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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明映河清

2017-08-07 21:38俐溫心善則美
南風(fēng) 2017年16期

文/俐溫 圖/心善則美

徽明映河清

文/俐溫 圖/心善則美

1.

鳶然一紙狀書遞到仙界判官那里,告我殺仙未遂。

其實我內(nèi)心比較拒絕,并不想認(rèn)罪,我只不過在北??吹揭恢﹂_得極盛的白色鳶尾,好奇心作祟將其折下來仔細(xì)端詳,沒想到竟是鳶尾花仙正以真身閉氣修煉,被我這么一折騰,險些丟了小命。

可因為坦誠相告能減輕處罰,我只好對這個犯罪事實供認(rèn)不諱,并百般不愿地接下了判決書。

仙官判我面壁思過百年,我表示無異議,回府收拾了些衣物,便被天兵羈押到了獄司。

獄司漆黑陰寒,終年不見陽光,但好在百年對我一介風(fēng)生獸來說不過彈指一揮間,多打幾個瞌睡便能重見天日,是以我心態(tài)安逸,沒有丁點兒作為犯人的修養(yǎng)。

直到第六天,我正睡得昏昏沉沉,卻被獄卒打開牢門扯著喉嚨叫醒:“風(fēng)生獸徽清,準(zhǔn)出獄司!”

我意識混沌,被獄卒一路引出,直到外邊細(xì)碎的雪塵墜落在我的臉頰上時,我才驀然清醒。

然后我見到明河,他撐一把繪有薔薇的紙傘,玄裳翩然,目光淡漠如初,模樣與多年前沒有半點分別。

他依舊持那波瀾不驚的腔調(diào):“三百年不見,徽清師姐竟混成了這幅德行。”

久違的清冷聲音將我飄遠(yuǎn)的思緒悉數(shù)拉扯回來,我抬起頭,莫名覺得這個場景特別順理成章。

他接下來的一句話卻令我疑惑,“師姐不必回獄司,你已被釋放了?!?/p>

“咦?”鳶然可不是個好相與的,她在一頭壓著,獄司怎會輕易放人,明河這是使了什么法子……

“你不會……”有個念頭在我腦中一閃而過,我小心翼翼地求證,“明河你不會是帶著萬妖譜來的吧……”

雪勢漸漸消弭,他氣定神閑地收了傘,“是啊,怎么了?”

我呼吸一滯,氣得想動手卻意識到我根本打不過他,只好生生忍住,同他細(xì)聲商量:“萬妖譜上的妖物向來難搞,以斬三妖之功來抵罪這樣雖不用入獄,但也太不明智了,”我不動聲色地朝后退步,“還是面壁思過適合我?!?/p>

我轉(zhuǎn)身跑回獄司門口,可造化相當(dāng)弄人,青銅門關(guān)得都比往日迅速,一旦門閉無獄卒引領(lǐng)便再無可能入內(nèi)。局勢已定,我頹然回頭,瞧見明河眼底一點微不可察的笑意。

“放心,除妖之路有我陪同,定保師姐性命無虞?!?/p>

2.

一千年前我在子虞山同明河相識,神獸一族向來血脈單薄,為免遭妖魔欺辱,許多神獸自小便被送往仙家門派,學(xué)些仙法傍身。

我二人雖是同年入子虞學(xué)藝,但我虛長他幾十歲,便擔(dān)了個師姐的名分。

我生來自由懶散,與明河認(rèn)真嚴(yán)謹(jǐn)?shù)男宰哟笙嗤?,多年修行,我的術(shù)法落下同宗弟子頗多,師尊便時常命明河來教導(dǎo)監(jiān)督我。

是以在子虞山多年,明河雖頂著師弟之名,對我操的卻是師父的心。

想到這里,我心中那些不暢快微微釋懷,我扯著明河的衣袖,指向云下那片蒼藍(lán)水域:“喏,南海到了,怎么還不見泉先?”

