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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傳播的異質(zhì)性分化:巴西足球的表演性釋讀

2017-11-27 10:30路云亭
體育科研 2017年5期
關(guān)鍵詞:巴西人巴西足球

路云亭

文化傳播的異質(zhì)性分化:巴西足球的表演性釋讀

路云亭

足球是一種極易傳播的游戲文化,足球在世界各地的傳播大多體現(xiàn)出同質(zhì)性,卻在巴西獲得了一種異質(zhì)性的因素。巴西足球的特質(zhì)異性來自人種的多元化,也和巴西人逍遙的文化精神相關(guān)聯(lián),又與巴西的氣候及生態(tài)情況難脫干系。巴西足球給全世界民眾都帶來了一種超凡的技術(shù),還展示出了熱帶國家特有的朝氣、自由感以及靈透氣質(zhì)。巴西足球就此成為國家的主體精神,其品牌影響力超越了這個國家其他所有的文化類型。巴西文化只有桑巴舞和足球是世界級的,巴西文化具有單一突進的功能。巴西人沒有受過戰(zhàn)爭創(chuàng)傷,其足球中的自由主義精神顯得純色而富有原始性。當巴西足球失去了諸多的國家威權(quán)符號的附加值后,其內(nèi)在的戲劇性與游戲性就得以激活,這是巴西足球帶給全世界民眾的一種啟示。

巴西足球;文化傳播;游戲性;競技;戲劇性

文化傳播并不復(fù)雜,聽歌、看戲、看電影、玩游戲,都是一種文化傳播現(xiàn)象。但凡涉及感官參與的文化傳播,都十分的易行,其中以游戲傳播最為典型。質(zhì)言之,游戲是一種最接地氣的文化,游戲的傳播充滿了簡易性、普遍性與普適性。只要看看滿世界的人都在玩足球、籃球、乒乓球,人們就不得不認可游戲自身的生命力之強大。游戲在傳播過程中不僅會造成一種單體同質(zhì)性的傳輸信息,還會導(dǎo)致一種多體的變異性形態(tài)。游戲的傳播不像語言、文學以及藝術(shù),游戲帶有很強的身體感、體驗感、知覺感和表演感,足球就是這樣一種傳播迅速且極具自然進化內(nèi)涵的游戲項目。足球在世界各地的傳播都充滿了趣味性,但最值得一說的則是足球在巴西的傳播,它猶如乒乓球在中國的傳播一樣,充滿了超越性品格。足球在世界各地的傳播承續(xù)了更多的同質(zhì)性,卻在巴西獲得了一種異質(zhì)性的因素。

1 巴西足球中蘊含著一種特殊的文化格調(diào)

現(xiàn)代足球源于英國,卻在全世界都傳播得十分順遂,其中最值得一說的是足球在南美大陸的傳播,就包括了其在巴西的傳播。莫瑞對此有過詳細的描述:“1898年,英語教學的麥肯齊學院成立了第一支真正巴西的足球隊。1901年,米勒和在瑞士受過教育的安東尼奧·卡西馬羅·科西達創(chuàng)辦了圣保羅錦標賽。首屆聯(lián)賽由5支有不同民族傾向的球隊參賽。第二年,已經(jīng)成立了六七十支足球隊,好的比賽也會吸引二三萬人觀戰(zhàn),而且足球運動在鄉(xiāng)村也同樣流行起來。不過,總體而言,此時的足球主要還是上層人士和英國人的娛樂。賽后的慶祝往往是痛飲威士忌,高唱英國歌曲,甚至包括為英國的國王與女王干杯?!盵1]阿倫·古特曼對此也有過描述:“1890年,英國人建立了德累斯頓足球俱樂部 (Dresden Foot-ball Club),第二年在巴黎建立了懷特流浪者足球俱樂部(White Club)。3年后,一個居住在巴西的英國家庭的兒子將足球帶到了圣保羅。1896年,在英國的匈牙利移民回到祖國訪親,將足球介紹到了匈牙利?!盵2]有關(guān)米勒和巴西足球的關(guān)系充斥在各種各樣的有關(guān)巴西足球的書籍中。中國人編寫的巴西足球簡史如此描述:“1894年,在巴西出生的蘇格蘭人后裔查爾斯·米勒,從英格蘭留學歸來,帶了兩個足球回到巴西。當時年僅20歲的米勒也許沒有想到,他的這一舉動會讓巴西成為‘足球王國’,徹底改變了全世界的足球乃至體育格局。這兩個足球就像是燎原的兩個火種,使這項運動迅速在巴西‘火’了起來。查爾斯·米勒也被稱為是‘巴西足球之父’?!盵3]由此可見,英國的米勒將足球傳入了巴西的說法值得采信。足球傳入巴西后,不少人關(guān)注到了其基礎(chǔ)性的演示程序,卻對其在傳輸過程中的由于人類種群的身體性、心理性和宗教性的差異不太在意,其實,足球在巴西的傳播體現(xiàn)出了更多的變異性。

