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絲·勞里+丁季春
洛伊絲·勞里,1937年3月出生于美國夏威夷,童年時光在日本度過。洛伊絲·勞里的寫作生涯起步較晚,40歲時才嘗試著實現(xiàn)小時候的夢想,結(jié)果卻一鳴驚人。她的生活幽默小說《阿納斯塔西亞·克魯布尼克》、贊美愛和勇氣的《數(shù)星星》、描寫未來烏托邦社會的《記憶傳授人》等20多部作品存世,兩次榮獲紐伯瑞兒童文學(xué)大獎,躋身世界知名作家行列。
艾琳住進安妮家
“艾琳,我們來賽跑吧,”放學(xué)路上,安妮向小伙伴提議,“星期五要比賽,我們得練習(xí)練習(xí)。上次比賽我得年級第二,這次要爭取得第一名?!卑帐畾q,個頭矮小,而同歲的安妮個子高腿也長。艾琳稍加猶豫后果斷地點點頭,于是兩個小姑娘就沿著奧斯特街的人行道上奔跑了起來?!暗鹊任?!帶上我一個!”安妮的妹妹小克麗絲一面喊一面在后面追著跑。
奧斯特街是丹麥?zhǔn)锥几绫竟袞|北區(qū)的一條街,安妮和艾琳的家就住在街的盡頭。跑在最前面的安妮正在揚揚得意的時候,街的拐彎處突然竄出兩個荷槍實彈的德國兵:“站??!跑什么?”盡管安妮對德國兵早已“熟悉”,但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攔截嚇了一跳。德國兵對三個小女孩兒進行了搜查,用槍托敲了安妮的書包,還用手抓了克麗絲的頭發(fā),最后才將她們放行。
與艾琳分手后,安妮帶著克麗絲回到家中,卻見到艾琳的母親羅森太太正在與媽媽交談著什么。見孩子們放學(xué)回家了,羅森太太立刻打住話題起身告辭:“那就先這樣吧,約翰生太太。”聰明伶俐的安妮猜想兩位母親的交談內(nèi)容一定是與德國兵有關(guān),前不久報紙上不是說有地下反抗分子破壞了德軍軍車還炸死了德國兵嗎?
德國兵占領(lǐng)丹麥?zhǔn)窃谌昵?。安妮清楚地記得,那時十八歲的姐姐莉莎正準(zhǔn)備嫁給一頭紅發(fā)的帥哥彼德。安妮從大人口中得知,德國兵還先后入侵了挪威、比利時、荷蘭和法國,但所幸瑞典還是自由的國家。彼德后來并沒有成為安妮的姐夫,因為莉莎在婚禮前兩周的一場意外中突然離開了人世。爸爸媽媽閉口不談莉莎死亡的情形,這對于當(dāng)時只有七歲的安妮來說,簡直就是一個謎。
轉(zhuǎn)眼九月就要過去了,爸爸媽媽的笑容越來越少。這天爸爸下班回家?guī)硪粍t不好的消息:“彼德說德國人要下令關(guān)閉所有猶太人的商店,他們要對猶太人下手了。”聽到這話安妮首先想到的是,艾琳一家也是猶太人,她有責(zé)任保護艾琳。
猶太人有自己的歷法。公歷每年秋季九、十月間是猶太人的新年,可今年艾琳卻不能在家里與爸爸媽媽歡度新年。彼德弄到的情報顯示納粹計劃逮捕的丹麥籍猶太人中,羅森夫婦也在名單里。為此他們離家躲避,將艾琳寄宿到安妮家中。約翰生夫婦原本是有三個女兒的,如果遇到德國兵搜查,艾琳可以冒名頂替莉莎蒙混過關(guān)。
避難到海邊
與艾琳住在一起安妮非常高興,洗漱時艾琳解開辮子,把頭發(fā)掀起來,免得碰到她脖子上的那條項鏈——項鏈上有一顆代表猶太人象征的大衛(wèi)之星。入夜,窗口映現(xiàn)著天空的邊緣,有樹枝在風(fēng)中輕輕搖曳,四周的一切看起來是那么熟悉。兩個好朋友相互做了一個鬼臉,安靜地進入了夢鄉(xiāng)。