是了,魚頭蛇身的食人怪泉先,便是我們的第一個目標(biāo)。

明河私自在萬妖譜上選了三種妖物,完全沒有要過問我的意思,不過依照事實情況來看,我的水平也就給他打個輔助,他才是這個捉妖小隊的主力。

他皺了皺眉,看看天色,“已近日落,確是泉先出沒的時辰?!?/p>

我從云頭越到海域的礁石上,從隨身攜帶的乾坤袋中拿出長劍打磨起來:“那我得準(zhǔn)備準(zhǔn)備,師尊賜的連夷劍太久沒用,我怕它已經(jīng)鈍了……”

明河冷哼一聲,正想以師尊的口氣教訓(xùn)我,卻突然被半里外海面的異動吸引住目光。他上前一步擋在我身前,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周身已有防御的動勢。

霎時,寂靜的海面上掀起幾丈高的巨浪,面目猙獰的泉先嘶吼翻騰,朝我們迅速馳騁而來。我和明河作凡人裝束,那泉先猩紅著雙目,完全將我二人視作它的盤中之餐。

猛獸氣息漸漸逼近,我不禁打了個寒顫,抬頭望向明河,他倒處變不驚,手中長劍寒光乍現(xiàn),直指向泉先的來路。

它長身一躍,吐著紅信子露出森然的口齒,向我們猛地?fù)鋪恚?/p>

明河毫無怯意,單手結(jié)印施法于長劍,直迎那猛獸而上。狠厲的劍氣劃傷了泉先的眼睛,它吃痛,怒吼一聲聚集周身海水,和著凜冽的海浪再次席卷而來。

我提起連夷劍,躍于空中與明河一左一右,繼續(xù)攻擊它的軟肋。纏斗許久,那泉先察覺自己漸漸不敵,竟不顧一旁空門大開,突然轉(zhuǎn)頭專注攻擊我一人,誓要同我兩敗俱傷的模樣。

它的長尾橫掃過來,我堪堪避過,衣衫卻因凌厲的氣息劃過而突然散開,從肩膀開始滑落。我頓時慌了手腳,已來不及整頓,別無他法只能迅速變回原身。

獸身之時便無法施展法力,我直直跌落于海面,明河面色驀然緊張,疾呼一聲:“徽清!”

我想回答他我無事,但海水已灌滿了口鼻,無法發(fā)聲,只能揮著四肢掙扎。

那泉先見我現(xiàn)出似青色小豹的真身,顯然一愣,沒想到我二人是來捉拿他的神獸,正想轉(zhuǎn)身竄逃時又被明河截下。

明河持劍狠狠揮下,泉先登時斷了最后一口氣息。它龐大的身軀下落,血液將附近海域染成赤色。

我在海中嗆得直咳嗽,感覺整個身體浮浮沉沉,好一陣頭暈?zāi)垦!?/p>

待明河一把撈起我時,冰涼的海水已將我全身皮毛浸得濕漉漉,我凍得瑟瑟發(fā)抖,雙眼迷蒙著,前爪不聽使喚地扒拉起他的衣襟,想靠近他的肌膚讓我暖和一些。

明河神色一僵,很快阻止了我的動作,將我拎得遠(yuǎn)遠(yuǎn)的??次依涞弥贝蚨哙?,他方明白我的用意,擰著眉頭道,“叫我變點火苗出來烤烤便是,你占我便宜干什么?”

我翻了個白眼,我化為獸身哪里還說得出人話!

原來的衣衫漂浮在海面,已全然碎裂。我湊近明河手掌中幽藍(lán)的火焰不過一陣兒,身上已干得差不多了,便拽拽他的袖口,示意他幫我變出一套衣裳來。

可眼神交流沒有成功,因為他正仔細(xì)地檢查著我周身上下,輕聲問道:“有沒有傷到的地方?”

見我搖搖頭,他稍舒一口氣,起身走向泉先的尸身,用劍劈開它七寸之處,取出一顆拳頭大小的赤紅內(nèi)丹,小心地放置在自己的袖袋之中。

我心中有些詫異,早前聽說兇獸泉先之內(nèi)丹有凝神聚氣的強(qiáng)效,對修習(xí)術(shù)法之人來說是難求的良藥。但明河一向憑自身實力修習(xí)晉升,不屑用這些旁門左道,可如今為何又要收集這內(nèi)丹?