巴西足球從一開始就具有很高的學養(yǎng)度和教養(yǎng)性。足球傳入中國并無特定的人選,而僅有水兵說、傳教士說和留學生說之類,但足球傳入巴西卻只有米勒說,此說不僅有憑有據(jù),還充滿了書卷氣。查爾斯·米勒是大學生出身,這便決定了巴西足球的原始性品格。19世紀的大學生在全世界都較為稀缺,由大學生傳入巴西的足球自然會有特殊的意義,它有效地強化了足球本體的學理品格。米勒將足球帶入巴西后,巴西式足球很快就獲得了成長的機會。巴西足球不僅迎合了世界性的規(guī)則性潮流,還將足球競技注入一種南美文化特質(zhì)。

巴西足球具有培植信徒式的精神感召力。質(zhì)言之,巴西足球首先是英國足球征服南美的產(chǎn)物?!袄锛s熱內(nèi)盧的錦標賽始于1905年。而在偏遠的阿克雷省的里約布蘭卡市也于1919年成立聯(lián)賽后,足球已征服了整個巴西的國土?!盵1]巴西足球在世界上獲得聲譽應(yīng)當以1938年的法國世界杯為標記?!氨緦帽惖慕裹c卻是巴西足球隊,尤其是其黑人球星萊昂尼達斯·達西爾瓦(綽號‘黑鉆石’)、多明戈斯·達基亞和提姆。他們的隊長卻是一名白人,而且是業(yè)余球員,本職工作是醫(yī)生。歐洲人還深深體會到了巴西國民對足球運動的濃厚興趣。在那里,出版人馬里奧·費羅通過他的報紙的宣傳和對出色球迷的獎勵,促使足球運動在巴西深入人心。在巴西隊的球員和教練在法國參賽期間,他還安排其報紙《世界報》支付同他們進行聯(lián)絡(luò)的電話費用。巴西體育聯(lián)合會許下重賞,如果巴西隊在本次世界杯賽上奪魁的話,其隊員將得到一套住宅,并可從決賽收入中分紅。但由于巴西隊在半決賽上便遭淘汰,回家時,只是得到一堆堆的禮物。當他們回到巴西時,里約熱內(nèi)盧和圣保羅的人們還是狂歡一般歡迎隊員們的歸來。”[1]這里需要指出,巴西各州的聯(lián)賽要早于其全國聯(lián)賽,造成此格局的主要原因在于當時的交通不夠便利。“這就和歐洲各個國家自己的聯(lián)賽歷史很長,可是在全歐洲范圍內(nèi)展開的歐洲冠軍聯(lián)賽則也只有50多年的歷史是同樣的道理。在人類交通能力足夠發(fā)達之前,也是無法在歐洲范圍內(nèi)開展聯(lián)賽的。”[3]巴西足球是海洋化足球,海洋化足球有三重屬性,其一,具有地緣性的海洋國家風情?!鞍臀鞯赜蜻|闊,海岸線漫長,并有無數(shù)小海灣,因而航海是上層人士的主要戶外娛樂。但在世紀之交,許多里約熱內(nèi)盧和圣保羅的豪華級體育俱樂部都組建了足球部。足球運動很快得到普及,不久后,獨立的俱樂部紛紛成立。奧斯卡·考克斯于1902年成立了弗魯米嫩塞足球俱樂部,并成為1905年舉辦的首屆里約錦標賽的主要推動力量?!盵1]其二,足球風格源于海洋國家,準確地說,來自英國。查爾斯·米勒雖然生于圣保羅,卻并非單一民族的后代,米勒的父親是英國人,母親是巴西人。巴西人將米勒看成是將足球傳到巴西的使者,主要還是看到了其在足球傳播方面的初始性作用。莫瑞對查爾斯·米勒的描述更為精確:“米勒青少年時代被送到英國讀書,他在南安普頓呆了10年之后,于1894年回到巴西,是年20歲。他帶了兩只足球回來,卻發(fā)現(xiàn)找不到人和他一塊兒玩。米勒并未灰心,他在所工作的圣保羅鐵路公司成立了一支球隊,并鼓勵英國煤氣公司和倫敦與巴西銀行也各自組建足球隊。隨后他又說服圣保羅體育俱樂部增設(shè)足球和板球兩項運動?!盵1]英國足球在巴西一落地就融化在巴西的社會性、日常性、生活性場域中,得到了巴西本土文化的浸潤,并與本土文化充分融合,逐漸發(fā)展出一種獨特的足球模式。其三,巴西是新大洲國家,不少新大洲國家的歷史上都出現(xiàn)過販奴現(xiàn)象,黑人人口占據(jù)相當?shù)谋壤?。黑人球員介入足球改變了足球的人員結(jié)構(gòu),也造就出一種獨特的足球風格?!鞍⒒郀枴⒏ダT戈于1911年從弗拉門戈航海俱樂部中脫離出來,自組獨立的足球俱樂部,后來與卡里奧卡人聯(lián)合起來,這些人是里約的居民,多數(shù)是黑人,其中的許多人甚至是剛剛得到解放的奴隸。上層人士在足壇的霸主地位一直延續(xù)到了20年代,其后社會下層的人,尤其是黑人,漸漸取而代之,成為足球的中堅力量。”[1]黑人以及混血球員的介入導(dǎo)致巴西足球呈現(xiàn)出迥異于世界其他各國的風范,而黑人球員是販奴運動的產(chǎn)物,帶有伴生的、殘酷的優(yōu)勝劣汰的競爭性元素。黑人球員身體素質(zhì)普遍較好,其力量、柔韌性、平衡感等大體上也高于其他人種,這便為巴西足球提供了優(yōu)質(zhì)的人員儲備。

