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應(yīng)福
所謂襯托,是指映襯、輝映、烘托,即通過對甲人甲事甲物的描摹、敘寫,來著重凸現(xiàn)乙人乙事乙物,使其特點“焦更聚,味更濃,性更艷,形象更突出”的一種文學(xué)創(chuàng)作技巧。
襯托分為正襯和反襯。
用相同的性格特點來折射乙人乙事,是為“正襯”。如《三國演義》中的華雄,在汜水關(guān)前連砍鮑忠、祖茂、俞涉、潘鳳等幾員大將,武藝高強(qiáng),銳氣無人可擋,卻被關(guān)羽“溫酒斬之”,強(qiáng)中更有強(qiáng)中手,足見關(guān)羽武藝的高超,更是出類拔萃,令人仰視。
用對立的特點來對比,用陪襯人物從反面襯托主要人物,稱為“反襯”。如屈原在《離騷》中哀嘆“眾女嫉余之蛾眉兮,謠諑謂余以善淫”,用他人人品的卑劣來凸現(xiàn)他自己情操和人格的偉岸。
其實,襯托的技巧,還可以根據(jù)襯托內(nèi)容的不同,劃分為新的不同的類型。
一、以景襯人
景為賓,人為主。景為“綠葉”,人為“鮮花”。百花叢中藏一美人,美人更美;亂石崗上伏一蛤蟆,蛤蟆 更丑。
孫犁《荷花淀》開頭,寫水生嫂在月光下的院子里編織葦席:“月亮升起來了。院子里涼爽得很,干凈得很。白天破好的葦眉子濕潤潤的,正好編席。女人坐在小院當(dāng)中,手指上絞纏著柔滑修長的葦眉子。葦眉子又薄又細(xì),在她懷里跳躍著。”
這里的景物“月亮”,十分清新、清麗、清亮。光線極好,便于勞動。院子干凈、優(yōu)雅,以“景之潔”體現(xiàn)人物的“心之潔”,以幽美的景物襯托出水生嫂熱愛勞動、熱愛家鄉(xiāng)、熱愛和平的優(yōu)美的心靈。這正是女主人公熱愛家園和祖國、痛恨日寇入侵和蹂躪的情感之源。
《三國演義》第三十七回寫劉玄德三顧茅廬,“一顧”時回望臥龍崗之景:“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鶴相親,松篁交翠”。作者用景的青秀、清幽、寧靜,來折射出諸葛亮“地靈人杰”的才能、隱逸曠達(dá)的胸襟和繁盛而富有生機(jī)的志向。
二、以人襯人
白居易的《長恨歌》寫楊貴妃的美麗姿容:“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就是用六宮宮女之美,“眾星拱月”式地展現(xiàn)楊貴妃是“美中之美”,美壓群芳,傾城傾國。無怪乎好色如癡的唐玄宗要“三千寵愛在一身”。
《戰(zhàn)國策·鄒忌諷齊王納諫》:“鄒忌修八尺有余,而形貌昳麗”,人長得又英俊又挺拔,可是,當(dāng)他見到了城北徐公,卻“孰視之,自以為不如;窺鏡而自視,又弗如遠(yuǎn)甚”。作者雖沒有正面潑墨揮毫去仔細(xì)描繪徐公的長相到底怎樣,但有鄒忌這個“美男子”自愧不如的襯托,徐公的相貌之美,也就可想而知。
《三國演義》寫周瑜乖巧,“以襯孔明之加倍乖巧”,以人襯人,使孔明的“智”,幾成一“絕”。
三、以物襯人
高考滿分作文《赤兔之死》,就是用赤兔馬寧可餓死也要盡忠關(guān)羽來襯托關(guān)羽之“忠”、之“誠”、之“義”,諷刺呂布的“不忠”、“善變”和“見利忘義”性格的卑鄙。
柳宗元的《捕蛇者說》,亦是用“蛇”這個毒物,來彰顯中唐統(tǒng)治者草菅人命,肆意敲骨吸髓的暴行。
諸葛亮的“羽扇綸巾”的道具,更顯他運籌帷幄的冷靜、從容和儒雅。
關(guān)羽的青龍偃月刀,“重八十二斤”,他舞起刀來,得心應(yīng)手,絲毫不覺其重,足見其臂力之強(qiáng)、武功之高。
襯托和對比的主要區(qū)別是:對比是對立雙方的比較,兩者相得益彰,無主次之分;而襯托的雙方,則是一主一賓,以賓襯主,兩者的重要性不可等量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