我無法發(fā)問,心下正想著也許他是受人所托,便感覺身體一輕,已被他拎起抱在懷中,隨他從礁石上飛至岸邊。

因是在他懷中,原身靠那內(nèi)丹極近,或許是被其靈力所沖擊,我四肢痙攣驀然一痛,像是瞬間被輕扯了一下靈魂般,一股麻酥酥的氣流竄過全身。不過那不適感轉(zhuǎn)瞬即逝,我便也沒再深究。

很久以后回想起今日,如果我能多留心一些,或許后來的局面也不至于那般覆水難收。

明河纖長的手撫了撫我的圓毛,泠泠之聲從頭頂輕飄飄傳來,“變出來的衣裳到底是不太合身,還是到城中的衣坊給你挑一件吧。”

我用頭蹭蹭他的肩膀,心滿意足地想,明河這孩子,真是貼心的很。

3.

我同明河在淳城小半月,仍未探聽到我們下一個獵物——猰貐的行蹤,我倒不著急,素日與客棧的廚子們打成一片,嘗了不少新奇的美味。

這日傍晚,我端著一盤新出爐的糕點來到明河房中,“快來嘗嘗這蓮花……”話音堪堪頓住,因為我看見明河正盤腿坐于榻上,衣襟半褪,露出一大片白皙脊背,墨黑長發(fā)披散開來長墜于肩。

聽見門口的動響,他轉(zhuǎn)過臉,黑曜石般的眼睛淡淡瞥過來,如若郎艷獨絕。

我頓在門邊,臉頰驀地紅了紅,正準(zhǔn)備退出去,卻聽他云清風(fēng)淡道:“來的正好,幫我上藥吧?!?/p>

我不好拒絕,便將糕點放到桌案上,猶猶豫豫地踱到床榻邊。我此時才瞧見他背部那道狹長的傷口,已經(jīng)漸漸結(jié)痂,看不出深淺。

我將身旁的傷藥勻在指腹,輕柔貼近他的皮膚,皺著眉頭心疼道:“是在南海的時候傷的?怎么沒告訴我?!泵骱拥托σ宦暎骸靶眩槐貟煨?。”我垂下頭,神色內(nèi)疚道:“都怪我,拖了你后腿,害你受傷。”

他轉(zhuǎn)過身來面朝我,拍拍我的肩膀:“哪里的話,不是你的錯?!蔽揖従徧ы?,看見他難得的溫和眼神,宛若一汪春水,唇間帶點笑意,毫無征兆地映在我瞳孔中。

不同于在子虞山與他相處的感覺,我驀然怔忪,不知是何處微風(fēng)輕起,引出心間的波瀾。

房中寂靜無聲,有只小貓悄然從窗戶翻越進(jìn)來,它在房間來回踱過幾步,而后忽得跳上明河的膝蓋乖巧臥下。我慌忙收回與明河對視的目光,正欲趕走它,卻突然發(fā)現(xiàn)明河肩胛骨上自小被燙傷的疤痕不見了蹤影,我細(xì)細(xì)瞧去,那痕跡竟真的已經(jīng)消失。

想來三百年不見也算長久,傷疤是該愈合了吧。每個人都隨著時間一同變化,你瞧,明河他從前那樣抵觸貓狗,如今也能漫不經(jīng)心地來回?fù)崦@小貓了。

我壓下心中一點不安,端過蓮花糕,“這師傅手藝很不錯,我還囑咐他多加了糖,你嘗嘗?”他卻擺擺手:“我向來不吃這些甜膩的糕點?!?/p>

我將遞過去的瓷碟緩緩收回來,不動聲色地打量他,口中慢慢吞咽下一塊蓮花糕。

4.

又過去數(shù)日,明河傷好之時,終于有了猰貐蹤跡的消息。這猰貐向來四處作惡,行蹤不定,這段時日它出現(xiàn)在了北地芒林,我和明河便匆匆趕過去。

芒林野獸叢生,感受我與明河二位神獸的氣息無不恭恭敬敬,但有一獸其狀如牛,人面馬足,正兇神惡煞地在遠(yuǎn)處盯著我們,想必是猰貐無疑了。

我二人疾步上前,各自祭出法器準(zhǔn)備出擊,那猰貐睨著眼,語氣不屑道:“風(fēng)生獸?九色鹿?”

