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琦
或許是漫長寒冷的冬季,凍僵了春天的腳步,當四月的江南已經(jīng)飛花似錦、楊柳如煙, 哈爾濱的春天才姍姍來遲。第一個迎接春天的是街邊的小草,迫不及待地伸展著綠色的衣裳;第二個是迎春花,急急忙忙展開了淺黃色的羅裙;而粉紅色的桃花,好似擔心錯過了春天的腳步,只用短短三五天的時間,就把所有的色彩變魔術一樣展現(xiàn)出來……只有丁香,好似羞答答的姑娘,遲遲不肯解開綠色的蓋頭。
但到了五月,一夜春雨,洗凈微塵。清早,陽光水一樣潑灑在丁香樹上,抬頭看去,一朵朵藕荷色的蓓蕾,已經(jīng)綴滿枝頭,而害羞的丁香“猶抱琵琶半遮面”,還是不肯露出美麗的芳容。只是幽幽的花香,已經(jīng)沖破了羞澀的蓓蕾,讓人禁不住鼻翼翕動,感到透徹肺腑的芬芳。
又過了一夜,一朵朵蓓蕾變成了一簇簇小花,紅色、紫色、藕荷色或白色的,幽幽的小花——羞澀的丁香花,在仲春的時節(jié),終于開放了。枝頭綻放的丁香花,紅色、紫色、白色、藕荷色……花團錦簇,如煙似霞,仿佛拂曉的漫天彩云,在五月的召喚下飄落哈爾濱的大街小巷。
暗香漂浮,整個城市浸潤在丁香的花香中。走過每一棵丁香樹,在丁香花前駐足,讓彌漫的花香,海水般淹沒你的身體,淹沒你的神經(jīng),淹沒每一個細胞。即使胸無點墨的人,也會體驗到“沁人心脾”的意境。那是丁香花獨有的香馨,柔柔的、幽幽的,卻有著無與倫比的滲透力、穿透力,每一條街路,每一個小巷,無不淹沒在丁香的花香里;每一個庭院,每一座樓宇,無不在丁香的花香中迷醉如癡。每一雙眼睛,也抵擋不住丁香的誘惑,丁香的花香柔柔地推開了每一扇窗子。于是,所有的眼睛塞滿了丁香的花色、所有的鼻孔塞滿了丁香的花香。
丁香如冰雪一樣,與哈爾濱結緣。在街路兩旁,丁香為這座城市添一道幽幽的風景:在狂風急雨中,丁香風姿不減;在灰塵的彌漫中,丁香花靜靜地綻放;在污濁的汽車尾氣中,丁香用自己弱小而持久的氣場,護衛(wèi)起城市環(huán)保的第一道防線……無論是設施齊備的高檔社區(qū),還是平平常常的貧民社區(qū),無處不見丁香的身影,它既不拒絕富貴,也不厭棄貧寒,在高堂庭院綻放艷麗,在寒門小院一樣吐露芬芳,絕不會因為身處平凡一隅而吝嗇自己的美麗。哈爾濱的別稱好多,耳熟能詳?shù)挠斜?、夏都、音樂城、東方小巴黎、天鵝項下的明珠城……而1988年,丁香花成了哈爾濱的市花。如果把哈爾濱看作美麗的少女,松花江是它腰間的玉帶,那么,丁香花就是它頭上的五彩花環(huán)。因為五月的丁香、五月的哈爾濱愈加迷人、幽香,盡顯風韻。
一場春天的急雨,打落了點點丁香花瓣,我俯身拾起一瓣,仔細端詳,原來丁香花的整體形狀猶如一根小小的釘子,雖然只有一丁點大小,放在鼻子尖上聞一聞,幽幽的香氣卻透徹肺腑。
“丁香、丁香”,一丁一個花蕾,千千萬萬的花蕾,淹沒了整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