巴西足球的崛起還有其他的社會性原因。其一,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主戰(zhàn)場是歐洲和亞洲,生發(fā)于歐洲和亞洲的兩次戰(zhàn)爭帶給歐亞各國足球界的都是負面的因素,這便在客觀上給南美足球的崛起創(chuàng)造了條件。其二,南美足球自身的發(fā)展也較快,在許多南美國家,足球的地位一直很高?!霸谀厦乐蓿闱蛞廊桓吒吡杓苡谒衅渌\動之上。巴西的獨裁者日圖里奧·巴爾加斯曾出于個人目的而大力促發(fā)了人們對舞蹈、流行音樂和足球的熱愛。在他于1945年下臺后,人們的足球熱情絲毫不減,眾志成城,最終建成了可容納20多萬觀眾的馬拉卡納體育場。馬拉卡納體育場專為1950年世界杯而建,趕在決賽之前峻工?!盵1]其三,南美洲未曾直接參加過類似一戰(zhàn)或二戰(zhàn)那樣的超大型戰(zhàn)爭,人民沒有太多的創(chuàng)傷記憶,民眾普遍樂觀向上,體育的權(quán)力化、國家化、意識形態(tài)化現(xiàn)象從未在南美洲出現(xiàn)過,其體育的自然性得以保存。巴西足球文化中并不缺乏來自歐洲的英雄主義精神,但也融入了大量的原汁原味的南美元素。

足球傳播帶有蝴蝶效應(yīng),當英式足球傳向世界各地時,世界各地的足球也在四處擴張,英式足球傳入巴西便遠不如巴西足球傳入中國更富有詩意。中國人對巴西足球的認知并未與英式足球傳入巴西保持同步。絕大多數(shù)中國人認識巴西足球憑借的是電視鏡像。由于電視媒體的巨大作用,巴西足球大約在1978年或1982年才開始為中國足球觀眾廣為知曉,至少到了1990年,巴西足球的風格與范式、水準都逐漸為中國人所認可,并成為中國人心目中的一種具有高度競技啟蒙內(nèi)涵的文化力量。1990年意大利世界杯期間,中國的記者就對巴西的藝術(shù)足球作出過贊美:“不知何故,多年來,大凡球迷除了熱切盼望本國球隊獲勝以外,都十分關(guān)注巴西隊的命運。這種心理傾斜,或許是出自于對足球王國的崇拜,或許是出自于對藝術(shù)足球的迷戀。”[4]從許多中國人喜愛南美足球的情況可知,中國人對南美足球美學法則的領(lǐng)悟度很高,對此類型的足球范式也十分欣賞,尤其對享受桑巴足球美譽的巴西足球情有獨鐘。然而,巴西足球并非從一開始就充滿了如此動人的桑巴風格。巴西足球如同英國以外的其他任何國家一樣,其在最初階段接受來自英國的足球游戲時更多地沾染了英國的文化色彩,早期的巴西足球無以避免地接納了簡單而直接的英國球風的影響,恰是南美文化的深厚底蘊將那種英式足球溶解在南美文化的獨特語境中,而巴西足球也就此開始出現(xiàn)了超越性的飛躍。

