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衛(wèi)萍萍
淺析日本文學作品的翻譯方法
——以《源氏物語》為例
文/衛(wèi)萍萍
翻譯不僅是簡單地將一種語言變換成另外一種語言,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文學再創(chuàng)作。因此,翻譯之前必須充分了解目的語國家的文化背景。中日文翻譯的本質是將中日文進行轉換,文本的含義由文脈決定,因此,充分理解原語的文脈,是完美翻譯的根本。在很多方面,雖然漢語和日語之間有共同點,但是中日兩個民族的意識形態(tài)和文化背景有著巨大的差異,我們不能忽視不同語言的表達方式和語言習慣等。
本文研究是以號稱日本文學最高造詣的《源氏物語》為例。我國目前對《源氏物語》的研究已經頗具規(guī)模,每年都有大量《源氏物語》相關研究的論文問世?!对词衔镎Z》全書五十四帖,登場人物多達數(shù)百,文中出現(xiàn)的和歌亦達數(shù)百首,其對譯者日文功力要求之高、翻譯難度之大,可見一斑。目前國內雖已有數(shù)個譯本,但在研究《源氏物語》時,除直接使用原文(即注釋本)或者現(xiàn)代日語譯本外,多使用的是林文月和豐子愷譯本。本文在國內外對《源氏物語》林、豐兩人的譯本研究的基礎上,配合具體文例,對二者譯本的翻譯風格等試作分析比較。
《源氏物語》和中國的古文相同,語法和詞匯和現(xiàn)代白話文有著根本區(qū)別。在中國,《源氏物語》的翻譯本不少于10種。其中最有名的當屬豐子愷和林文月翻譯的版本了。
豐子愷在散文的翻譯方面有著很深的造詣。他青年時期在日本旅居,那個時候他對古代日語有著濃厚的興趣。他的散文細膩且深刻,深受佛教文化的影響。另外,他精通繪畫、古詩詞和音樂。林文月出生在租界,作為日本語教學學者的啟蒙者,對中國的古典文學也有較深入的研究。她是中國第一位將《源氏物語》翻譯成漢語的女性學者。她的作品充滿了女性的細膩,展示了深刻的現(xiàn)代感和理性的美。雖然林文月的翻譯很多是借鑒了豐子愷的翻譯,但是她并沒有復制,而是運用了自己獨特的翻譯風格。
林文月的翻譯本以日本小學館1970年版的日本古典文學全集的《源氏物語》為定本,這部《源氏物語》是現(xiàn)在日本權威研究者阿部秋生、秋山虔、今井源衛(wèi)三位教授共同校注并翻譯的信賴度最高的版本。林文月以這部小學館出版的版本為基礎,并參考了角川文庫1972年版和與謝野晶子翻譯的《全譯源氏物語》、中央公論社1969年版的谷崎潤一郎翻譯的《潤一郎新譯源氏物語》、新潮社的1972年版円地文子翻譯的《源氏物語》以及其他2種英譯版本,歷經5年半,數(shù)次修訂,完成最終的翻譯版。林文月作為一個女性翻譯家,對于作者紫式部的內心世界進行了充分的了解,使用的語言也是經過仔細推敲的,所以譯文非常優(yōu)美。
關于文本的翻譯,以第四部分《夕顏》為例來進行分析。
豐子愷譯本:傍晚時分,源氏公子眺望著鴉雀無聲的暮天。夕顏覺得室內太暗,陰森可怕,便走到廊上,把簾子卷起,在公子邊躺下。兩人互相注視被夕陽照紅了的臉。夕顏覺得這種情景之奇特,出乎意外,便忘了一切憂思,漸漸地顯出親密信任之態(tài),樣子煞是可愛。她看到周圍的情景,覺得非常膽怯,因此近日依附在公子身邊,像一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十分可憐。
林文月譯本:因為女的怕里頭幽暗不好受,遂把簾子卷起一端。源氏之君隨便地在里面躺著,仰望著天際無比安謐的暮色。兩人的臉上都浴著夕陽光。女的對自己現(xiàn)今的處境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卻又逐漸忘卻憂愁,天真地顯出歡愉的樣子。她整天緊緊地依偎著源氏,怯怯然若有所懼的樣子,那模樣兒看起來孩子氣十足,惹人憐愛。
