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皓

北京女孩韓夢與北漂小伙吳海是一對恩愛情侶，準岳母給吳海下達硬指標，必須在北京買房才能結(jié)婚。為幫男友湊首付款，韓夢鉆法律空子，與另一個北漂男子陳建豪假結(jié)婚，順利拿到11萬報酬。首付款湊夠了，但陳建豪卻愛上了韓夢，拒絕離婚。3個人由此陷入糾結(jié)痛苦的恩恩怨怨中。吳海與陳建豪沖突頻起，被警方拘留。

2015年4月1日，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吳海生命垂危。韓夢走投無路，向“空殼丈夫”陳建豪借錢救治男友。陳建豪一心想與韓夢做永久夫妻，面對這個讓吳海“自生自滅”的良機，他會借錢給韓夢嗎？3個人的命運最終又將走向何方呢？

假結(jié)婚當“空殼妻子”，只為給愛情安個家

2014年5月6日，韓夢告訴男友吳海：“我爸媽終于讓步了，只要你在北京買房，就同意咱倆結(jié)婚?！眳呛？嘈Φ溃骸氨本┓績r那么高，我一個小北漂，哪買得起?。俊薄耙郧霸蹅z之間隔著一座山，現(xiàn)在只隔一套房，咱們一起邁過去?！闭f著，韓夢將7萬元存折交給吳海：“這是我的全部積蓄，你拿去湊首付，以后咱倆一起還債還房貸?！迸言趷矍橹斜茸约撼惺艿酶啵瑓呛]理由退縮，承諾借錢為兩人搏幸福。

第二天，吳海將自己的8萬元積蓄全部取出，然后打電話向媽媽和親友借錢。吳海高中時父親因肺癌離世，母親張翠芬再婚。盡管張翠芬很為難，但兒子購置婚房是頭等大事，于是，她瞞著再婚丈夫，將20萬元私房錢打給了兒子。吳海的姑姑、舅舅、小姨等近親也紛紛伸出援手，又湊了15萬元。5月21日，韓夢和吳海帶著50萬元巨款，赴北京市房山區(qū)看房。房山雖處五環(huán)外，但房價每平米也不低于2.8萬元。兩人算了算，即便買套80平米小兩居，首付仍有13萬缺口。煩惱糾結(jié)將小情侶心中的喜悅覆蓋……

韓夢1988年出生于北京，河北燕山大學(xué)畢業(yè)，在北京國際旅行社做導(dǎo)游。吳海大女友1歲，遼寧省沈陽市人，在北京國美電器集團工作，兩人通過微信結(jié)緣。韓夢開朗大方，吳海陽光帥氣，彼此像磁石互相吸引，兩人很快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吳海無房無車無北京戶口，月薪僅6000多元。韓夢的母親李金娣、父親韓志庚，堅決反對女兒嫁個低薪的“三無北漂”，逼她與吳海分手，兩代人陷入拉鋸戰(zhàn)。硝煙彌漫中，韓夢拖著拉桿箱，賭氣住進吳海的出租屋。韓志庚夫婦趕過來“抓”女兒，韓夢和吳海要么躲在出租屋里不出聲，要么在公園坐到深夜才回去。第四天傍晚，韓志庚夫婦在女兒單位門口截住她，強行將她押回家。擔心逼狠了女兒走極端，韓志庚夫婦被迫妥協(xié)了，但向吳海下達了硬指標：他必須在北京買套兩居房。好不容易翻越了父母這座山，孰料首付又成了無法逾越的坎……

天黑時韓夢返家，李金娣問：“首付交了嗎？小區(qū)環(huán)境咋樣？離地鐵站多遠？”韓夢黯然說：“房價漲瘋了，首付還差13萬呢。”李金娣的臉頓時拉長了：“吳海買不起房，別怪我們冷酷無情。咱們是北京人，絕不容許女兒在出租屋里結(jié)婚！”韓志庚質(zhì)問女兒：“吳海連套房子都買不起，拿什么給你幸福？”韓夢打斷父母：“別說了，我夠煩的了！”李金娣撥通吳海電話，咄咄逼人下了最后通牒：“兩月內(nèi)你再簽不了購房合同，你和我女兒的事就得泡湯！”吳海被準岳母訓(xùn)得唯唯諾諾。

如此一來，吳海只得再次厚著臉皮向媽媽借錢，張翠芬東拼西湊，又給兒子匯來了2萬元。親友該借的都借了，同事來自五湖四海，遠沒到借錢的交情，11萬首付缺口成了套在吳海脖子上的絞索。為省下每月1800元房租，5月20日，吳海退掉原來的出租屋，以每月400元的價格租了一間5平米的地下膠囊房。房里只能擱一張小床和一個簡易衣柜，吳海在廁所做飯，在床上吃。一周后，韓夢過來看望男友，膠囊房里的污濁空氣讓她直反胃。韓夢哭了：“你怎么住這種地方？”吳海反過來安慰女友：“只要能早點湊足首付款，吃這點苦不算什么。我準備下星期就去電影院當兼職夜場保安，每月還能多掙2000塊。”“你省房租、打夜工，也只是杯水車薪啊。兩個月一晃就到了，我真的過不了父母那一關(guān)。不能再拖了，我試著替你想想辦法吧。”吳海英雄氣短，默認了。

