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美］霍華德·克魯斯

圖｜白 苜

譯｜利 枝

養(yǎng)狗不劃算

文｜［美］霍華德·克魯斯

圖｜白 苜

譯｜利 枝

卡文一家都是會過日子的人，他們在吃穿用度上無不精打細(xì)算。就說卡文的老爸康奈爾先生吧，他總是穿一身物美價廉的襯衫，系一條物有所值的領(lǐng)帶；袖口處縫的是普通紐扣，絕不用奢華時髦的袖鏈。而且他對自己的日?；ㄤN也相當(dāng)務(wù)實，從不在錢包里多放一張錢。

“咱家的錢只能花在食品店和洗衣店里，”老爸時常叮囑，“不能買任何寵物?！?/p>

“可是貓能抓老鼠呀?！笨ㄎ泥洁炝瞬幌?0回。

“咱家一只老鼠也沒有?！崩习制届o地回答。

“買只狗可以拉我的玩具車呢?！笨ㄎ脑俅窝肭蟆?/p>

“去年你不是把玩具車送給你表弟了嗎？”老爸提醒他。

可不是嘛?？ㄎ睦砬~窮，想不出一個好理由來要一只寵物。但他仍然滿懷期待，而且他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個紅色的小睡箱，睡箱上連寵物的名字都提前寫好了，名叫桑姆。

不管怎么說，有一天晚上，卡文終于找到了一只寵物，并正式給它取了名字。

一家人正圍坐桌子吃晚飯的時候，大家都聽見屋子里有動靜。“剛才嘎吱嘎吱的是什么聲音？”老爸突然發(fā)問。

“是你嚼芹菜的聲音?！崩蠇屆摽诙?。

卡文也聽得真真切切，他知道自己可沒聽見什么嚼芹菜的聲音。

他等了一會兒，想看看那聲音還會不會繼續(xù)發(fā)出。果然，聲音又響了起來?！奥曇羰菑牡叵率覀鱽淼??！彼蚶习謪R報。

“哦，是水管發(fā)出的噪音，”老爸漫不經(jīng)心地說，“明天我叫管子工來檢查檢查，那才是實打?qū)嵉剞k了件事情?！?/p>

比起自己的爸媽，活潑好動的卡文就顯得浮夸多了。那個惱人的聲音一直鬧到深更半夜，真是煩死個人。他一個沒忍住，就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披上衣服套起拖鞋，踮著腳悄悄地摸到地下室去看個究竟。

根本不是水管發(fā)出的聲音，而是別的東西。

“也許咱家鬧老鼠了?！笨ㄎ闹匦曼c燃了心中的希望，自言自語地說，“這樣我就能名正言順地養(yǎng)一只小貓！”

其實，也不是老鼠的聲音啦。

卡文仔細(xì)查看了所有堆放的舊箱子破盒子以后，意識到那個噪音并不是來自地下室里。他索性從窗子里爬了出去，耳朵聽得更加真切，聲音是從前廊底下發(fā)出來的。

打卡文記事起，前廊下面就擱著一塊又大又圓的石頭。嘎吱嘎吱的破裂聲就是那塊石頭在響，甚至當(dāng)卡文一眨不眨地瞪著它時，這塊大石頭依然發(fā)出了最后一聲爆裂，啪的一聲破成了兩半。

“乖乖，這根本就不是塊石頭！”卡文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在中空的蛋殼里，突兀地坐著一個袖珍小動物，它長著一個長鼻子，小綠點的斑紋從后背徑直點綴到了尾巴尖。它的相貌舉止簡直跟一個命名為桑姆的動物達(dá)到了完美絕配。

它看上去也是一副嚇呆的表情，迷糊得不知所措。它無比震驚地瞪了卡文一眼，立刻扯開嗓子大叫。

貓哭犬吠都不稀奇，可這個小家伙的聲音實在是驚天地泣鬼神。一聲咆哮頂?shù)蒙?0只貓加50只狗的集體嚎叫！

“我的媽呀！”卡文的老媽難受地從床上直起身，一個勁兒地驚聲尖叫。

“我的天哪！”卡文的老爸狂亂地呼喊著，也從床上一蹦而起，他的爆發(fā)力如此生猛，以至于腦袋直接撞到了天花板。

整條街的街坊鄰居都被驚動了，緊張不安的人們?nèi)即蜷_窗戶，紛紛打聽這是怎么一回事。這時，卡文的老爸已經(jīng)下了樓梯，只見空空的地下室里窗戶大大敞開，唯獨不見卡文和他的寶貝寵物。

