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亂
由于涉及隱私,我們能夠接受的視頻對象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好友。畢竟,大多數(shù)人都不樂意別人看到自己亂糟糟的臥室,更不愿意冒被陌生人截屏的風險。
從20世紀60年代最早的商業(yè)化可視電話Picturephone到Skype再到各種可視頻的聊天軟件,得益于最近十年間網(wǎng)絡技術的發(fā)展,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習慣在遠程聊天的同時看見對方。PC、手機、平板電腦甚至是新款電視機都自帶前置攝像頭,然而目前看來,它的最大用處在于自拍和方便照鏡子,而非跟其他人視頻聊天。
跟語音相比,視頻通話仍然不算是必需品:多數(shù)人不會覺得少了這個功能有什么大不了的,云養(yǎng)貓、看搞笑視頻和追劇都是更大的流量殺手。即使是該領域最成功的Skype,占據(jù)大頭的也仍然是語音通話業(yè)務,而且近年來增長緩慢。
其中最大的原因不難猜測:由于涉及隱私,我們能夠接受的視頻對象只有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好友。畢竟,大多數(shù)人都不樂意別人看到自己亂糟糟的臥室,更不愿意冒被陌生人截屏的風險。
即便是親朋好友,你也不是任何時候都想跟他們視頻聊天。除了逢年過節(jié)之類的場合,視頻通話實際上是一件充滿儀式感的事情——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做好了隨時見人的準備。雙方先約定好時間,你得找個合適的地方并且略微整理一下儀容,至少不能衣衫不整蓬頭垢面,因此也不夠隨心自在。
許多人在視頻通話的時候感到尷尬別扭,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想逃避視線都無處可去。也有人抱怨前置攝像頭的角度很詭異,而對于完美主義者來說,視頻約會簡直就是噩夢,要知道對方一直在看屏幕,而你怎么保證自己動態(tài)的每個瞬間都好看,萬一畫面卡在一個不堪的角度怎么辦?
視頻通話的另一個問題在于,它很多時候并沒有提供額外的信息量,又讓雙方不能同時做點別的事情,時間長了難免無趣。幾乎可以肯定的是,除了父母、熱戀對象和粉絲(如果有的話),沒有人喜歡在聊天的時候盯著你的大頭照。
在全球化泛濫的今天,異地戀和兩地分居常常是伴侶們因為工作而不得已的選擇,而視頻通話作為維系感情的一種方式,既簡便又廉價。但你別被Facetime的廣告騙了,因為現(xiàn)今的視頻通話并不能代替面對面的交流,它不過是傳統(tǒng)電話加上搖晃的鏡頭、糟糕的像素、延遲和不時卡頓的畫面罷了。
攝像頭并不總能抓住細微表情,像是嘴角一閃而過的詭譎,或者一聲難以察覺的嘆息。你甚至沒法好好講一個笑話,因為音調的失真讓對方不能準確抓到笑點。爭論過后的沉默很難打破,因為你既不能鼓起勇氣說點別的,又沒辦法穿過屏幕握住TA的手。在通話結束之后,你還是得一個人面對獨守空房的事實。
內向的人討厭視頻通話更不需要什么理由。他們寧可發(fā)消息、寫郵件甚至只是互擲表情包,緊急情況下通個電話也可以接受。視頻通話的下一個增長點很可能是網(wǎng)絡色情,但目前為之埋單的大頭仍來自電視會議,大概只有在正經(jīng)的工作場合,遠程視頻才能起到增進員工聯(lián)系、提高效率的功用。
所以,不要誤會了那些總是拒絕視頻請求的人,他們也許并非懶得跟你說話,只是不喜歡這種方式罷了。
(林冬冬摘自《南都周刊》
2017年第5期 圖/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