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戴維斯
隨著白宮人事流動頻繁,記錄美國權力機構中心的人員來去情況也變得困難起來。關于特朗普政府人事和政策的記錄,也許在發(fā)表前就變成了廢紙。
至少到目前為止,關鍵的經濟政策人物仍然在位。史蒂夫·努欽仍是財政部長,并且在最近權力斗爭的人事轉換中獨善其身;加里·科恩仍是國家經濟委員會主席,盡管據(jù)說他對特朗普總統(tǒng)在一些非經濟問題上的言論感到不快;珍妮特·耶倫也仍是美聯(lián)儲主席,至少會當?shù)?018年2月。
但這一穩(wěn)定性未必表明經濟和金融政策觀點大局已定,特別是在未來金融監(jiān)管框架這一問題上。央行行長們通常以口風保守和模糊而聞名。美聯(lián)儲觀察家們需要仔細分析用詞和語氣的細微差異,來識別思路的變化。格林斯潘曾對國會委員會說:“如果我似乎說得特別清楚,你們可能誤解了我說的話?!?/p>
最近,美聯(lián)儲副主席斯坦利·費舍爾在接受《金融時報》采訪時說,美國的政治制度“可能正將我們引向非常危險的方向”。他是指美國政府取消為應對2008年-2009年大崩潰而建立的新監(jiān)管秩序某些要素的舉動,他哀嘆“所有人都希望回到金融大危機前的狀態(tài)中”。他還宣稱,“難以理解為何成熟的聰明人會認為應該將過去十年中實施的一切全部推翻”。
這些說辭引人注目,值得進行解構。費舍爾不可能真的認為“所有人”都希望退回原狀。學術界大多支持更進一步收緊銀行監(jiān)管,提高資本要求。除了極少數(shù)例外,新聞界更加激進。
那么,在費舍爾的話語中,“所有人”指的是誰?目前,政府所提出的具體建議,都寫在美國財政部于6月公布的一篇文章中。誠然,這篇題為《創(chuàng)造經濟機遇的金融體系》的文章有一絲政治味道,但它提出的具體概念,與“自由銀行業(yè)”鼓吹者經常提到的內容并不完全相同。
這篇文章由努欽本人簽署,其作者希望對危機后留下的錯綜復雜、互相掣肘、疊床架屋的監(jiān)管結構進行改革。美聯(lián)儲前主席沃爾克絕非投資銀行的游說者,但他一段時間以來一直持有相同的論點。
文章還建議梳理某些極端復雜的規(guī)則,將一些功能單一的銀行從最繁重、成本最高的流程中解放出來,并減少要求的監(jiān)管備案和壓力測試的數(shù)量。總體而言,這看上去不像是要回歸危機前的自由放任狀態(tài)。文章中沒有提出資本要求應該大大降低,盡管文章確實建議應該重新評估對具有系統(tǒng)重要性銀行的額外資本要求。
對非美國讀者來說,文章中令人擔憂的內容是關于國際標準的。文章說,只有當國際標準“滿足美國金融體系和美國人民的需要”時,才應該被接受和實施。至于如何征求后者對巴塞爾協(xié)議風險權重調整的意見,文章沒有提及。
盡管如此,很難解釋為何這篇文章會讓儒雅的費舍爾如此激動。也許他是在向我們暗示,政府核心層對于金融監(jiān)管問題存在更為根本性的分歧;也許美聯(lián)儲本身擔心監(jiān)管合理化,意味著要對本身責任進行一定的削減,危機爆發(fā)后,美聯(lián)儲的責任大大擴大了。
如果美聯(lián)儲對變革的反對扼殺了一場關于十年來每個變化是否合理的爭論,那將是不幸的。畢竟,銀行所處的競爭性環(huán)境中發(fā)生的許多變化,比如新支付系統(tǒng)、P2P貸款、影子銀行等,需要仔細地分析和思考。
因此,美國財政部開啟爭論絕對是正確的。并且它以相當深思熟慮的方式開啟了爭論。央行人士應該保持謹慎,不要斷言沒有什么可討論的,或者認為老奶奶什么都知道,而小孩子不應該問諸如“為什么”這樣令人難堪的問題。這對立法者或銀行也不會管用。
(Copyright: Project Syndicate, 2017,編輯:許瑤,審譯:熊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