5月26日，韓夢向閨蜜秦莉借錢。秦莉剛買了一輛寶來轎車，手頭也緊張。不過秦莉給她指明了一條致富之路：“有個叫陳建豪的外地男子想在北京買房，但不具備購房資格，托我找一個北京籍的單身女性假結(jié)婚，房產(chǎn)證到手馬上離婚，報酬是8萬元?！表n夢當即回絕：“我一個未婚女孩，怎么能掙這種錢？”秦莉不以為然：“只是假結(jié)婚，做名義上的‘空殼妻子，說穿了就是走個結(jié)婚、離婚的過場，8萬元就輕輕松松到手了。要不是我結(jié)婚了，才舍不得把這種好事讓給你?！边@畢竟是上不了臺面的事，韓夢沒有勇氣掙這個錢。

韓夢回到家，媽媽就在她耳邊嘮叨：“吳海買不起房，你就別抱幻想了。你表姑給你介紹了一個大學(xué)老師，個人和家庭條件都不錯，你盡快和他見個面吧?！表n夢聽了，沖動地反問：“誰說吳海買不起房？他湊齊首付款了?！痹捯怀隹?，韓夢已經(jīng)在心里作了決定：假結(jié)婚湊首付買房！當晚，她給秦莉發(fā)去一條短信：“現(xiàn)實慘烈殘酷，我投降！”秦莉回復(fù)道：“這就對了，我盡快安排你和陳建豪見面?！?/p>

假結(jié)婚畢竟有悖常理，第二天，韓夢將自己的決定向吳海直言。吳海情緒激動：“這是玷污我們的愛情！我不同意。”韓夢氣惱地說：“你以為我愿意？還不是替你解圍，為咱們的愛情安個家？只是假結(jié)婚而已，有必要這么敏感嗎？”韓夢一番開導(dǎo)，吳海才冷靜下來?？孔约捍蚬ぁ⒓媛?，猴年馬月才能湊齊11萬？說不定等湊滿首付，房價又漲了，自己永遠也買不起婚房！幾番心理掙扎，吳海屈辱地同意了。

在秦莉安排下，6月3日，韓夢與陳建豪在海淀一家咖啡廳見面。雖是一場交易，但出于女人的敏感，韓夢還是細細打量陳建豪：國字臉，中等身材，算不上帥哥，但眉宇間有幾分英氣。沒有客套的寒暄，韓夢直奔主題：“假結(jié)婚又離婚，對一個女孩傷害很大，將來我再結(jié)婚就是二婚。8萬元不夠，我的底線是11萬。”陳建豪沉默片刻，答應(yīng)了。韓夢又強調(diào)說：“你不準向外人透露咱倆的關(guān)系;領(lǐng)證后我就是個‘空殼妻子，不盡婚姻義務(wù);結(jié)婚證只能用于買房，不準挪作他用。房產(chǎn)證辦下來馬上離婚?！标惤ê傈c頭應(yīng)允：“除了結(jié)婚、辦房貸、離婚，我不會打擾你。”隨后兩人簽訂協(xié)議：領(lǐng)結(jié)婚證當天，陳建豪付韓夢6萬元，將來辦離婚，再付尾款5萬元;婚內(nèi)財產(chǎn)歸個人所有。協(xié)議一式兩份，雙方各自保管。

陳建豪時年30歲，山東威海人，在海淀區(qū)經(jīng)營一家花卉公司。2013年，陳建豪準備在北京買房，但北京出臺史上最嚴限購令，他沒有北京戶口，無法提供連續(xù)5年以上的社保及納稅證明，無購房資格。陳建豪仿效一些人的做法，打算鉆法律空子，與北京籍單身女性假結(jié)婚購房。近一年來，他先后與一位50多歲的下崗女工及一位帶著兩歲女兒的單親媽媽接觸，對方同意假結(jié)婚。但陳建豪害怕對方將來纏上自己，又不敢繼續(xù)了。眼前的韓夢天生麗質(zhì)，未婚，又有穩(wěn)定工作，陳建豪沒有絲毫后顧之憂。韓夢需要錢，陳建豪迫切想買房，兩人一拍即合。