巴西足球傳入中國和英式足球傳入巴西有著迥異的途徑,同時也有極大的差異性。且以現(xiàn)階段的足球發(fā)展態(tài)勢為例。巴西人接觸到的英式足球是一種身體足球、體驗式足球與感性化的足球,而中國人接受到的足球則是鏡像足球、觀賞性足球與理性化足球。中國人接納足球更像是接受一種宗教,而巴西人接受足球則更類似一種游戲。于是,中國人心目中的足球和巴西人心目中的足球差異很大。質(zhì)言之,中國人對親自下地踢足球的熱情不太高,這便導(dǎo)致了中國足球競爭力不強的現(xiàn)象。造成此現(xiàn)象的原因很復(fù)雜,這里需要說明中國觀眾群的特殊性。中國人接納巴西足球理念的第一批人大多為大、中、專學生,這些人大都從小未曾接觸過足球,而看到巴西足球之后,便形成一種眼高手低的傾向。很多中國人平生很少踢球,卻積極參與評論足球,因此而造就出一種中國足球現(xiàn)象,踢球者少之又少,而評球人多之又多。以評球人為主導(dǎo)的中國的足球文化貌似發(fā)達,但中國以身體足球為主導(dǎo)的場域足球卻出現(xiàn)了荒漠化現(xiàn)象。換言之,足球在中國人心目中的地位并不低,但那是建立在一種理性判斷的基礎(chǔ)上的一種現(xiàn)象,中國一向缺乏穩(wěn)定的踢球者群體。當然,造成此現(xiàn)象的原因很多,中國游戲文化的欠發(fā)達傳統(tǒng)也影響到了足球文化的發(fā)展。

中國和巴西都不是現(xiàn)代性社會制度的始創(chuàng)國,兩個國家都缺乏優(yōu)質(zhì)的社會邏輯,民眾偏愛散漫的生活,兩國人的精神世界里都沒有強烈的悲劇性和崇高感,在此視野上考量,巴西足球和中國足球有諸多的相似性,為此,足壇行家都對恒大廣泛引入巴西球員的做法表示認同。當下的中國球員雖然在技術(shù)上不及巴西球員,但心中反而有一種巴西足球夢。其實這里同樣隱藏著一種悖論,英式足球是世界各國足球的先驅(qū),但當下中國人的踢球思路與歐洲人相距更遠,卻在文化性上和巴西人更為接近。無可否認,對待游戲的散漫態(tài)度是中國人和巴西人的共性,于是,兩國國民對待足球的表演性、藝術(shù)性和舞蹈性的認可呈現(xiàn)出高度的一致性。“在巴西,從50年代晚期到70年代晚期,足球觀眾比世界上任何國家的都多。巴西球迷用一種異常混亂和歇斯底里的方式支持自己的球隊,這讓歐洲人覺得有魅力但是不能理解。有人說觀眾席上的表演比球場上更令人激動。人們揮舞著旗子,敲著鼓,唱著歌,場地上撒滿了舊時狂歡節(jié)或慶祝場合拋撒的糖果;還有婚禮中拋撒的五彩紙屑,還有人撒面粉和大米。場面更像是在慶祝一場婚禮,并且規(guī)模越來越大,越來越不受限制。夾雜著很大的爆炸聲,如魔術(shù)般的云狀霧的煙火也充滿了場地。”[5]這樣的鏡像幾乎是巨型魔術(shù)表演的格局,充斥著其他各類單項體育賽事無法具備的奇異鏡像。中國人和巴西人都會在此獲得自己想要的感官享受。