通過和原文的比較,林文月將“夕顏”翻譯成“女性”。而豐子愷沿用漢語的特征,將“女性”翻譯成“夕顏”。而且譯文帶有漢語特色,漢語讀者能夠理解。但是如果林文月的譯文不忠實于原文的話,讀者會認為“這是不是口語”?兩人的譯文反映了他們各自的特色,比如在翻譯[靜かなる夕べの空]的時候,豐子愷翻譯成“鴉雀無聲”,而林文月翻譯成“安謐”。豐子愷的翻譯直接易懂,而林文月的翻譯細膩溫柔。尤其是最后的一句[若う心苦し],豐子愷翻譯成“十分可憐”,而林文月翻譯成了“惹人憐愛”。脫離原文,豐的翻譯是沒有問題的,但是沒有將意思完整地表達出來。林的譯文更接近于原文,因為“夕顏”反映的是人??v觀全文,林用了很多的語氣終助詞,和現(xiàn)代漢語更加貼近,語言更加生動。
1.直譯和意譯。翻譯方法大致分為直譯和意譯?!缎旅鹘鈬Z辭典》中說,所謂直譯就是按照原文一句一句的忠實地翻譯出來。而意譯就未必要拘泥于原文,只要能夠從整體上把握原文就可以了。因此,直譯注重形式的一致性,而意譯注重的是意思的正確表達。
2.“外字”“外句”和“外習”。翻譯學有三大要素,即“外字”“外句”“外習”。將自己國家的作品翻譯成其他國家的語言時,就會產生“新字”“新句”“新習”,這是翻譯的標志。具體而言就是自己國家的作品翻譯成外語時,要將那些外語中不能很好地表達的語言和文化習慣用自己國家的語言和文化習慣表達出來。
以《源氏物語》為例,林文月根據(jù)原著使用了“帖”,豐子愷將它翻譯成“回”。“帖”保留了日本的原汁原味,而“回”則適應了中國人的習慣。
綜上,豐子愷運用的是意譯,沒有拘泥于原文的每一句話,在理解了文章的整體含義之后,再來翻譯。而林文月用的是忠實于原文的直譯法。
直譯和意譯是翻譯家嚴復從“信”“達”“雅”三個方面對翻譯的標準的總結。翻譯的時候不論直譯或是意譯,都要根據(jù)原文的風格來確定。說到翻譯的技巧,有加譯、簡譯、逆譯、變譯、分譯以及合譯。
在《源氏物語》的第十帖中有文字“榊”。豐子愷翻譯成“楊桐”,林文月則翻譯成“賢木”?,F(xiàn)在通用的是林文月翻譯的“賢木”?!皹Y”這個字在漢語里面沒有,因此二人在翻譯的時候將其變成了漢語中特有的詞匯。
綜上可以看出,豐子愷的譯本比起林文月的譯本來說,結合中國文化的本國化傾向更強烈。也就是說,林的譯本異國化傾向明顯,因此她的譯本更忠實于原文。豐子愷的譯本有本國化傾向,因此他的翻譯更符合中文的語言習慣。
總之,林文月的譯本充滿了女性的細膩和溫柔,并忠實于原著。還有,她的和歌的翻譯也充滿了柔美,也接近原著的風格。豐子愷對風景和事物翻譯得很好,而且關于方言的翻譯也有獨特的魅力,但是和原著還有一定的距離。正因為有了中日文化的差異,譯本和原著才會有很大的差異。林文月的譯本在忠實于原文的同時,在某種程度上,比豐子愷的譯文更柔美更有現(xiàn)代感。另外,林文月的和歌翻譯形式新穎,語言優(yōu)美且和原文很接近。而豐子愷的譯本通常在后面會加上“譯本和白話文不同,讀了之后會體會到明清小說的樂趣”。在和歌的翻譯上,豐子愷的譯本和原文會有差異,在某種程度上,反而體現(xiàn)了和歌的婉轉和韻律。林文月的譯本有很多注釋,即使對日本文化不了解的人讀起來也不太費勁。事實上,林文月的譯本從臺灣傳到大陸不過2年的時間,她用新的翻譯方式和獨特的和歌的翻譯方法,讓自己的譯本令人耳目一新。
(作者單位:安徽三聯(lián)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