6月6日，韓夢與陳建豪約定去海淀區(qū)民政局登記結(jié)婚。上午9時，吳海隨女友來到民政局。他本想守在韓夢身邊當“保鏢”，但實在沒勇氣面對與女友假結(jié)婚的男人，便忍著心碎離去。傍晚，韓夢來到吳海的膠囊房，將6萬元交給他。掏錢時，她不小心將結(jié)婚證從包里帶了出來。大紅證書灼傷了吳海的雙眼，他狠狠抽自己耳光：“我不是男人，靠女朋友假結(jié)婚掙錢。我卑鄙！猥瑣！”鮮血順著吳海嘴角淌下來。男友的瘋狂自虐刺痛了韓夢的心。她死死抓住吳海的手，兩人抱頭痛哭……

出爾反爾拒離婚，假丈夫真男友沖突頻起

6月21日，陳建豪在石景山區(qū)選中一套110平米三居室。韓夢以妻子身份，配合他在售樓處交了75萬元首付款。一周后，韓夢又依協(xié)議隨陳建豪赴銀行辦理房貸。工作人員在審核相關(guān)資料時，看著兩人嶄新的結(jié)婚證，隨口說：“結(jié)婚、買房，別人幾年才能完成的大事，你們半個月就走完了，火箭速度啊。”韓夢低頭刷微博，以掩飾緊張和心虛;陳建豪尷尬一笑：“沒辦法，父母逼得緊?！彪x開銀行，韓夢說：“嚇死我了，剛剛心臟差點蹦出嗓子眼?！标惤ê罏t灑一笑：“到飯點了，我請你吃飯壓壓驚?！眱扇藖淼礁浇患也蛷d邊吃邊聊。席間，吳海給韓夢來電：“吃飯了嗎？要不我過去接你？”韓夢怕男友多心，說：“不用了，我正往單位趕呢?！闭f完匆忙掛斷電話。陳建豪問韓夢：“你男朋友知道咱倆的事嗎？”韓夢實話實說：“我和你玩這種游戲，就是為了給他湊錢買婚房，否則他過不了我父母那一關(guān)?！?/p>

韓夢這種悲壯的擔當，震驚了陳建豪！據(jù)他所知，很多京籍女性與外地人假結(jié)婚，無一例外都是以贏利為目的;而韓夢卻是為了拯救愛情。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好女孩！陳建豪內(nèi)心深處涌起一絲異樣情愫。

此后，韓夢又配合陳建豪履行產(chǎn)權(quán)過戶、房屋驗收等程序。每次相見，陳建豪都會發(fā)現(xiàn)韓夢身上的閃光點。不知不覺間，他愛上了這個善良、大氣的女孩。等房產(chǎn)證的日子，陳建豪開始找借口給韓夢送溫暖。

7月28日是韓夢28歲生日，陳建豪送給她一個5000多元的LV包。韓夢拒收：“咱們是假夫妻，我不能收你這么貴重的禮物?！标惤ê涝缫丫幒美碛桑骸拔屹I的房升值了，1個月漲了15萬。你幫我這么大忙，送你個包兒不應(yīng)該嗎？”幾句話說得韓夢心里格外熨帖，她笑著收下了。

看得出，韓夢并不討厭自己。女人都是細節(jié)控，只要用點點滴滴的溫暖小事感動她，誰能擔保韓夢的感情不向自己傾斜？9月6日，陳母從山東來北京參觀兒子的新房，陳建豪又生一計。次日，他將韓夢約到海淀公園：“我媽來北京逼婚了，揚言不見到準兒媳不回山東。你客串我女朋友見她一面好嗎？”韓夢婉拒：“協(xié)議里好像沒這項內(nèi)容吧?！薄拔叶?0歲了，我媽都快急死了。這些年她瘋狂逼婚，我差點被逼出抑郁癥。你幫我解解圍，也讓老人心安好嗎？”韓夢被陳建豪逼真的表演蒙住了，同意見陳母。

第二天，韓夢趕往陳建豪的出租屋。陳母以為溫婉漂亮的韓夢是準兒媳，喜得合不攏嘴。她按老家風俗給了韓夢一個3000元的紅包。兩個小時后，韓夢告辭。陳建豪將她送到小區(qū)門口，韓夢將紅包還給他。陳建豪幽默地說：“這是你勞動所得，我要是再收回去，就違反了《勞動法》?！表n夢被他的詼諧逗笑了……

這年11月9日，房產(chǎn)證終于下來了，陳建豪將5萬元尾款打到韓夢的銀行卡上，她轉(zhuǎn)手就交給了男友。首付湊滿了，吳海叮囑女友：“你跟他趕緊辦離婚，咱們買房結(jié)婚。”韓夢說：“我們約好了后天去民政局辦手續(xù)。”然而11月11日，韓夢打陳建豪電話說一起去民政局，他卻說臨時去上海出差了，一周后返京。韓夢只得耐著性子等。一個星期過去，韓夢再與陳建豪聯(lián)系，他又說媽媽糖尿病犯了，回老家了。