2 巴西足球激活了中國人對于神話的想象力

就在巴西足球稱雄世界不久,足球文化已悄然蛻變?yōu)榘臀魅说牧硪环N民族精神,而且,其影響力早已躍出巴西地域,成為全世界熱愛足球人士關(guān)注的對象。喜歡巴西足球的中國觀眾很多,中國的巴西球迷很有可能是在巴西境外的第二大巴迷群體。將巴西足球和中國人的心性聯(lián)系在一起可以反觀到很多不為人注意到的場域。質(zhì)言之,桑巴足球的風范是借助電視畫面才深入到每一個觀賞其內(nèi)在價值的中國人的心中的,中國人也因為電視鏡像的緣故而開始認識到了巴西足球的至高境界,進而認可并接納了桑巴足球及其附屬的價值觀。桑巴足球的基本概念和舞蹈以及音樂有關(guān)聯(lián),巴西足球現(xiàn)場一度出現(xiàn)過一支真正的桑巴舞樂隊?!吧0臀铇逢犑橇硗庖粋€特點,其第一次出現(xiàn)是在40年代弗拉門戈隊比賽的現(xiàn)場,隨后,很多球迷和俱樂部開始效仿。第一個有組織的球迷俱樂部同樣于1941年出現(xiàn)于弗拉門戈。”[5]只要觀看過1982年由老帥桑塔納帶領(lǐng)的桑巴軍團都會不自覺地為其美學法則所折服,桑巴足球和中國民眾之間就此確立了一種特殊的紐帶關(guān)系。巴西足球的確深刻地激活了中國人的傳統(tǒng)美學思想,這種邏輯或許還有另外的解讀途徑,但可以肯定,中國人的夢幻深層早已蘊藏著桑巴足球神奇鏡像,兩者有文化深層的連接點。質(zhì)言之,桑巴足球在中國觀眾的內(nèi)心深處很容易扎根,中國觀眾也對巴西足球產(chǎn)生了極為通暢的感官刺激效應(yīng)。

這里可以看到一些潛在的現(xiàn)象。中國觀眾和世界上其他任何一個民族的足球觀眾一樣,他們對待足球的態(tài)度具有普適性。隨之而來的問題也出在這里,足球的種類、風格、流派很多,為何中國人唯獨對巴西足球產(chǎn)生了如此多的熱情?并迅速成為巴西足球的擁躉?其中主要的原因還在于中國文化和巴西文化有很多相似之處。

首先,巴西和中國的相通之處在于兩國文化中都有一種逍遙精神。中國人的道教一直是中國除卻儒教之外的第二大文化主體,但道教的影響力更深刻,它是中國人的根本性的信念,也是一種在身體學的語境中更貼合中國人的意志、精神、情趣、思維的文化傳統(tǒng)。道教文化中既有崇拜自然且與大自然聯(lián)通的寓意,也有其相對獨立的逍遙精神。巴西人的逍遙精神更是十分突出?!罢f到笑話,有必要跟大家分享在巴西球迷中間廣為流傳的一個段子:有一天上帝顯靈了,于是意大利人、西班牙人、法國人、英國人、德國人……紛紛向他老人家抱怨:‘為什么,為什么你把最好的球員給了說葡萄牙語的人?’上帝說:‘沒事兒,我會把最差的足球管理者也給他們……’這個笑話,表達了廣大巴西球迷對于他們自己聯(lián)賽的組織工作的混亂和推廣工作的失敗的無奈?!盵3]強烈的逍遙精神造就了巴西人的自然球風。巴西人極端崇尚個人感受的做派就和中國的道教文化十分相似,巴西人的足球觀就此深入到了中國人的內(nèi)心世界,主要的緣由就在于兩國人的基本信仰有高度的兼容性。

