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紀文/大連船舶重工集團有限公司

崔海鋒/渤海船舶重工有限責任公司

顧云鵬/中船重工集團公司第七一三研究所

“福特”號何以造價驚人？

仇紀文/大連船舶重工集團有限公司

崔海鋒/渤海船舶重工有限責任公司

顧云鵬/中船重工集團公司第七一三研究所

美國海軍對航母建造費用的評估失誤，導致建造費用累積風險逐步增大，建造進度也一拖再拖。

2013年，美軍航母“福特”

盡管已在今年4月8日進行了海試，但直至7月4日美國國慶日，進度嚴重拖期的“福特”號（USS Gerald R. Ford）航母仍未交付給美國海軍。作為“福特”級航母的首艦，其研制和建造費用遠遠超出了當初預算，截至2015年，美國海軍已經(jīng)在“福特”號航母的設計研發(fā)方面投入了30多億美元，設計和建造總費用也已超過110億美元。那么，是什么因素導致“福特”號費用大幅上漲，對航母研制進度、經(jīng)費有重大影響的風險點有哪些，在其研制過程中又該采取怎樣的費用控制策略？

“福特”號航母研制概況

美國“福特”級航母是目前世界上技術最先進、戰(zhàn)斗力最強的新型航母，計劃建造12艘，將逐漸替代現(xiàn)役的“企業(yè)”號和“尼米茲”級核動力航母，總體性能比“尼米茲”級航母大幅提升。

“福特”級航母從1993年開始進行概念論證，1996年開始方案論證，2000年6月正式立項?！案Ｌ亍碧柡侥冈谘兄七^程中應用了新型核反應堆及動力推進、艦載機電磁彈射與回收、雙波段雷達等高新技術，以提高飛機出動架次率，大幅減少人力資源需求,降低航母全壽期費用。

美國審計總署費用及風險評估

美國海軍于2008財年開始“福特”號航母采辦工作，并在2008財年、2009財年對該艘航母下?lián)芙?jīng)費。建造工作開始前，美國審計總署(GAO)針對“福特”號航母經(jīng)費投入是否充足，在建造過程中是否會發(fā)生成本上漲，能否在提出的預算額度內(nèi)完成“福特”號航母建造等一系列問題，進行了項目初期評估。這些評估在一定程度上識別出了費用上漲的風險，并起到了早期預警作用。

GAO的評估聚焦于以下三個方面：

●新技術研發(fā)對“福特”號航母建造及航母綜合作戰(zhàn)能力的影響；

●設計工作的穩(wěn)定性、成熟性是否達到了建造航母所需要的程度；

●在預算額度內(nèi)建造“福特”號航母可能面臨的挑戰(zhàn)與風險。

為了更深入地開展分析評估工作，GAO與航母建造承包商以及在試驗場參與研制、試驗的技術責任單位負責人進行了廣泛接觸和深入交流，并通過對該項目的試驗報告、研制計劃、項目評審報告等各種文件進行深入分析，確定了關鍵技術的分類，構建了航母建造“影響程度矩陣”數(shù)學模型。借助該矩陣模型，相關人員可獲得各項技術對航母建造費用的影響關系和權重，從而完成了第一項重點評估內(nèi)容。同時，GAO審查了“福特”號航母的設計要求，根據(jù)船廠提供的完整設計任務書分析了設計的成熟性指標，從而對上述第二個問題也進行了科學評估。此外，GAO審查了該艦的預算方案，審查了海軍、獨立機構和船廠等各方面的經(jīng)費預測報告，并對GAO過去在其他造船項目上的統(tǒng)計報告進行了梳理與分析，從而更好地對第三個問題進行了有效評估。

在整個分析評估過程中，GAO與美國國防部、海軍、“福特”號航母項目辦公室、船廠、關鍵技術研制單位等進行了廣泛交流和深入討論，起草并下發(fā)了系列工作簡報。

“福特”號航母設計圖

費用超出預算的原因

雖然“福特”號航母的實際建造費用已超出預算，但GAO對可能出現(xiàn)的費用及技術風險已經(jīng)提前進行了預警，其貢獻仍不可忽視。只是，當時美國海軍對建造經(jīng)費的預估過于樂觀，在此基礎上確定的建造經(jīng)費總額過于保守。另一方面，由官方主導的建造費用監(jiān)督體系流于形式，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下面就這三方面原因進行分析。

