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張旭雯
從新疆回來已經(jīng)有一整天了,感覺還是有些恍惚。身體仿佛還在長途顛簸的客車上,稍稍一分神,好像就又要睡去了。
抬頭看見電腦上的照片,忽然感覺再累也值了,因為那里有美麗的賽里木湖,我心中的夢湖。
去之前,我并不知道有這樣一個湖,只一味地幻想著喀納斯湖的夢幻與神秘。到了伊犁之后,才決定順路去看看賽里木湖。從霍爾果斯口岸回來,一路艷陽高照。忽而用手機(jī)“采擷”到天邊的一朵流云,發(fā)給遠(yuǎn)在故鄉(xiāng)的朋友,很快便有回復(fù)過來:“愿你的心情如行云一般瀟灑。”
通往賽里木湖的果子溝正在修路,客車在滿是碎石的公路上一路顛簸,視線盡頭的果子溝上空籠罩著一層青灰色的云霧。司機(jī)師傅說:“果子溝下雨啦!”不會吧?當(dāng)下可是晴空萬里呀,我們都不太相信。可是,越往深處走,天空越是陰云密布。搖下車窗,濕潤厚重的“雨”氣觸手可摸,氣溫也迅速降了下來。仿佛驀地進(jìn)入了一片云里,雨就這么突兀地從天而降,齊刷刷地打在車窗上,讓人毫無防備。雨聲大作,打得車頂“噼啪”作響。雨刷器忙得轉(zhuǎn)不過來,客車只能緩緩前行。公路旁的山坡上,雨水卷著小碎石匯成一股又一股水流,一直流到公路上來。司機(jī)的臉色比天色更加陰郁,嘴里小聲地說著什么,大家都不由得緊張起來。只有對面滿山的羊靜靜地佇立在雨中,依舊忘我地享受著如茵的綠草,仿佛天崩地裂也不會驚慌。
漸漸地,雨終于變小了。剛才那場天氣的驟變,仿佛是山中神仙開的玩笑,一切又化險為夷了。峰回路轉(zhuǎn),視線逐漸開闊起來。司機(jī)提醒我們,前面就是賽里木湖了??墒?,前方白茫茫的一片,哪里有什么湖呢?車再往前開,終于看到了,水天一色,蒼茫一片,這就是賽里木湖嗎?
客車泊在如茵的草地上。下車后,寒氣逼人。抬眼望去,整個賽里木湖都被籠罩在云霧之間,仿佛夢幻中的仙境?;仡^看,白色輕紗般的薄霧繚繞在翠綠的山坡間,隱約間露出哈薩克族人紅色的小氈房,仿佛是神仙的居所。屏住呼吸,沿著木橋向湖邊走去,蒙蒙的細(xì)雨還在下,但沒有人打傘,任由清涼的水汽和雨絲打濕衣衫。
賽里木湖,高山上迷夢般的湖泊,靜靜地佇立在那兒,恬淡中帶著點(diǎn)兒憂傷,宛如群山懷抱中一顆不為人知的水晶。細(xì)雨中,煙色的湖面與云霧連成一片,靜若處子。湖岸上,潔白的石灘反襯出湖水的純潔與清澈,仿若明鏡。站在游船上,一眼便能看到湖底白色的石子,甚至連水草和游魚也無處可覓。這樣的純凈,還能用“水”來形容嗎?
游船啟動了馬達(dá),向湖心開去。這一刻,我心中甚至生出一絲悔意。這樣純凈的湖,我們還忍心把船開進(jìn)去嗎?起風(fēng)了,雨停了,我站在船頭看云卷云舒?;\罩在湖面的陰霾漸漸散去,仿佛愁眉不展的少女慢慢展露了笑顏。天空越來越亮,草原越來越綠,湖水越來越藍(lán)。不過一炷香的工夫,大自然的神來之筆一揮,又是另一番景象了。水天之間濃濃的迷霧化作千姿百態(tài)的云朵,在碧湖之上的藍(lán)天中描繪出層層疊疊的海市蜃樓般的景象。有一片祥云,一路飄飄蕩蕩,最后竟掛在翠綠色的山丘間安然不動了。湖水由煙色變得碧藍(lán),與大海不同,它的藍(lán)完全是女性化的,透明、純凈,有一些柔媚,帶著一點(diǎn)兒憂傷,在漸漸明媚的陽光下泛起點(diǎn)點(diǎn)波光,在遙遠(yuǎn)的水天之間形成了一抹淡淡的、白色的印記。
游船上不多的游客即刻間都成了攝影師,取出大大小小的“長槍短炮”,“咔嚓咔嚓”狂拍不已。還需要取景嗎?隨手一拍就已經(jīng)成了絕佳的明信片。大家的情緒被這樣的美景點(diǎn)燃了,在鏡頭前毫不吝嗇地綻放最燦爛的笑容,用相機(jī)定格這夢湖雨后初晴最美的一刻。
恍惚中,我腦海中響起了一段許久未聽的旋律,那是上世紀(jì)90年代王菲翻唱過的老歌《翠湖寒》:
我曾在翠湖寒,
留下我的情感。
如詩如畫,似夢似幻,
那是我,那是我的初戀。
朝朝暮暮懷念,
翠湖帶雨含煙,
我心我情如舊,
人兒他,人兒他,是否依然?
心事重重的夢湖啊,你帶雨含煙的模樣,何時才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魂中呢?
佳作點(diǎn)評
文章采用欲揚(yáng)先抑的手法,先極力渲染賽里木湖之行的曲折——一會兒是果子溝修路顛簸難行,一會兒是陰云密布雨聲大作,一會兒是司機(jī)陰郁的臉色,一會兒是乘客緊張的情緒,最后卻是峰回路轉(zhuǎn),云收雨小,可謂一波三折。路上的插曲更增添了人們對賽里木湖的期待,引發(fā)了讀者的閱讀興趣。走近賽里木湖,山光水色,雨霧繚繞,宛若仙境。游覽湖心,帶雨含煙,大自然的神奇景象令人癡迷陶醉。最后文章在老歌的氤氳中徐徐落幕,深情歌頌了賽里木湖的詩情畫意,撩撥心弦,讀來令人回味不已。
(惠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