其次,中國和巴西都缺乏足夠完善的社會邏輯。所謂社會邏輯,指的是一種高度自發(fā)性的社會理性。中國和巴西社會素來缺乏此類元素,諸如世界杯的賽制、奧運會的組織結(jié)構(gòu)以及類似諾貝爾獎體系之類,都是社會邏輯的產(chǎn)物,是一種私人意志決定人類命運的實踐性品牌,這些東西皆難以產(chǎn)生在中國和巴西這樣的國家。質(zhì)言之,中國和巴西并未為世界提供任何一種最佳的社會羅格斯主義的形態(tài)。巴西足球曾經(jīng)給中國人帶來了一種相對蠻荒化的足球風尚,而中國人則很容易接納這樣的文化。只要仔細分辨還會發(fā)現(xiàn),巴西足球中的野球因素和中國儒家思想中的人治理想十分密合,也與改制前的足球聯(lián)賽中的非法制的精神有共同之處。2006年中超聯(lián)賽中的沈陽金德的外援班古拉在爭搶頭球時被青島隊隊員呂剛踢中了眼睛,直接導(dǎo)致班古拉左眼球破裂,雖然此事帶有一定的偶然性,但也可以看出中國球員尚存在踢球動作不規(guī)范、人權(quán)概念淡漠以及法制精神弱化之類的問題。與此相仿,巴西球員的小動作之多也時常被披露于各種媒體。巴西和中國聯(lián)賽制度的混亂性質(zhì)雖然有差異,但兩者在缺乏絕對縝密的社會邏輯方面十分相似,兩國的民間理性主義都較為匱乏。大衛(wèi)·戈德布拉特曾經(jīng)說過巴西人的散漫精神導(dǎo)致其科學的不發(fā)達?!拔覀儾⒉恍枰ㄟ^諾貝爾獎和評審人的觀點來判定巴西的科學和藝術(shù)水平,但值得注意的是,巴西人尚未獲得過任何一項諾貝爾獎。在社會科學和人文領(lǐng)域,巴西大批高校和資金充裕、涵蓋面甚廣的科研基金基本上都是在自娛自樂?!盵6]其實,巴西人的散漫精神和中國人十分相似。中國人一度在很長的時間內(nèi)都屬于科學欠發(fā)達的國家,現(xiàn)時代在科學類諾貝爾獎方面也建樹不多。與巴西相似,中國的高等院校的科研基金使用情況也在遭受媒體質(zhì)疑,這些情況都反應(yīng)了中國的民間理性的匱乏之象。

再次,中國人和巴西人都有看熱鬧的習慣,巴西人熱愛自由的精神中就包含了看熱鬧的成分?!皬?0世紀60年代開始,足球成為巴西舉國的儀式,是巴西文化密不可分的一部分。當巴西國家隊踏上世界杯賽場,巴西國內(nèi)超過90%的人在電視上收看直播,整個巴西空前一致和團結(jié)。這不單單具有象征性意義,足球產(chǎn)生的需求也帶來實際可見的變化?!盵6]由此可見巴西普通民眾中的足球觀眾的比率之高。中國是世界知名的足球觀眾大國,中國人看熱鬧的習慣由來已久,中國人的看客文化之發(fā)達已為魯迅等思想家多次指出。做事不求甚解的做法來自原始的儒教傳統(tǒng),而孔子倡導(dǎo)的述而不作的理想到了民間就變成了看而不做的現(xiàn)象。中國人的好靜不好動的精神也和看客習慣緊密相關(guān)。從觀看足球而不參與足球的角度看,中國人較諸巴西人更勝一籌。

最后,巴西足球是世界上最富有詩意的足球,而中國是世界上知名的詩歌王國,不同之處在于巴西人的詩意化生活體現(xiàn)在足球和桑巴舞層面,而中國的詩意化生活體現(xiàn)在詩歌和園林方面,但兩者的詩意化生活情趣是相通的。質(zhì)言之,巴西足球的詩化的視覺語匯很容易贏得偏愛詩化意境的中國人的喜愛,中國足球觀眾也可以在此界域獲得必要的存在感。

中國觀眾對巴西足球的現(xiàn)場性了解還有更為悠久的歷史。早在1977年,球王貝利所在的美國宇宙隊曾來中國訪問比賽,并和中國國家隊比賽兩場,分別以0:0和1:2的結(jié)果結(jié)束比賽。貝利帶領(lǐng)美國宇宙隊的訪華比賽固然是一種尋常的足球賽事,同時也是一種足球的外交活動。那個時代的貝利是足球使者。對廣大中國足球觀眾來說,那兩場比賽則顯然締造出了另一個新時代。貝利訪華的舉動對于一個開放國家來說可謂無足輕重,但對當時尚處于閉關(guān)狀態(tài)下的中國而言,那個事件顯然超越了足球乃至體育的界限,進入到了文化革新、政治開放以及風氣革命的境地。質(zhì)言之,1977年貝利訪華幾乎可與1971年的中美乒乓外交事件等量齊觀,貝利訪華的1977年可以看作是巴西足球在中國人的心中產(chǎn)生影響力的最原始的階段。既然足球傳播的宗教內(nèi)涵日益強烈,而貝利的中國行則可以看作是一種足球的布道行為。