首先，海軍對于“福特”號航母的預算經(jīng)費預估過于樂觀，低估了政府采購設備的總費用。

“福特”號航母采用了很多新技術，具有超出以往的新穎性和獨創(chuàng)性。美國海軍起初寄希望于技術研發(fā)先期進行，以最大限度地減輕技術研發(fā)對建造進度帶來的影響。在建造開始前，美國海軍也做了大量工作，如在核動力裝置和電力系統(tǒng)方面先期開展了大量研發(fā)工作，使該型航母比之前的航母獲得了更充分的技術準備時間。不過也有一些關鍵技術，如電磁彈射系統(tǒng)研制、雙波段雷達試驗、電磁阻攔設備研制等并不如愿，研制和試驗進度一拖再拖，從而對總體建造進度和成本造成重大影響。

另一個造成政府采購設備費用增加的原因是，在建造過程中額外添置其他必要裝置的費用，例如之前成本評估中沒有包括飛機著艦引導雷達的費用，而這種雷達對沒有配備“聯(lián)合精確進場著艦系統(tǒng)”的艦載機實現(xiàn)安全降落是必不可少的。

另外，“福特”號航母采用了很多新技術，施工難度有所增大，從而導致工時超出預期。

總之，由于美國海軍對“福特”號航母建造費用的評估失誤，導致建造費用累積風險逐步增大，建造進度也一拖再拖。

經(jīng)費調(diào)整策略

在預算框架內(nèi)，美國海軍制定了目標經(jīng)費額度，但建造實踐表明，其經(jīng)費目標設置的還是偏低了，承包商最初估算的目標經(jīng)費比海軍的目標經(jīng)費高出22%，造成承包商利潤空間嚴重縮水。承包商不可能做虧本的生意，他們必須竭力尋求控制經(jīng)費的方法，如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控制風險等。

為進一步降低成本，海軍同意從原設計方案中去掉航母動態(tài)裝甲防護系統(tǒng)。海軍還設立了獎勵基金，用于激發(fā)承包商提高建造效率，利用現(xiàn)金獎勵措施鼓勵承包商通過論證演示逐漸減少預算費用。經(jīng)雙方共同努力，承包商與海軍預計的目標經(jīng)費差異減少了90%。但這只是雙方預期的經(jīng)費差異，實際費用很難被控制在目標經(jīng)費框架內(nèi)。

人力資源成本和原材料費波動的影響

航母建造屬人力密集型活動，人力成本和原材料費用增長是建造費用攀升的兩個重要影響因素：一是工時的延長會導致人力成本的增加；二是原材料費用往往大于預期值。此前“里根”號和“布什”號航母建造成本的增加也是這兩個原因造成的?！案Ｌ亍碧柡侥附ㄔ炱陂g出現(xiàn)了造船材料不能及時供貨的問題，不可避免地打亂了建造計劃，從而對建造進度帶來了影響。

另一方面，承包商在“福特”號航母原材料管理上也存在一些問題，并造成了成本上升。如承包商在工序遠未開始前就過早地采購了某些原材料，而僅僅保管這些材料每年就需要耗費數(shù)百萬美元。

海軍預算超支另一個原因是對成本的監(jiān)督不力，疲軟的監(jiān)督體系勢必會阻礙海軍控制成本上升的能力。海軍“包干到廠”的做法雖然給了承包商自由發(fā)揮的空間，但也使得海軍對船廠缺乏有效的監(jiān)督能力。必須承認，海軍的技術先行策略使其能夠?qū)Α案Ｌ亍碧柡侥傅慕ㄔ旌贤懈钊氲牧私猓@并不代表海軍對這個建造合同的實施進度有任何跟進。從一開始，海軍就放松了其監(jiān)督機制。由于監(jiān)督制度不夠完善，缺少衡量工作進展情況的進度表，承包商的費用狀況報告也不能如實地反映進度的變化情況。無法判定造船廠是否根據(jù)計劃的預算和進度完成了相關工作。海軍只能按照綜合進度表開展一些表面工作，每個階段的詳細進展情況就無從得知了。當海軍認識到這方面的缺陷后，及時建立了月度簡報制度，從而加強了監(jiān)督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