能一眼看出我和明河的真身,果然道行不淺。

我雙掌迅速結(jié)印催動法術(shù),將靈力化在劍尖,數(shù)十把幻劍猛地向猰貐襲去。它急速閃開,身形霎時暴漲十倍,怒吼著朝我撲過來。

明河一躍而起,阻斷它的攻勢,光劍蓄力而發(fā),狠狠斬在它堅硬的脖頸上,立即噴出大量碧綠的鮮血。猰貐慘叫一聲,攻擊卻愈加狠厲,它的力量強(qiáng)大到無法想象,好幾次若不是我避開及時,怕早已成了亡魂。

猰貐獸性大發(fā),接連而至的暴擊令我漸漸堅持不住,望向明河那邊,也是對付得異常吃力。我心中焦急,一個想法乍然出現(xiàn),書上記載猰貐腹部極為脆弱,是為其命門,我若以身為引,令他敞開空門,那么明河就可將它迅速斃殺。

事不宜遲,當(dāng)下我便躍于他血盆大口之前,而后迅速朝上空飛去。只要引得他跳躍起來露出腹部,明河就有機(jī)會得手。

明河當(dāng)即便明白了我的做法,正大喊一聲,“徽清不要!”但也無法阻止我,那猰貐已長身跳起,森冷的齒朝我的身體逼近。

它速度極快,甚至超出我預(yù)料,眼看就要將我吞入口中。我頓時慌了神,卻見明河忽然化出九色鹿原身,純白身軀急如星火般飛速躍起,用堅硬鋒利的鹿角狠狠刺向猰貐命門!

猰貐爆發(fā)出痛苦嘶吼,身體直墜而下,在地面垂死掙扎。

我飛落于地剛舒一口氣,卻見明河變回人身凜著臉朝我走來,一把抓住我的手臂,面容慍怒,冷著聲道:“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

我手臂發(fā)痛,囁囁道:“我也是急中生……”

他突然將我拉入他懷中,點點凜冽氣息充斥我的感官,他仿佛心有余悸,聲音微微顫抖道:“徽清,你不要受傷。”

這突如其來的擁抱令我驚愕失色,耳后泛出淡淡紅暈,迅速爬過臉頰。幸虧已是夜幕,他看不清我羞怯忸怩的神態(tài)。

他緩緩放開我,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沉聲囑咐:“再也不許你以身犯險,明白了么?”

我點點頭,清涼的夜風(fēng)吹過耳畔,使我清醒了些,我想起剛剛明河化出的原身,由來已久的疑惑呼之欲出,心中略過一個模糊的答案。

九色鹿,一胞九胎,外形各呈九色,人身容貌極其相似。

我記得清清楚楚,明河的原身該是暗如夜幕的玄青色。

我瞧他半晌,終于忍不住猶豫開口:“你……你以前極喜甜食。”

他面色一頓,恢復(fù)成那淡漠模樣:“口味是會變的。”

“你小時候在子虞山被貓妖撓過,后來就一直很討厭貓?!?/p>

“總不會一輩子都討厭它。”“你……”

“夠了徽清!”

森然月光映著他寂靜的臉,他眉峰凌厲,同我僵持良久,而后忽然苦笑起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p>

我挑起眉,緊緊盯住他,不復(fù)方才溫存的氣氛,我悄然握住連夷劍柄,薄唇輕啟:“你不是明河,你是誰?”

他與我四目相接,眼睛清澈見底,仿佛自始至終都無比坦蕩,“對,我不是明河?!?/p>

我徹底警惕起來,寒聲發(fā)問:“那你偽裝成明河,將我從獄司救出,是何居心?”

他抿唇不答,我心中焦躁,一把抽出連夷劍架于他脖頸上。他絲毫不在意,也未曾挑開劍尖,沉默許久后才緩緩開口,但那話語像驚雷一般落在我耳旁,令我頓時失神。

他說:“我叫明潯,兄長明河生前遺愿,讓我保你一世周全。”

我的臉色霎時慘白,聲音冰冷到了極點:“你說什么?”

他回到猰貐身旁,默然用劍剜下它的雙目,將其收在袖袋。猰貐碧色鮮血沾染在他的長劍上,妖冶異常。

他沉聲道:“三百年前你被第八道晉升雷劫擊昏過去,是兄長他,替你生生受了最后一道天劫。由于是他人代受,那雷劫威力暴增數(shù)倍,饒是兄長那般修為,也最終沒有敵過天意?!?/p>

我渾身顫抖,無法相信,子虞山的回憶充斥腦海,明河他、他竟早已因我而逝了么?

三百年前我從冥界歸來,諸人道我徽清命好,歷了天劫走了一趟鬼門關(guān)卻還能回來晉升。我歷過劫后身子虛弱,便被族人接回本家養(yǎng)傷,一養(yǎng)就是近三百年。明河離去的消息我竟毫不知情!