幾個小時后,一陣急促而沉重的敲門聲將她們驚醒,果然不出所料,三個德國兵上門搜查來了。安妮手疾眼快,一把扯下了艾琳脖子上的項鏈。約翰生先生沉著應(yīng)對著,德國兵用手上刺眼的手電筒東照西照,還照到了墻上約翰生一家的全家福照片,看到照片上的人同屋里的人正好是對應(yīng)的,一個不多一個不少,嘰里呱啦說了一堆話后便揚長而去。安妮松了一口氣,松開了攥緊的右手,手里是艾琳的項鏈,手掌上竟然印出了那顆“大衛(wèi)之星”的痕跡。
形勢一天天嚴(yán)峻起來,約翰生夫婦終于做出決定:爸爸留守在家,媽媽帶孩子到亨利家去。安妮和克麗絲都喜歡亨利大舅,他家住在偏遠的海邊,站在岸邊可以看到隔海的瑞典。安妮聽到爸爸在電話中對亨利說:“你妹妹今天就帶孩子們過去,也帶一條香煙給你。哥本哈根有很多香煙,將來還會有香煙送給你?!眲傞_始安妮不解其意,忽然她的小腦瓜靈光一閃蹦出了答案:“香煙”是暗語,這次指的是艾琳。
火車沿著丹麥海岸往北開,景色很美。外公外婆在世的時候,安妮經(jīng)常坐火車去看他們。但坐火車去海邊,艾琳卻是頭一次。
亨利大舅家那棟紅屋頂?shù)霓r(nóng)家房子比較老舊了,煙囪已經(jīng)有些傾斜,甚至連木格子小窗也歪向了一邊。不過這里很溫馨,雖然也有德國兵,但比城里要寬松、安全得多。安妮和艾琳暫時過上了不必成天提心吊膽的生活。她們(有時帶上克麗絲)去樹林里玩耍,在陽光下的草地上呼吸新鮮空氣,有時還會走到草地盡頭,來到海邊,去看看對面朦朦朧朧的海岸——那邊就是不存在戰(zhàn)爭陰霾的國家瑞典。
艾琳也有她的心思,夜深人靜的時候,她向安妮吐露心聲,希望知道此時此刻她的爸爸媽媽在哪兒,是否安全。她還想知道她的項鏈被安妮放到哪兒了。安妮告訴她:“我把它藏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等將來安全了再還給你?!?/p>
亨利大舅整天在充滿陽光的海上打魚,家里的事情全由媽媽料理。有時媽媽數(shù)落他說:“你呀,真需要有個太太!”大舅卻笑呵呵地回答:“我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妹妹,還要太太干什么?”不過兄妹間的對話有時也不這么簡單。這天,大舅對媽媽說:“明天就是‘打魚的日子了?!闭f這話的時候,亨利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變得格外嚴(yán)肅。媽媽叮囑大舅要多加小心,大舅說,“今天夜里我要睡在船上,明天一大早就趕早起航?!?/p>
安妮覺得這里面有點奧秘。大舅不是不問陰晴天天出海打魚么,為什么要強調(diào)明天才是“打魚”的日子呢?她想起來了,爸爸在電話中也說過“打魚”。“打魚”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打魚”
傍晚時分,大舅很認真地對三個小姑娘說:“明天是個悲傷的日子,但并不太令人難過。你們的白蒂大姑去世了,明天出殯。她的棺材今晚就擺在客廳里,這是我們的老習(xí)俗。”安妮沒提出異議,她只是心里感到困惑。長這么大,她第一次聽說她有這么一個大姑,而且大舅和媽媽確實也沒有表現(xiàn)出悲傷的樣子。經(jīng)過一番思考,安妮在心中暗暗斷定:她絕對沒有一個名叫白蒂的大姑,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