在等待陳建豪辦離婚的日子里，韓夢與吳海四處選房。12月16日，兩人在房山區(qū)按揭購置了一套80平米的兩居。吳海將購房合同畢恭畢敬地擺在韓家父母面前，李金娣和丈夫踏實了。她催吳海：“你和韓夢都不小了，明年五一就把婚事辦了吧。”到那時，韓夢肯定與陳建豪離婚了，小情侶滿口答應(yīng)。

一晃到了2015年。1月17日，韓夢再次催陳建豪離婚。他卻謊稱結(jié)婚證丟了，正在補辦。轉(zhuǎn)眼又是半個月，韓夢在電話里問他：“結(jié)婚證補辦了嗎？”陳建豪說：“年底公司事特多，我還沒來得及補?！表n夢終于失去了耐心：“咱們的游戲早就結(jié)束了，再拖下去對誰都沒好處。你年紀也不小了，趕緊離婚找女朋友，我也好跟我男朋友結(jié)婚?！标惤ê酪言诟星樯想x不開韓夢，在他看來，自己比吳海經(jīng)濟條件優(yōu)越，完全有資格與他競爭。只要不辦離婚，自己就有希望。拖下去吧，拖到吳海筋疲力盡，說不定他哪天就自動放棄了。在這種心理支配下，陳建豪以“懷柔政策”對付韓夢。無論韓夢說什么傷人的話，他不生氣不辯解，以微笑或幽默化解。韓夢對陳建豪束手無策。

女友遲遲拿不到離婚證，吳海終于看出了陳建豪的險惡用心——原來他根本就不想離婚，想和韓夢假戲真做！吳海憤憤地對韓夢說：“那個男人太可惡了！去法院起訴離婚！”韓夢黯然回答：“我也不是沒想過，但那樣假結(jié)婚的事就會曝光。到時候我不僅要受到輿論和道德譴責，還會給你和父母蒙羞?！薄澳窃蹅冊趺崔k？”“我再找他交涉?！眳呛Ｇ榫w失控：“都怪你急功近利，想出這種損招，這下搞砸了吧！”“空殼妻子”的屈辱、不能離婚的煩惱以及男友的指責，讓韓夢的心情糟到極點。她大聲懟吳海：“要是你有能力買房，還用得著我受這種委屈嗎？我走到這一步都是你逼的！”“罪魁禍首是你爸媽，如果不是他們勢利，哪會有今天？”兩人發(fā)生激烈沖突……

3月25日，吳海氣勢洶洶闖進陳建豪的公司。一見面，他就破口大罵：“你缺德、卑鄙，不像個男人！到底什么時候跟韓夢了斷？”陳建豪反唇相譏：“你沒本事買房，讓女朋友當別人的老婆掙錢湊首付。我要是你啊，早就跳十三陵水庫了?！眳呛o地自容，一拳打在陳建豪鼻梁上，鮮血從他鼻孔里流了出來。吳海還不解恨，抄起辦公椅將魚缸砸碎了。碎玻璃、水撒了一地，熱帶魚在地板上跳來跳去。陳建豪撥打110報警，轄區(qū)民警很快趕來，將吳海帶走。為保面子，吳海沒有說出女友與陳建豪假結(jié)婚的事。警方以尋釁滋事為由，將吳海拘留了5天。

從拘留所出來，吳海對陳建豪恨之入骨！韓夢怒氣沖沖地打陳建豪電話：“我明白你那點小心思，明確告訴你，我不可能接受你！你再不離婚，我就去法院起訴。如果假結(jié)婚的事曝光，我的聲譽受損，你買的房子會被收回。到時咱們兩敗俱傷。”這番話，鎮(zhèn)住了陳建豪！看來韓夢與吳海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遲遲拖著不離婚，吳海還不知會鬧出什么亂子。這樣一想，陳建豪決定與韓夢辦理離婚手續(xù)。

4月9日晚上7點，陳建豪在公司加班，韓夢突然找上門來。他以為對方是來逼自己離婚的，誠懇地說：“我想通了，咱們明天就去民政局。”誰知韓夢未語淚先流：“我今天不是來談這個事的，是找你借錢拯救吳海。他出了車禍，生命垂危，求你救他一命?！眳呛：喂试庥鲕嚨?？陳建豪一心想與韓夢做永久夫妻，這正是讓吳海“自生自滅”的良機，他會借錢給韓夢拯救吳海嗎？3個人的命運將走向何方？欲知故事結(jié)局，請看《知音》2017年7月下半月版第20期。

（因涉及隱私，文中除吳海、韓志庚外，其他人物均為化名，所涉單位及相關(guān)信息作了技術(shù)性處理。）

編輯/涂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