我木然摸過臉頰,才發(fā)現(xiàn)眼淚早已傾瀉而下。

“他葬在哪里?”我聲音喑啞,雙目通紅著問明潯。

他嘆了口氣,眉宇也閃過陣陣哀傷,“斯人已逝,葬于我族萬鹿山?!彼D了頓,“等我們從慕格雪域除掉那只青鳥影魅回來,我便帶你去見他?!?/p>

“走吧,”他幫我拿好連夷劍,“時間有限,我們須速趕往慕格雪域。”

我強(qiáng)忍心中的悲痛,默默跟隨于他身后,不出幾日,那片皚皚雪原已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

5.

所謂影魅,它非生非死,腳踏陰陽兩界。是逝者生前影子靠機(jī)遇所化成的精魅,雖與原身相貌相同,也擁有生前記憶,但已是不同的靈魂,極其少見。

影魅神識極廣,從我二人踏進(jìn)雪原之時,怕是一舉一動早已入了它的眼。

所以當(dāng)那只青鳥影魅搖曳生姿朝我們走來時,我們也已準(zhǔn)備就緒。但這女魅走到近處都毫無出手的意思,只是嬌笑一聲道:“不知奴家此處有何寶物,竟吸引得二位前來?”

明潯冷冷道:“青鳥影魅,你私占這慕格雪域,以法術(shù)亂人神志,食人魂魄,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女魅不怒反笑,她媚眼流盼,細(xì)細(xì)打量過明潯后,目光朝我這邊掃過來??稍谙乱凰?,她滿眼震驚,神情不可思議,望著我訝然開口:“你、你竟也是……”

我眉宇緊蹙,冷冷瞥向她,手中連夷劍風(fēng)漸起,倘若她再說出一個字,我便即刻動手。

但她忽然神色一變,似是看了場好戲般撫掌大笑起來:“有趣,有趣!”

隨著她尖細(xì)的笑聲,她身后廣袤的雪原霎時如千層巨浪般洶涌過來,滿眼都是刺目雪光,令人不得不遮住眼睛。

不好!九色鹿的命門就在眼睛!明潯豈不是被擊中了要害!

我費力睜開雙眼,看見明潯果然神情有變,顯然是承受著巨大的痛楚。就在此時,女魅的長袖瞬時化為寒冷的刀刃向他襲去,我倉皇揮劍,準(zhǔn)備擋一擋她的攻勢,卻不料連夷劍氣驀然騰漲,威力大到不可思議,輕易將她的招數(shù)擋回,甚至傷到了她的肩膀。

那女魅稍有驚愕,很快又卷土重來,我不敢再存僥幸心理,托著暫時失明的明潯迅速捏了個隱身訣,快速跑向遠(yuǎn)方。

女魅見我落逃,也未再窮追不舍,便打道回府了。

我慌忙用治愈術(shù)為明潯的眼睛療傷,緊張得手下顫抖,好在不多久他便已恢復(fù)如初。我擔(dān)憂地看向他,問他眼睛是否還有不適。

過了很久,他緩緩睜開疲憊的雙眼,唇角浮出一絲笑意,“徽清,你在擔(dān)心我?!彼蛭业难凵癜盗饔縿?,彌漫過我二人間這區(qū)區(qū)半尺之遙。

我被盯得有些手足無措,準(zhǔn)備說點什么打破尷尬,卻聽他悠悠開口。

“我從前聽到過這樣一句話——喜歡這種事,就算捂住嘴巴,也會從眼睛里跑出來?!?/p>

我蹙起眉,不知他到底想說什么,下一刻聽他繼續(xù)道:“今日我想試試這話,說的到底準(zhǔn)不準(zhǔn)。”

他傾身而來,輕易封住我的雙唇,我神情猛然一滯,驚得睜大雙眼。我瞧見他的眼睛深邃如潭水,正柔和望向我。而后我發(fā)現(xiàn)了他那溢滿雙目的、無處可藏的昭昭愛意。

時間仿佛停滯在那一瞬,我才驀然明白,我的愛戀也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在心間發(fā)了芽,正緩緩長成參天大樹。與子虞山上的記憶無關(guān),從踏出獄司的那一刻起,我已開始慢慢淪陷。

我不再遲疑,在下一刻攀上他的肩膀,熱烈地回應(yīng)了這個吻。

明潯一定能清晰地看見,我明澈如溪的雙眸中,也倒映著他的影子。

身后山野中,大簇的雪團(tuán)簌簌墜落,茸茸堆積,聽起來竟有暖意。

幽淡雪光照映明潯俊逸的側(cè)臉,我心間的歡喜瞬時蔓延至四肢百骸,四周跳蕩著無數(shù)晶瑩剔透的雪塵,我想,要是叫我死在這一刻,我大抵也是愿意的。

6.

