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成申

軍旅作家王鐵人夫婦：580 封情書寫就愛情詩篇

文◎楊成申

家在榆林

王鐵仁，1970年出生于黑龍江省綏化市蘭西縣榆林鎮(zhèn)林富村王永城屯。爸爸是參加抗美援朝回來的老兵，身有殘疾，不能從事重體力勞動。家中有9個孩子，經(jīng)濟異常拮據(jù)，生活基本靠國家救濟。

鐵仁在上小學四年級時，因交不起只有4元錢的學雜費，被學校攆回家不知有多少次。每次，都是母親含淚央求老師把鐵仁留下來繼續(xù)讀書。1988年，鐵仁高中畢業(yè)后，因為沒有錢繼續(xù)讀書，只好回家務農(nóng)。農(nóng)閑的時候就出去打工，在哈爾濱的工地上打工。那個時候一天累得要死，才能賺到10元錢，每天吃的是燒餅，還有那基本不帶油水的大頭菜湯。

鐵仁對記者說，當時他們的工地就在一所大學校園旁邊，他們在樓頂上干活時就能看到學生們每天進進出出，當時的心里五味雜陳。正是這些生活的經(jīng)歷，讓他要去思考未來。

在鐵仁心里，一直有個愿望，就是想報名參軍，他要在軍營中歷練自己，在他眼里，軍人是最可愛的人，因為他們能將祖國的囑托、人民的安危牢記在心，能夠用錚錚鐵骨護衛(wèi)國家的尊嚴。

1990年3月，20歲的他光榮地參軍入伍。

有人說，軍營是浪漫的，因為軍營是整齊的步伐、嘹亮的軍歌、瀟灑的軍裝，而當兵后的鐵仁才知道軍營是現(xiàn)實的，因為有太多的約束、太多的磨礪、太多的嚴肅。然而，鐵仁感到無怨無悔，也許是因為他對軍營的熱愛，那種每天都有收獲、每天都有進步的充實感讓他認清這才是自己追求的人生境界。在軍營里，他得到了全面的鍛煉，他學會了堅強，也學會了理解、關心與奉獻。他經(jīng)受了部隊里嚴明的紀律、嚴謹?shù)淖黠L、正規(guī)化的管理，深切地感受到了戰(zhàn)友間的深情、軍營大家庭的溫暖。

鐵仁在家時，就喜愛舞文弄墨，到部隊后，他的特長有了用武之地。在幫助宣傳干事謄寫完有關宣傳稿件后的業(yè)余時間里，他也時常寫寫內(nèi)心的感受，并向一些媒體投稿。

愛情本身就是一首詩，而他們的愛情又恰恰是因為詩歌開始的。

那是1991年的秋天，鐵仁因發(fā)表在吉林出版社出版的《時代姐妹》雜志上的一首小詩而收到了來自全國各地的交友信件。他在詩中寫道：偷偷地望/苦苦地想/不敢貿(mào)然闖入你的心房/唯恐打碎你心中的遐想/只好默默地送你一束玫瑰/那樣紅/那樣香……

也正是在這樣的一群朋友當中，讓鐵仁遇到了現(xiàn)在的妻子劉曉華，于是，他們在信中講述著各自的追求與夢想。

劉曉華當時在吉林省乾安縣嚴字鄉(xiāng)美字村務農(nóng)，鐵仁在部隊服役，他們一年很難見上一次面，所以，只能憑借書信傾訴彼此之間的內(nèi)心世界。

“苦澀”的戀情

有人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倍F仁卻認為，“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感動時?！焙蜁匀A在一起，有過很多次落淚的經(jīng)歷，都是源于那一份感動。

曉華只有高中文化，但是很喜歡學習，并且當過兩年小學民辦教師。所以，生活中的她，頗為知書達理，善解人意。

1993年秋天，他們已經(jīng)認識有3個年頭了，當時，鐵仁正面臨復員。于是，他在復員之前休了假，來到曉華的家里，想和她好好談談兩人之間的事。因為那時鐵仁面臨著回到農(nóng)村，家里的處境非常艱難，父母年事已高，家中還有弟弟妹妹需要照顧，而且家里還欠村里5000多元的債務。在那個物質(zhì)匱乏的年代，5000元錢對于一個農(nóng)村家庭來說，實在是一個不菲的數(shù)字。吃飯都已經(jīng)成問題了，再加上那樣大的一筆債務，想來想去，鐵仁感到自己快崩潰了。于是，他向曉華提出了分手。他不想連累她和自己一起受苦受累，他把這個想法告訴曉華的爺爺奶奶和爸爸媽媽，他們也在做曉華的思想工作。但是，大家的苦口婆心，在曉華那里無濟于事。

因為鐵仁當時已經(jīng)決定分手，也不好在曉華家里再住下去，只好打點行囊準備回家。曉華看到鐵仁要走，淚眼婆娑地拉住他的衣衫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已經(jīng)決定和你在一起，誰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你無論走到哪里，境況如何，我都會跟你在一起。就算是要飯吃，我也會為你拎筐的?！蹦且豢蹋F仁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只是拼命地揚著頭，努力地控制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因為鐵仁在部隊表現(xiàn)較好，那年年底他沒有復員。在次年4月份，鐵仁報考軍校，經(jīng)過不懈努力，他終于如愿以償?？墒?，當他拿到軍校錄取通知書時，曉華的態(tài)度卻來了個九十度大轉(zhuǎn)彎——她向鐵仁提出了分手。她說：“你考上軍校后，文化層次提高了，接觸的人和事也有所變化，我們之間可能就沒有什么共同語言了，溝通和交流也會有困難的，我覺得不適合再和你在一起了。但是，這3年中，我會出去打工，你也不用找我，也找不到我。我只是想看到你結(jié)婚之后，我再嫁人，好嗎？”鐵仁說：“我們書信往來，兩地相思，那么多個日日夜夜的守望，只為步入那座神圣的婚姻殿堂，你有這樣一顆美麗的心靈，我怎么能舍得拋棄你？”于是，兩顆滾燙的心又一次緊緊地凝聚在一起。