巴西足球?qū)χ袊挠绊戇€反應(yīng)在足球教科書里。中國人編寫的足球教科書對巴西足球充滿了溢美之詞?!霸谌澜?,只有巴西進入了全部18屆世界杯足球賽的決賽圈。一提起巴西足球,球迷們自然會對那桑巴舞式的節(jié)奏、出神入化的盤球,以及瘋狂的巴西球迷津津樂道。巴西人賦予了足球藝術(shù)的神韻,球迷們親切地把這種極具觀賞價值的足球藝術(shù)稱作‘桑巴足球’。這是對巴西人的創(chuàng)造性思維的一種至高無上的推崇和尊敬,同英國的那種講嚴明的紀律的足球相比,巴西足球給人們展現(xiàn)的是想象力和一種藝術(shù)的享受。”[7]現(xiàn)代足球是高度的規(guī)則性和充分的自由度的融合體,其真正的現(xiàn)代性體現(xiàn)在規(guī)則的邏輯力量方面?!艾F(xiàn)代體育的理性違背了自發(fā)與獨創(chuàng)的精神。沒有哪項現(xiàn)代體育沒有明文規(guī)則和法規(guī),但是為什么我們就不能玩我們自己想玩的游戲;為什么我們不能以自己選擇的方式與精神來玩?現(xiàn)代體育的規(guī)則限制使運動員變成一些編號的零件?!盵2]但是,以巴西足球為代表的南美足球一直在抗拒規(guī)則的束縛,也在利用規(guī)則給予的最后的空間擴充自身的價值。其實,足球規(guī)則背后的核心價值是公平,但公平不應(yīng)當和足球自身的自然性、自由性以及由此派生出來的奇幻的視覺效果相矛盾,一種健全的或理想的游戲至少應(yīng)該將這種矛盾降到最低點。阿倫·古特曼在論述體育與數(shù)據(jù)的關(guān)系時曾說:“在所有的人類關(guān)系、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中,唯資本主義產(chǎn)生量化。’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性變成了一份薪水、一連串數(shù)字、一個擊球平均數(shù)。不管怎樣華麗地描述,運動本身要比數(shù)字重要,觀眾的注意力都在持續(xù)不懈地追求量化。沒有時間來考慮優(yōu)雅;沒有空間來做公平競爭;沒有機會去對身體成長的動覺做出反應(yīng)。工人消失在對自己所生產(chǎn)的商品的迷戀之中,這種異化的現(xiàn)象在另一種情況下更加明顯,運動員消失在抽象化當中。吉米·布朗絕對是最好的橄欖球跑衛(wèi)之一,當他承認這一點,就透露了一些信息,‘我保持了幾十個紀錄,結(jié)果都轉(zhuǎn)變成了數(shù)據(jù)?!盵2]由此可見,阿倫·古特曼是反對規(guī)則對想象力的過度遏制的。由于巴西球員給足球賦予了藝術(shù)的神韻,觀眾便將這種觀賞性很強的足球和舞蹈藝術(shù)相聯(lián)系,將其稱作桑巴足球,這是對巴西人創(chuàng)造性踢球方法的一種推崇,而桑巴足球也就成為一種對足球表演性價值的通俗性的稱呼?!耙魳泛涂駳g節(jié)或許是巴西最廣為人知的兩個符號,一般作為主題出現(xiàn)在明信片和圖片上。拋開巴西政治和社會背景不談,這兩個符號與里約熱內(nèi)盧的科帕卡巴納海灘和大西洋沿岸種滿棕櫚樹的海灘一樣,代表著熱帶地區(qū)特有的散漫享樂主義,成為巴西在全球旅游市場的名片。”[6]巴西足球的表演性和桑巴舞文化所擴張出來的一種散漫的人生態(tài)度相一致,在哲學的高度上考量,巴西足球又與中國遠古時期的哲學、道德以及倫理精神通融為一體了。

任何一種游戲都是一種規(guī)則性、時空性和創(chuàng)造性的聯(lián)合體。巴西足球的價值不僅體現(xiàn)在其國家隊在世界杯上的成績,還在于其所具有的獨特的美學法則。面對這樣的足球,人們自然而然會選擇使用溫暖、華麗甚至帶有宗教情感的語匯來形容。人們經(jīng)常使用“群星璀璨”“世紀經(jīng)典”“光芒四射”“藝術(shù)大師”之類的詞匯來描述巴西足球,極端的巴西足球愛好者還會覺得,即便使用了所有的人間詞匯,也未必可以描繪出巴西足球所散發(fā)的魔幻力量。一種動作體系可以輕易地造就出一種崇拜者群體,類似的例子在巴西足球?qū)嶓w中得到了體現(xiàn)。