入了夜,月色下的雪光刺目更盛,我將明潯安頓在一處能避風(fēng)雪的地方容身,等他閉眼歇息后,我悄然起身,逆著雪粒,毫無懼意地直走向女魅的洞穴。

冰雪堆砌的山洞中映出有如白晝的強(qiáng)光,那青鳥影魅正仔細(xì)整頓著身上的傷口,她神色驚異地望向我,沒想到我會這么快又找上門來。

我面色冷厲,雙手迅速結(jié)印,獵獵冷風(fēng)擦過我的臉頰,同我畢生所學(xué)術(shù)法一齊朝她攻擊。她本就有傷在身,很快就落于下風(fēng)。

終于,她口吐大片鮮血,將雪地沁得赤紅,她卻咧嘴森然笑起來:“你果真是我同類,影魅喜白光,怵黑暗,尤其法術(shù)威力在強(qiáng)光下會激增數(shù)倍……”

我目光冰冷,恍若未聞,將連夷劍插入她的胸口。

她忍著劇痛斷斷續(xù)續(xù)道:“你背著那九色鹿獨自來了結(jié)我,你當(dāng)真以為你那氣度出塵的情郎對你的身份毫無察覺嗎?”

我臉色忽白,眉眼神情完全冷下去,將咒語念得更加急速。

她的身軀越來越淡,聲音也越來越縹緲,“你瞧仔細(xì)了,你的下場,定當(dāng)與我別無二致……”

我拘下她最后一縷魂魄,用瓷瓶細(xì)心裝起來。之前聽明潯說道天庭須留我斬妖的證據(jù),所以他才將泉先內(nèi)丹和猰貐之眼留下,這影魅的一魂也是個依據(jù)。

我將瓷瓶放于袖中,理理衣襟收回連夷劍,轉(zhuǎn)身走出洞口,冒著風(fēng)雪回到明潯身邊。

他睡顏安詳,我心中的不安漸漸消退,用手撫上他挺拔的鼻梁,心中滋生出寧靜溫和的感覺。

那青鳥影魅說的沒錯,我不是風(fēng)生獸徽清,雖然我也被喚作徽清,同她長得一模一樣,繼承了她的法術(shù),甚至擁有了她所有的記憶??晌易约呵宄睾?,我只是由她的影子化成的精魅。

她同明河一樣,因雷劫死在三百年前,早已長眠于忘川,從冥界安然重生的是我——影魅徽清。

我想,等明日我與明潯一同上了天庭,朝仙官交了證據(jù),我便也不再是戴罪之身。那時我會向他坦白我真實的身份,不再模仿那只風(fēng)生獸的生活軌跡,我將以我最真實的一面,來好好愛他。

借主人原身重生的影魅向來遭人唾棄,但我不再害怕別人的眼光,因為有他在我身邊。

我睡意漸濃,躺在明潯身旁很快就進(jìn)入夢鄉(xiāng)。

但我不知道的是,明潯他并未入眠,他清楚我的行蹤,待我睡熟后,帶著瓷瓶里的影魅精魂與連夷劍,獨自離開了慕格雪原。

也是從今夜之后,我和明潯之間形成一場徹底的死局。

鳶然帶著天兵來慕格雪域的時候,是翌日上午,我正四處找尋明潯的身影。他從偌大的雪原銷聲匿跡,未留給我只言片語。

“徽清超時未歸天庭,斬妖任務(wù)失敗,便照原判,仍回獄司思過百年?!?/p>

鳶然慢條斯理地念過手中的詔文,朝我冷冷一笑,向身旁天兵高聲道:“愣著作甚?還不快將罪人緝拿!”

我腦中一片混沌,無法理清如此狀況。詔文已下,說明明潯并沒有去往天庭提交我斬妖的證據(jù),那他拿了那些東西去了何處?

