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齡童：父母是我的藝術楷模

童年的生活永遠也難以忘懷。如果父親是我的藝術楷模，母親則是我的擇偶標準。

在六小齡童（章金萊）的童年記憶里，父親母親有很多細節(jié)至今讓他感到非常溫暖。

“我出生時，父親給我取的第一個名字是‘章金來’，這是為了紀念周總理對我父親的一次接見——1957 年，總理在上海的中蘇友好大廈接見了父親。當時周總理和緬甸總理一起觀看了演出，父親演的是《大鬧天宮》，總理看后很高興。演出結束后，總理上臺緊緊握著父親的手說，‘你的武功很好，外賓看了很滿意。我是紹興人，看紹劇可還是第一次。文藝事業(yè)需要接班人，希望你多培養(yǎng)幾個小六齡童呀?！f罷，總理還抱起了我的二哥——一直在旁邊蹦來跳去還沒有卸妝的章金星，藝名‘小六齡童’，開懷大笑。但誰也沒有想到，二哥的生命竟會在 17歲戛然而止，而這張珍貴的照片成了我心中永遠的紀念……后來趕上學雷鋒熱潮，我改名章金雷，之后又改過來，并在來字的頭頂上加了個草字頭，成了現(xiàn)在的名字章金萊。”

出身于猴王世家的六小齡童（章金萊），六歲時便跟父親悉心學藝，這一練就是五十多年。為了練就一雙“火眼金睛”，他回憶說：“一早起來父親便讓我盯著日出看，白天就看打乒乓球，人站在場中間，頭不動，眼珠子跟著球走，晚上再點一炷香，使勁盯著煙頭那一點亮光，終于練出了一對犀利的眼神……那時，我沒有練功房，晴天就在人民廣場一個偏僻的角落，雨天就在上海服裝公司門前長廊的一個自行車棚里。為了練功，我多次受傷，有一次還因練功而摔傷去醫(yī)院縫了 8 針，腦門中間留下了一條傷疤。”在父親的言傳身教下，六小齡童苦心鉆研孫悟空的表演技巧，并通過細心觀察猴子的生活習性，掌握了“美猴王”孫悟空獨具野性的藝術表現(xiàn)張力。

記者曾問他，“吃苦差不多是折磨自己嗎？那么你母親支持你嗎？”六小齡童回憶說：“我的母親是不太支持我去學猴戲的。因為我的兩個哥哥都可以說是因為練功太苦而早逝了?！母铩瘯r，父親因為演猴戲，成了文藝黑線人物。所以大家都反對我學戲，這是從關心我出發(fā)的，其實非常關心我，他們是為了我好。在紹興的時候，有一年冬天，下著大雪，天很冷，我知道母親不忍心讓我去練功，于是我把鬧鐘放在手邊，一響，我醒了，馬上就按了下去，然后一個人偷偷起來去練功，當時以為母親不知道，其實她是知道的。母親心疼我，在我睡覺之后，偷偷將鬧鐘停了，我開始不知道，以為是自己睡覺的時候碰到按鈕才停了的，后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母親再來關我的鬧鐘的時候，我裝著睡著了不知道，等她走了，我再悄悄把鬧鐘調回來，仍舊天不亮就出門去了。母親看到這樣，也沒有辦法。其實那個時候母親常常是含著眼淚看著我離開家門去練功的。”

“在我的印象里，在家里吃飯的時候，母親總是把飯菜做好，把碗筷擺好了，等著我們來吃。而且，吃飯的時候，她從不坐在所謂的‘上座’，而是側坐一旁，讓父親坐正位。往往是我們吃完之后，她才上來吃一點剩飯剩菜?？梢哉f，我們小時候就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她覺得我們吃好了，對她來說就是一種享受。雖然她一生默默無聞，但她認為她一生最重要的作品就是丈夫和孩子們。可是孩子實在太多了，于是她有時候也會開開玩笑，說自己簡直生活在動物園里，周圍都是一群‘猴子’。曾經(jīng)有一度，母親為了增加家里的收入，帶著我們這群孩子一起糊信封，還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送到寄賣店去，賣了錢就買生活必需品回來。在那種情況下，母親忍受著各種委屈，默默地堅強地操持著這個家。無論多么困難，我從來沒有看到她愁眉苦臉過，哭泣過……”

“童年的生活永遠也難以忘懷。如果父親是我的藝術楷模，母親則是我的擇偶標準；母親雖然沒有像我的祖父、父親那樣直接傳授我猴戲，可是她是我們家族平凡而堅強的女性，她的善良、勤儉、感恩、甘于奉獻，一直在點點滴滴影響著我；母親對我們無微不至的愛，讓父親和我能夠全心全意地投入猴戲藝術……這是我生命中任何其他老師都無法替代的。”

□本刊記者彭立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