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暢
之所以想讀這本書,是因為歷史老師在講毛澤東人物評說時推薦了它,說它是“傷痛文學”之中的代表作。
“悲劇是把最美的東西砸碎了給人們看”,正因為如此,讓我對它本能地有些逃避。但在內(nèi)心深處,我又對這樣的痛有一絲渴望:每次因痛徹心扉而攥緊的拳頭松開之后,當朦朧了雙眼的淚順著臉淌下來之后,總會獲得一種深沉的快感,那是一種在被一棒子打懵之后逐漸清醒時,心靈平靜而有力地律動,是一種脫胎換骨般的洗禮,苦中方為真樂!
“到北大荒去”、“建設兵團”、“知青”、“大通鋪”,這都是我所不熟悉的。不得不說,時間真的是一個很神奇的東西,它奔跑著,改變著我們與一切處于過去事物的聯(lián)系。作者努力的想用生動真實的語句將這聯(lián)系揪住,讓我們真真切切的走進它。可事實,時間是“捉不住的鼬鼠”,你大可以掠過它油一般光滑的皮毛,努力地貼近它,可你始終是無法抓住它,放在手術臺上細細剖析。它是電光石火,是雪泥鴻爪,是“沙之書”,是你無法扯掉的紗簾,將你與過去的存在隔開。但也正是這種隔離,讓我們——想象力豐富、聯(lián)想力強大的人類,又有了再創(chuàng)造的契機,一次給過去的歷史打上“我”的烙印,創(chuàng)造一個“有我之境”的機會。于是啊,知青騎馬奔走相告返城好消息的場景,讓我想起了自己拿到馬術初級證書后騎著馬,春風滿面地在草原上得瑟的場景;裴曉云在暴風雪中漸漸失去知覺的情節(jié),讓我莫名記起某場大雪后,我瑟縮著和媽媽一同在雪中模仿寒號鳥"哆嗦嗦、哆嗦嗦,明天就搭窩"的故事;劉邁克最后為搶救公家財產(chǎn)犧牲的壯烈形象,又把我?guī)У娇帐值赖缊?,跟隨師兄莊嚴誦讀,"求至高人格,守忠誠道……誡血氣之勇"的武道精神;而男連女連的種種小心思又讓我想起曾經(jīng)很愛的歌詞:“是誰在看風景,誰又被誰看見,誰轉身微微笑,誰的心事釋然”……人的想象呀,就這么神奇,明明是那樣一段苦難的血淚史,竟被我這樣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硬生生的變成了美好與理想的遐想與高歌!可又有誰說,這就不可以呢?
一路讀下去,作者將情節(jié)理的很順,甚至讓我在某些時候,能猜到后面的情節(jié),這讓我還暗暗的在心中“嘲笑”了他一番,可最后一段情節(jié),卻著實讓我意外。
那是在三團終于獲得返鄉(xiāng)的權利時,女知青鄭亞茹和她的男友產(chǎn)生了分歧。鄭亞茹是高干子女,她有著良好的條件,勃勃的野心,準備要回到自己熱愛的城市完成她的理想;而她的男友,作為北大荒唯一醫(yī)院里面的醫(yī)生,卻熱愛這片土地,想要留下來奉獻自己。鄭亞茹十分痛苦,她深愛男友,濃情蜜意,怎能割舍?可她又實在不愿意放棄城市生活,這可如何是好?我本以為按她愿為愛化作繞指柔的性格,經(jīng)過掙扎,最后也必定會選擇留在北大荒,可翻過書頁卻看到“鄭雅茹這時坐在長途車上……”,前一秒還自得于再次猜中結局,后一秒?yún)s被“打臉”,我竟有些失望和氣惱,我甚至想小小的批判一下鄭亞茹不留在北大荒的決定??赊D念一想,這又何必呢,的確經(jīng)過厚厚一本兒書的了解,我已對北大荒產(chǎn)生了濃厚的感情。在我的主觀里,留在北大荒才是值得的、應該的。我的意愿與與匡富春的決定融為一體,因而認定鄭亞茹應當留下,甚至將她的決定當做惱人的、不怎么高尚的行為想要小小地抨擊,可這又公平公正嗎?她只是不強求、不委屈、不遷就,堅持追求自己的生命價值罷了。誰說你的價值判斷便一定正確?誰又說只有你看問題的角度才是不容置辯的上帝視角?每個個體終究是不同的,這也便造就了不同的選擇,這一個個選擇連綴成一個人的生命軌跡,而軌跡的不同又恰恰體現(xiàn)著個體的不同,世界因此也是豐富的。每個人應有自己選擇的自由,也應正視、尊重他人的自由。鄭亞茹沒有束縛匡富春選擇的自由,也理應獲得自己的釋放,帶著我們的祝福,飛向她的天地。她不是匡富春的附庸,不是纏繞他人的藤蔓,她不應活在我們評價眼光的陰影中,她的人生應當由她選擇,她的價值應該由她實現(xiàn)。可我卻一片自我主觀傾向的“葉”,遮住了本應投向她的公正目光。媽媽曾一臉得意地向我炫耀她學習心理學后的成果,以前的她總與老爸吵架,總因那些令她莫名其妙的指責而哭泣,卻不知什么是好。可薩提亞尊重他人也尊重自己的觀點,讓她不再遷就、不再忍讓,勇敢表達自己觀點,機智的讓老爸從自己的主觀世界里走出來,了解對方的立場,尊重對方的選擇,現(xiàn)在的他們不再令彼此不悅,變成了相互啟迪的親友。
出我而觀事,實屬不易,這或許正是對萬物的尊重,也是對自我的救贖吧!
(指導教師:惠軍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