在我怔忪之時,天兵已為我上了鐐銬。我猛然望向鳶然,厲聲朝她道:“當(dāng)初我在北海折下的鳶尾花根本就不是你的真身,卻被你無端污蔑入獄,我不知為何但也認(rèn)栽。而如今,明潯剛帶著我的證據(jù)不知去處,你后腳便緝我回獄?!蔽翌D了頓,死死盯住她,壓低了聲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輕蔑地掃我一眼,又驀然展開笑意:“我么,自然是什么都知道的?!?/p>

7.

我在漆黑如夜的獄司呆了已有十幾日,卻沒有等來明潯。

興許是心中困惑頗多,也或許是獄中實在枯燥無趣,近來我竟有愈來愈嗜睡的癥狀,一天中的大半時辰都不曾清醒。這日,我剛從睡夢中醒來,迷迷糊糊看見門口立了一人影,我驚喜叫出聲:“明?。 ?/p>

等那人走近,我面色一點點冷下來,“你來干什么?”

鳶然涼涼打量我:“你不是想知道明潯在哪嗎,我是來告訴你的?!?/p>

她手臂一揮,獄中浮出微弱火光,憑空出現(xiàn)一面碩大的銅鏡,我認(rèn)得它,是那上古神器映天鏡,鏡中之像絕不會作假。

而此時,鏡中出現(xiàn)那個我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在冥界,周身聚集了繽紛的術(shù)法光輝,他正聚精會神,雙手結(jié)成復(fù)雜的訣印,額上細(xì)汗涔涔,顯然是在做一件異常耗費靈力的事。

而躺在明潯面前之人,有著一張我再熟悉不過的臉。

是風(fēng)生獸徽清。

鳶然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泉先內(nèi)丹,猰貐之眼,青鳥影魅精魂,個個都是凝魂聚神的圣藥。萬妖譜上的精怪何其之多,他為何就偏偏選了這三種?”她尖聲笑起來,陰陰測測接著道:“你還不明白嗎,他一開始就知你身份,他要以你這影魅為引,聚魂復(fù)活真正的風(fēng)生獸徽清!”

這些天來心中的猜測漸漸在眼前演變成真相,我眼神木然,心瞬間沉入冰冷的深淵。胸口忽然郁結(jié)了一團(tuán)血氣,被我生生壓下去。

影魅與原主本就同生一脈,想要原主起死回生,施以聚魂圣藥再取其影魅精魂,便可召喚回她原來的靈識,使她真正復(fù)生。

而那一刻,影魅就要灰飛煙滅。

我瞬時如墜冰窟,眼神呆滯喃喃道:為什么?

“因為明河死前曾令明潯立下血誓,令他復(fù)活風(fēng)生獸徽清。你也知道九色鹿一族的血誓不比常人,明潯若不守諾,便只能以命相抵!”

我心如死灰,所以,他為了諾言,為了身家性命,舍棄了我。

之前種種回憶涌上腦海,我苦笑一聲,竟不知這些時日以來,他對我的情誼到底真假幾分。

“但我不會讓那只風(fēng)生獸復(fù)活的。”鳶然狂笑起來,指著鏡中明潯的身影,術(shù)法之光漸漸褪去,他露出疲憊的微笑,看來事情進(jìn)行的十分順利。她繼續(xù)道:“影魅天生怵黑暗,是因為若長久不見光,便會漸漸沉于睡眠,身體變得極為僵硬,最終化為石雕,再無生氣?!?/p>

我暗自活動一下手腕,果然如她所言,“所以你當(dāng)初想方設(shè)法將我關(guān)進(jìn)獄司,是為了殺掉我?”

“不錯,”她笑意漸瘋癲,“我對明河一腔愛慕,哪知明河卻因風(fēng)生獸徽清而死,我對徽清恨之入骨,怎肯讓她有機(jī)會起死回生?”她話語毫不停歇,“之前你被明潯帶出獄司,這次你可再也逃不掉了。我在映天鏡上涂了劇毒,趕在明潯取你精魂之前來到這里,這毒已通過氣味開始侵蝕你逐漸僵硬的身體,你這影魅,已是在劫難逃!”

胸口傳來鉆心之痛,口中鮮血再也忍不住,悉數(shù)噴涌而出。我清楚地感覺到生命力急速流失,再也無力回天。

鳶然得意離去,留我獨自癱坐于黑暗之中。我精神恍惚,根本沒有氣力再去恨一個人,又或許,我同明潯本就是孽緣相連,那也談不上什么恨憎與虧欠。

我想起在獄司見到明潯的那一日,那場各懷心思的假意重逢,卻是我二人今世初遇。

8.