借著滿月的光輝，卡文懷抱著桑姆興沖沖地穿過一塊空地。

“你看上去不像我平常見過的那些動物，”卡文輕聲安慰著說，“我得馬上去找我的朋友盧修斯，聽聽他怎么說。他11歲了，像本百科全書無所不知！”

非常幸運的是，盧修斯是個夜貓子，總愛躺在床上挑燈看書。這么晚了他還沒睡，自然能幫上點兒忙?？ㄎ那那膩淼脚笥训呐P室窗戶下，壓低聲音喚道：“盧修斯！”

盧修斯一激靈，立馬放下手中的《奧賽羅》，身體探出窗外?！澳愫?，卡文，”他說，“這么晚了你來干嗎？”

“噓！”卡文示意說，“快出來，我想讓你見見桑姆?！?/p>

盧修斯尋思了一番，選擇了靠近窗前的一根結(jié)實的藤蔓，慢慢地滑了下來。那根藤蔓畢竟弱了一點，盧修斯滑到一半便手握著斷掉的樹藤徑直摔下來，重重地將卡文和桑姆撞得東倒西歪，盧修斯自己的腦袋也有點暈暈乎乎，他小心翼翼地將掛在耳朵上的眼鏡重新戴好。此刻，桑姆那古怪的模樣清晰地映入眼簾，盧修斯不覺嚇得大聲地喘了口氣。

“你怎么啦，盧修斯？”卡文關(guān)心地問。

盧修斯呆呆地沉思了好一陣兒，最后他瞧了瞧卡文，又瞅了瞅桑姆，這才眨巴著眼睛問：“你是怎么拐來了一只恐龍的？”

這回輪到卡文目瞪口呆了。千真萬確，他帶來的這只萌萌的綠色小動物正是剛出生的恐龍寶寶！

“這會惹來一連串問題?！北R修斯警告說。

“可是盧修斯，”卡文打斷他，“我在想恐龍是早就滅絕的生物了，它們不是幾億年前就從地球上消失了嗎？”

卡文的話讓盧修斯停頓了片刻?！芭?，明擺著的事實，”他振振有詞地回答，“這個小家伙就沒有滅絕嘛。它都沒來得及出生，怎么可能被滅掉呢。從科學(xué)的角度而言，這是不可能的！”

卡文仍然在琢磨他的話，于是簡單地介紹說：“他名叫桑姆?！边@時，兩人聽見遠(yuǎn)處傳來一陣呼嘯聲，是夜間巡邏的一輛警車正在鳴響警笛。

對于一只恐龍寶寶來說，這聲嗚啦啦的警笛響徹天空，像極了恐龍媽媽的呼喚。桑姆趕緊大吼一聲以作回應(yīng)，掙脫開卡文的懷抱歪歪倒倒地向那輛警車走去。

“哦，別走！快攔住它！”卡文大驚失色。

“到底怎么辦呀？”盧修斯大聲問。當(dāng)他們跟在后面跑向街道時，他知道，他的擔(dān)心回答了他剛才自己提出的疑問，“大人們都覺得恐龍是危險動物，一旦警察發(fā)現(xiàn)了桑姆，他肯定會將它一槍斃命的。”

“快追！”卡文氣喘吁吁地催促，“沒人會射殺我的寵物恐龍！”

然而，桑姆卻瞬間跑沒了影兒。

卡文和盧修斯兩人一直朝桑姆走遠(yuǎn)的方向奮力直追。他們經(jīng)過一個戴著紫色帽子的女人身旁時，發(fā)現(xiàn)她竟然站到了路邊的郵筒上面?！昂么笠粭l美洲鱷呀！”她失聲尖叫，“我剛才看見了一條龐大的綠色美洲鱷！”

