祝賀，二喜媳婦桂蘭臉笑得似一朵綻開的紅玫瑰，在家里迎來送往。

可是，二喜自搬進新樓后，心里總有些悶悶不樂。

原因是，二喜娘沒有搬進新樓，仍住在村子老屋里，并單獨在老屋起伙。

搬家的頭天夜晚，二喜對桂蘭說：“全家人都搬進新樓住。”桂蘭回答說：“全家人都走了，老屋的陳柴舊器，要不要人照看？豬、牛在老屋要不要人守著？”二喜聽罷，默默無語。此時，正在洗碗的二喜娘從廚房出來說：“你們不要為難了，我多時就想好了，你們三口子住新樓，我住老屋習慣了。”桂蘭連連點頭，二喜仍默默無語。

于是，二喜娘就沒有住進新樓。

二喜父親英年早逝，二喜娘守寡將二喜撫養(yǎng)成人。二喜結婚后，家境不好，二喜娘起早貪黑、風里雨里，不停地做農活，吃盡苦頭。如今，家富裕了，生活條件改善了，可是娘不能和家人共享其樂。想到這些，二喜總覺得對不起娘。

之后，二喜又兩次提到要把娘搬到新樓住。桂蘭還是那幾句老話。

二喜小舅子家里情況與二喜家差不多。桂蘭的父親也是早逝，桂蘭娘隨兒子一起過日子。所不同的是，兒子的大廈落成之后，桂蘭娘隨兒子一家三口一道住進了新樓。

這天，二喜駕著摩托車，帶著桂蘭和孩子一起到小舅子家祝賀大廈落成。車停在新樓門口，剛剛下車，桂蘭娘便笑盈盈地把一家三口引進了新樓，帶他們到樓上樓下參觀，還引他們到自己的臥室，指著新床說：“你弟要給我買席夢思床，我不要，他又請木工給我做了這張硬板木床。”二喜見房里有新電視機，便問：“你會開這電視機呀？”“你弟見我愛看楚劇，特地為我安了這電視機，他還手把手教我開關和調頻道，現(xiàn)在都學會了?！惫鹛m娘邊說邊笑，臉笑得似一朵盛開的黃菊花。

慶賀酒席結束后，二喜一家三口要回家。桂蘭娘送他們到新樓門口時，問二喜：“你娘也住進了新樓吧？”聽罷，二喜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緊接著，他頭腦一閃念，馬上醒悟過來，迅速地回答說：“和我們一起搬過來了，和你一樣，她可高興哩！”“那就好，你們要像你弟待我一樣待你們娘?！惫鹛m娘認真強調說。桂蘭在旁都聽到了，臉禁不住紅一陣、白一陣。

回到家里，二喜把摩托車一?？?，進屋屁股還未搭凳，桂蘭就主動對二喜說：“把你娘接過來住吧！”二喜聽罷，又驚又喜，但沒表露出來，平靜地回答說：“那老屋的陳柴舊器誰來照看？那豬、牛誰來守著？”桂蘭眉睫閃了兩下，低下頭說：“二喜，你再不要如此說，以前是我錯了，對不住你娘。我知道老屋及豬、牛該如何處理，你有的是辦法?！贝藭r，二喜緊鎖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了。

第二日，二喜將娘攙著住進了新樓。娘在新樓里，這里摸摸，那里瞧瞧，高興得合不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