靈魂分崩離析的巨大痛楚從我五臟六腑散開,發(fā)青的四肢漸漸沒有了知覺,呼吸緩緩湮沒于黑暗,我明白,我的肉身已經(jīng)消亡。

或許是因為影魅本就不屬于三界,虛緲的精魄卻仍有些精神力支撐沒有消散。獄卒修為普通,看不到我泛著微弱白光的精魄已然穿過獄門,來到了外界。

然后我見到明潯,他從冥界匆忙趕來,看到我縹緲的精魄時他竟是極度的驚愕失色。

“徽清!怎么、怎么會……”

我已經(jīng)是魂魄虛像,無法言語,卻忽見鳶然去而復(fù)返,她笑得猙獰,“你來的太晚了,這影魅死于我之手,過不了多久魂魄就會消散,你那復(fù)活風(fēng)生獸的如意算盤已是落空了!”

“什么!”明潯滿目震驚,赫然而怒,拔過身側(cè)連夷劍朝她狠狠揮去,“你竟這樣對她!”

那一劍仿若聚滿星辰之力,帶著他所有的怒不可遏刺向鳶然!鳶然慌忙抵擋,可又哪里是他的對手,不過幾招之間,她就被打傷借勢遁走。

而后他迅速靠近我的精魄,雙唇蒼白著,他抬起手想撫上我臉頰,卻忘了我已沒有實體,他的手穿過虛風(fēng),緩緩垂落。

他眼中是無比的悲傷,對我喃喃道:“鳶然她根本就不知道真相,我此次冥界之行,根本不是為了復(fù)活那只風(fēng)生獸。”

我如遇雷擊,腦中混沌,呆然望著他。他頹然坐于地,雙手撫面,聲音啞啞。

“我花了十幾日時間,終于將那風(fēng)生獸的殘魂度化,送她去往了極樂彼岸。”

“那三樣圣藥確是我用來聚魂的,不過卻不是為了讓風(fēng)生獸復(fù)生。我從忘川河底取出她的冰棺,用藥將她的所有殘魂凝于她原身,讓風(fēng)生獸徽清與明河的靈魂一同轉(zhuǎn)世!”

他眼眶猩紅,言語斷斷續(xù)續(xù):“明河是我兄長,并未用血誓那樣狠毒的方式來強(qiáng)迫我完成他的遺愿。但我未守住諾言,讓他們一同轉(zhuǎn)生,便算是最好的一種償還?!?/p>

“而你——影魅徽清,則可以活下去。”

“我當(dāng)日走的匆忙,是想在仙官拿走圣藥之前,也在你知道種種事由之前,早早結(jié)束這一切?!?/p>

“卻未曾料到鳶然從中作梗,竟然至你于死地……”

他無聲哽咽,我心下已是驚愕萬分,無法接受這駭目驚心的真相。

我拖著茍延殘喘的魂魄走近他,伸開虛無的臂膀擁住他,心底泛出點點愉悅。太好了,我喜歡的這個人,他并沒有背棄我。

我微微笑起來,身上白光漸漸暗淡,很快就要散去。

“我心悅你?!蔽页鳚∩詈谕拙従彵戎@四個字的口型,光亮已從裙裾下擺漸漸消逝,明潯雙手徒勞地攥緊我的肩膀,我聽見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徽清,別走!”

最后一抹白光消散,繞過他周身一圈,最終消逝在他的呼喊聲中。

天地蒼茫,容下他所有的悲慟。

9.

影魅,人獸萬靈懷著極大的執(zhí)念在死后所化,吸收天地精華靈氣而凝于魄。除了祭身復(fù)活原主,只要執(zhí)念不消,就算精魄散盡,在世間也不會消弭。

據(jù)傳聞北方極寒之地,有一影魅,萬世不滅,修有大神通。若有先人所用之物,能聚主人其世間彌留的執(zhí)念,凝聚成初生的影魅。

有一清俊公子,帶著把名為連夷的寶劍,片刻不離身。

他一路向著極北之地前行,遇見過路之人,還會停下尋問前路有多遠(yuǎn)。

責(zé)編:涼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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