卡文和盧修斯繞過第二個街道拐角時，兩人不禁露出了微笑。桑姆正傻呆呆地站在路口不知道往哪兒走，卡文一個漂亮的飛身魚躍便將它牢牢逮住。

與此同時，兩人又聽到一串急促的警報聲。這回前來的是一輛救火車。

“哇吼！”小恐龍興奮地嗷了一聲，立刻在卡文懷里扭成了麻花，它蹦到地面又啪嗒啪嗒地大步迎了上去。

卡文和盧修斯使出吃奶的勁兒繼續(xù)執(zhí)著地追趕。前方有消防隊員在火速搶險，齊心協(xié)力地?fù)渚纫惶幹鸬牡胤??？ㄎ暮捅R修斯在熊熊的火光和人頭攢動中四處找尋著桑姆，可它的小身板卻消失在無數(shù)雙來回變換腳步的迷宮里。

“這座房子快要燒塌了，”有人高喊，“里面還有一個小嬰兒！這么強(qiáng)的高溫誰也進(jìn)不去！”

桑姆完全被混亂的現(xiàn)場以及鼎沸的人聲給嚇傻了。它豎起耳朵艱難地想傾聽到剛才響起的警笛聲，但是灌入耳中的全是人們歇斯底里的吼叫：“誰能救救屋里那個可憐的嬰兒呀？”

這時，桑姆聽見了什么聲音，似乎非常遙遠(yuǎn)，但卻是另一番響徹云霄的啼哭——一聲有別于它曾經(jīng)所聽到過的任何的嚎叫。它迅速張大嘴嚎叫回應(yīng)，隨即一頭闖進(jìn)被濃煙烈焰包裹著的幾近燃成廢墟的房中！

“你們看見了嗎？”有人驚呼，“一個動物跑進(jìn)了房里！”

“它永遠(yuǎn)出不來了，火勢太大！”一名消防員搖頭嘆息。

卡文聽見了人們的喧鬧，感到自己的心在猛地往下沉。透過刺眼的滾滾黑煙，他只能隱約地辨聽到兩聲非常微弱的吼聲在時起時伏。意想不到的是，人群中突然迸發(fā)出震耳欲聾的歡呼，連所有的消防員也加入其中拍手吶喊，兩個男孩子以為是他倆聽錯了。

只見桑姆懷抱著一個小嬰兒，腳步蹣跚地從火海中沖了出來，哇吼！它發(fā)出了一聲平安歡快的吼叫！

這時卡文和盧修斯聽見警察在不遠(yuǎn)處指著他倆說：“他們在那兒！”原來是卡文的爸媽也跟過來了。

“根據(jù)你們的描述，我猜就是這個男孩沒錯！”警察成功完成了尋人任務(wù)。

“卡文，你跑哪兒去啦？”老爸一過來就著急地問。

“我找到了一只寵物恐龍！”卡文興奮極了。

“一只什么？”

“一只恐龍。它一直逃跑，盧修斯和我只好跟著它滿街地追，結(jié)果它從一座發(fā)生火災(zāi)的房子里救出來一個小嬰兒！”

“看它來了！”盧修斯直嚷嚷。

果然是桑姆迎面走來，在夾道歡呼的人群中間一蹦一跳。

卡文的老媽看了一眼忍不住撲哧一笑，“哎喲，卡文呀，都什么時代了，還有活的恐龍！八成是條狗吧！”

“我說，如果這條狗不是你們家的，”一位警察上前插嘴，“我就把它帶到動物之家去。你們不打算養(yǎng)它，是吧？”

“是的，我們不養(yǎng)，”卡文的老爸?jǐn)嗳换亟^，“養(yǎng)狗不劃算。”

這時，盧修斯開口說：“康奈爾先生，這本來不關(guān)我的事，不過桑姆是一條非同尋常的狗，不是每一種寵物都能從火海里營救小嬰兒的?！?/p>

卡文的老爸費了老大勁兒才從長時間的語塞中恢復(fù)過來。“你說得很有道理，盧修斯，”他終于艱難地表示贊同，“這件英勇事跡的確給它帶來了一定的實際價值?！?/p>

“而且還有一定的科學(xué)價值哦，老爸！”卡文作了補(bǔ)充。

忙活了大半夜，桑姆躺進(jìn)它現(xiàn)成的睡箱里呼呼大睡，它的床就挨在卡文的床邊，兩個小家伙熟睡得十分香甜，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中午11點……

責(zé)編｜冉振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