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彥霞
2015年初春,乍暖還寒,就是在那個時候,烏蘭察布市教育界迎來了新一輪本土化的課改,此時距離國家啟動的第八次課改已經(jīng)有14年了。記得當時從教育局到學校有好多人參加了第一次關于課改的大型培訓。那是我參加工作的第二個年頭,也是我初次接觸課改。
當時,我并沒有發(fā)現(xiàn)課改好在哪里。用別人的模式去套自己的學生,用統(tǒng)一的模式去套所有的課型,這樣的課堂能高效嗎?形式就那么重要嗎?“排排坐”不好,難道“小組對坐”就一定好嗎?紀律問題也凸顯出來了。評價碎片化,難以形成長效機制,甚至有些評價不了了之,對學生的評價太膚淺,僅停留在形式上,那么評價的價值、評價的權威在哪里?一味強調把課堂還給學生,老師的作用是什么?除了喊“時間到”,除了走流程我還能做什么?我的位置在哪里?一系列的問題接踵而來,我有點不知所措。那段時間,每節(jié)課都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因為你不知道學生自研自探后會留下多少問題,不知道小組合作能探討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展示環(huán)節(jié)將呈現(xiàn)出什么內容。總之,課會上到什么程度心里完全沒底,每節(jié)課都充滿了自己不可掌控的未知可能,而且有時候兩課時的課文要三課時甚至四課時才能完成,規(guī)定時間內根本沒辦法完成教學任務。這既不能保證教學質量的提升,又不能保證教學任務如期完成,這樣的課改除了讓課堂看起來紅火熱鬧還有什么意義?
我心里這般不認可,學生也一定和我心有靈犀吧。一次課間和學生聊天時我提及了這個話題,想聽聽孩子們的聲音。然而情況與我預想的居然相反。他們居然還挺喜歡這種模式下的課堂。那我就要了解個究竟了。有的同學喜歡自學時安靜的氛圍,有的同學喜歡探討問題時的激烈爭論,更多的同學喜歡有機會展示自己。有的同學說以前他上課回答問題會很緊張,哪怕答案只有一句話,他也能說得聲音發(fā)抖,坐下后仍然心跳加速,而現(xiàn)在一點也不緊張了。有的小組長說,以前她覺得自己優(yōu)秀就可以了,現(xiàn)在她認為自己有義務讓小組的每一個人都優(yōu)秀,而且?guī)椭蠹业耐瑫r自己的能力更強了。大部分同學認為小組的運用讓他們在班級之內找到了更具體的歸宿,因為小組人數(shù)少,大家都有機會表現(xiàn)自己,因此覺得自己的存在感更強了,哪怕成績不太好的那位學生,也是組內不可或缺的一分子。當然也有他們不那么認可的地方,有的認為同學的評價不夠客觀,人情成分濃;有的坦言跟不上節(jié)奏,一個環(huán)節(jié)尚未完成,下一個環(huán)節(jié)就開始了;有的說組長看得太緊,在校時間里被管,放學回家,組長還會給家長打電話告狀……孩子們越說越起勁,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十來歲的孩子們對于課改竟然有這么多的思考,這么多的想法,正面的反面的,形式的內容的,不一而足。再看看我自己,除了表面的敷衍和內心的抵觸還有什么?那一刻我慚愧到無地自容,孩子們給我上了一課!
隨著課改的推進,學校里其他老師的問題也開始浮出水面,于是教研組活動的時候我們就把問題擺出來討論,場面之熱烈、熱情之高漲難以形容。一會兒針尖麥芒面紅耳赤,一會兒英雄所見略同惺惺相惜,一會兒觀點一致你唱我和,一會兒又意見分歧針鋒相對。小組建設應該怎么培訓小組長,教師應該怎樣指導學生去深層次地評價,展示環(huán)節(jié)如何做到輕形式重內容,學生說不透的地方、疑惑的地方,教師要不要去講?怎么講?……好像教研活動好久沒有這么熱鬧了,好像老師們好久沒有因為教學而這么爭論了。
課堂改革是為了讓課堂更高效,讓孩子們學得更扎實,這無可辯駁。任何形式都是為內容服務的,任何內容的教學都是以“課標”為準繩的,這毫無爭議。我們之前最大的問題就是課堂模式化、思維模式化。而經(jīng)過一段時間山重水復的艱難行進后,終于有一點柳暗花明的意思了。首先要做的就是去模式化。根據(jù)學情,根據(jù)課型去做調整。簡單的課文可以將自研自探環(huán)節(jié)放在課前,這樣做既可以讓孩子們做充分的預習,又可以節(jié)省課上的時間。對于一些難理解的內容老師要進行啟發(fā)引導,當啟而不發(fā)時就要去講解,哪怕要用去很長時間。老師該板書的必須板書,我們在黑板上的每一個字都是有溫度的,日久天長會對孩子們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其次要做的是評價機制的完善。明確究竟是選擇單科評價還是綜合評價,如果是綜合評價的話,各科教師怎么協(xié)調?以多長時間為一個評價時段?學生評價和老師評價的權重怎么分配?這些事情太瑣碎,做不好就失去了評價的意義和價值。在這一點上,我干脆來個捆綁,在校一切表現(xiàn)都在評價范圍內。然后又借鑒另一位老師的辦法,進行卡片評價——給每位任科老師都發(fā)了卡片,小中大三種,有獎有罰。自習課當大部分同學寫字姿勢不端正時,給那個腰板直挺的孩子一張小卡,其他孩子不用你說就直起來了。對于孩子們來說,這種代幣管制法還是挺管用的。每個月學校會對優(yōu)秀小組、優(yōu)秀組長和優(yōu)秀組員進行獎勵。最后得卡最多的組是優(yōu)秀小組,優(yōu)秀組長和優(yōu)秀組員往往也產(chǎn)生于這個組。后來我發(fā)現(xiàn),有些組雖然不是優(yōu)秀小組,但是組員卻很棒。于是我讓組長記錄每個組員的得卡數(shù),一個月下來得卡最多的人便是優(yōu)秀組員,哪怕你所在的小組不是優(yōu)秀小組。
我不確定我的方法是否科學,但至少目前看來效果還不錯。就這么一路走來,孩子們也改變了很多。自主的課堂讓他們更愿意思考,這樣討論時便能碰撞出更多的火花,有時真是出乎意料。全程捆綁式評價使孩子們的小組意識更強了,互相監(jiān)督意識更強了,這讓我在班級管理方面省心不少。
但還有一些問題是我至今仍困惑的。學困生或者叫潛能生怎么轉化?有幾個孩子常常游離于小組討論之外,被邊緣化,看著讓人心疼,那種狀況下不是你推他一把,或者讓小組成員多關注他就可以解決問題的。小組建設發(fā)展呈不均衡趨勢怎么辦?有的小組愈發(fā)展愈強,有的小組卻成衰落之勢,維持現(xiàn)狀和打亂重組都不合適。其實所有技術性的問題都好解決,但技術層面以上的就未必了,這也是目前的一個瓶頸,不知該如何突破。
我在課改之路上已經(jīng)走了兩年多,在這個過程中,有過迷茫困惑,有過掙扎疼痛,但成長不就是一次破繭成蝶的蛻變嗎,不就是一次鳳凰涅槃的重生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