黃河，為他們的婚禮見證

1998年，鐵仁與曉華通過580多封情書的交流，終于步入婚姻殿堂，在他們的情書往來中，演繹了一段不因貧富、權勢、文化差距而改變對愛情執(zhí)著和向往的動人故事。

當時，鐵仁正在甘肅的劉家峽服役，他們領了結(jié)婚證后，因為經(jīng)濟原因，沒有舉行婚禮。兩個人只是手挽著手，來到黃河岸邊，欣賞斜陽輝映下的黃河。深秋時節(jié)，天空湛藍湛藍的，不見一絲云彩，黃河的水在劉家峽一帶十分清澈，寬闊的河面閃動著粼粼的波光，輕輕地撫摩著河岸，水天一色，天水相銜。兩個人望著黃河，默不作聲，一同陶醉在黃河的美麗和壯闊之中。

7年前，兩個人相識在松花江畔，7年后，兩個人終于乘著一葉小舟，飄到黃河岸邊。因為鐵仁軍校畢業(yè)后，分到劉家峽工作，于是，曉華便背上行囊，來到這里。這就是他們的婚禮，沒有儀式，卻有這亙古奔騰不息的黃河為他們作證。也許，這是世界上最權威的“婚禮見證人”了。

婚后，鐵仁與曉華夫妻倆相濡以沫，互敬互愛，有著很多刻骨且溫馨的回憶。

一年，鐵仁的妹妹要結(jié)婚，她原來交往過一個男友，當時在鐵仁手里借過6000元錢，后來兩個人分手了，這錢也就成了泡影。可是，現(xiàn)在妹妹的婚期臨近，自己該如何和曉華說呢？又怎么去處理呢？于是，鐵仁陷入了一種很難為的境地。

一天晚上臨睡前，曉華和鐵仁說：“有個事和你商量一下?！辫F仁說：“好啊，說吧，什么事？”曉華接著說：“妹妹和原來那個對象分手了，心里一定很難過，現(xiàn)在她總算有了一個歸宿，挺不容易的，她在咱這借的那6000塊錢就不要了吧。這回結(jié)婚，我想再給她3000元錢，給她買點什么，你看行嗎？”

面對此情此景，鐵仁還能說什么呢？滿眼都是感動的淚水。鐵仁說：“這就是我那傻得可愛又讓人心疼的老婆，在我的記憶中，她似乎很少為自己想過什么。”

2005年，鐵仁的母親過生日那天，曉華毅然將自己手上的金戒指摘下來送給了婆婆，作為生日禮物。那是他們相愛以來，鐵仁為她買的唯一的一件奢侈品。

鐵仁坦言：“類似這樣感動的事還有許多許多，比如母親節(jié)來到，她都會先想到給老人買件衣服什么的；在我失意的時候，她總是會靜靜地守候在身旁，什么也不說，默默地注視著我，給我充分的理解、包容與關懷。一生有這樣一個愛我的人，想想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也會讓我感到驕傲和自豪?！?/p>

如今，鐵仁夫婦已經(jīng)結(jié)婚19年了，生活美滿，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正在上大學。為歌頌愛情的美好，鐵仁與妻子商量，準備把580多封情書整理成電子版，通過網(wǎng)絡對外展示。同時，他們夫婦還申請了世界吉尼斯紀錄?！耙驗槲覀兌际俏膶W愛好者，也是因為文學相識的，并且我們寫的書信中有許多屬于詩歌和散文性質(zhì)的。所以，不乏美的存在，因此想通過文學作品的形式讓人們共享。”鐵仁篤定地說。

后來，他們通過580封情書往來的故事被當?shù)孛襟w爭相報道，而后，便有朋友建議他們夫婦報名參加央視的《向幸福出發(fā)》節(jié)目。2012年，他們通過網(wǎng)絡報了名，2016年11月，央視果然給他們來了電話，通知他們?nèi)ケ本﹨⒓庸?jié)目彩排！夫婦倆聽到這個消息后歡呼雀躍，像兩個小孩子一樣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幸福的淚水再次滾落下來。難怪在央視的《向幸福出發(fā)》節(jié)目現(xiàn)場，主持人王為念感慨地說：“我覺得這是人類的一種文明，一種文化，這些書信如果丟失，真的是一件可惜的事情?！?/p>

王鐵仁是原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旅文學》的主編，現(xiàn)為中華詩詞學會會員，黑龍江省楹聯(lián)家協(xié)會會員，陜西省咸陽市作家協(xié)會會員，陜西省咸陽市渭城詩詞書畫協(xié)會副會長兼秘書長。他在文學創(chuàng)作的領域里收獲頗豐，同時，在愛情的伊甸園里，同樣也收獲了沉甸甸的幸福。

讓我們祝福他們。

編輯/張德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