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涼
前陣子,和朋友聊到生活的艱難。朋友說她最艱難的時候,是大學剛畢業(yè),租房子押一付三,還有中介費,置辦生活用品,找工作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找到工作又不可能立即有工資,靠超市最便宜的掛面過了兩個月。同事喊下去吃飯都會拒絕,因為口袋里只有兩塊錢。
認真想了想,我最拮據(jù)的時候,應該就是不久前。當時剛用自己所有積蓄付了一個小公寓的首付,搬進去之前要添置的東西太多,家具家電家居用品,每個月信用卡的支出都在五位數(shù)。除此之外,還有雖然不多但也算得上是一筆花銷的房貸。
那陣子我的工作不順利,壓力很大。寫作也進入了一個像是瓶頸期的狀態(tài),沒有任何思路,大腦好像被掏空了一般,盯著電腦屏幕,一個字都寫不出來。感情也是一筆爛賬,無法獲得自己所期盼的完整的愛。
我一度微微感到茫然和無力,不知道該做什么來改變現(xiàn)狀,也不大愿意出門,周末就宅在家里,昏昏沉沉地過上兩天。餓了就到廚房里翻一切可以吃的東西,困了就睡覺。
有天東西吃完了,我斗爭了半天,最終還是要出門去一趟超市。
去超市自然也是只買一些簡單易做的微波食物的,提著塑料袋回家的路上,路過了一個花店。
當時摸了摸口袋,還有二十塊錢,便推開門走進去,買了幾支玫瑰。
老板大概很少見到獨自給自己買玫瑰的女孩,還大方地多送了我兩支。
右手提著塑料袋,左手拎著那幾支玫瑰,在風中慢悠悠地晃回去的時候,我的心情忽然變得極好。
那晚我回到家之后,認認真真地打掃了衛(wèi)生,把床上換上了新的四件套,洗澡的時候用了我一直還沒拆封的祖馬龍英國梨的沐浴乳,睡覺前認真地涂了身體乳,在臥室里噴了木質(zhì)香的香氛,放了兩首喜歡的曲子。
做完這些躺在床上的時候,我有些奇妙的感覺,覺得那些焦慮,那些困惑,緩緩地從我心中抽離出去。
覺得我又重新感覺到生活的美好。
隔日,因為桌子上擺放著玫瑰,我決定認認真真吃一頓飯。
之后的周末,因為看的日劇中主人公在樓頂開了一家餐廳,想著我家樓上也有這樣一個天臺,便決定在天臺上做一頓燭光晚餐。
沒有可以擁舞的愛侶,便邀請要好的朋友。
從網(wǎng)上挑選彩燈,蠟燭,香氛和花瓶,去超市挑好精致的刀叉和紅酒杯,選上好的牛排,在朋友到來之前,花上一個小時做上一份南瓜濃湯。
我記得那個夜晚,我們幾個女孩子,把桌子從樓梯抬到三十樓的樓頂天臺,鋪上好看的桌布,布置好蠟燭和鮮花,聽著舒緩悠揚的爵士樂,一抬頭,就看得到天上的星星。
坦白來說,彼時我們幾個人,各有各的困頓,各有各的重負。
但在那個有酒有肉的晚上,前路仍舊漫漫,我仍舊不確定自己該往何處去,但卻有一種飄然的信心,有一種過好每一刻的安然。
二戰(zhàn)時期,物質(zhì)管控,巴黎女人用眉筆在腿上畫出絲襪,會在買面包的時候,買上小小的一束花。
如歌所唱,在最壞時候,懂得吃,舍得穿,不會亂。
在最壞時候,留一點,好片段。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