大而言之,全世界的巴西球迷都有一種相似的心境,人們會不自覺地將巴西和世界杯聯(lián)系在一起。極端性的巴西球迷甚至很少觀看沒有巴西隊參加的賽事,這種心理慣性很可能是巴西在世界杯上的地位確定的。盡管巴西國家隊創(chuàng)造了世界杯歷史上5奪冠軍的最高紀錄,但巴西隊的俱樂部隊的水準卻出現(xiàn)了下滑的趨勢。巴西在20世紀60年代還擁有桑托斯等世界頂級強隊,但在博斯曼法案生效后,包括巴西在內(nèi)的南美的足球俱樂部人才大量外流,博斯曼法案使得南美洲的足球的競爭力急速下降。以世俱杯為例,從2005年至2017年,巴西的國際、圣保羅、克林西安隊各獲得一次冠軍,其余10次全部為歐洲球隊獲得。于是,人們習慣性地將巴西隊看作是一種專門為世界杯而設(shè)立的球隊。許多巴西球迷誤以為沒有了巴西隊進入決賽并進而奪取冠軍的世界杯簡直就是一種遺憾。

2014年巴西世界杯巴西隊的提前出局給全世界鐘愛藝術(shù)足球的觀眾帶來一種惆悵的情懷,那場賽事制造出一種近乎宗教頓悟般的精神場域。世界上眾多藝術(shù)足球的迷戀者由此而從藝術(shù)足球的觀眾變成了藝術(shù)足球的信眾。正是在此類心理的制約下,藝術(shù)足球的信眾時常會進入到一種偏執(zhí)的心理境地,認為藝術(shù)足球的執(zhí)行者永遠是攜著恥辱與謊言離開競技場的,而藝術(shù)足球的執(zhí)行人的失敗就變成了一種針對全世界信眾的欺騙行為。質(zhì)言之,巴西的足球觀眾大多數(shù)都是一種信徒,而非普通的看球人。信徒和觀眾的區(qū)別在于前者的信仰更具強制性,而后者則帶有明顯的現(xiàn)實理性的品格。經(jīng)過了歲月的陶冶,這些人堅定地認為巴西是世界上最好的足球,同時也是不會失敗的足球。但是,競爭的世界充滿了不可知性,在2014年本土世界杯的半決賽中巴西隊就以1:7的比分輸給了德國隊,遭遇到百年不遇的慘敗。但人們?nèi)耘f相信巴西,認為那僅僅是巴西足球的潮起潮落式樣的表演,而絕非一種常態(tài)。這種思維并非毫無道理,即便在2014年的歐冠賽場,巴西球員的表現(xiàn)也堪稱出色。巴西足球在總體上依然繁盛。2017年6月13日,巴西在澳大利亞的墨爾本以4比0的比分完勝澳大利亞隊,人們依舊可以看到世界頂級球隊的風采。由于足球文化傳統(tǒng)之作用,巴西足球從并未真正進入衰落之境。

當下的中國并非足球大國,但中國極有希望成為足球大國。中國要想成為足球大國,須在諸多方面做出改進,其在具體的操作層面上尚存很大的缺口。中國是一個成熟的文化大國,其文化傳統(tǒng)中的基因類別已經(jīng)相對完善,文化的類型相對完備,其體量也已接近飽和。具體而言,中國文化中已經(jīng)有昆曲、京劇、書法、國畫、古琴、武術(shù)之類,如果非要加上足球不可,則需要重構(gòu)文化空間,而要將上述的國學類型移除出去,不僅缺乏道義的支撐,在操作層面也難以兌現(xiàn)。中國一度是詩歌、戲曲、書法、武術(shù)大國,也是一個極盛產(chǎn)看客的國度,中國的文化中仍有極大的包容力,中國如果在朝現(xiàn)代化國家轉(zhuǎn)型的過程中處理好了新舊兩種文化類型對接的問題,完全有可能創(chuàng)造出更大的游戲類文化的生存空間,從而徹底解決中國足球發(fā)展難的問題,而近時期的足球改革則有望為足球?qū)ひ挼揭欢ǖ纳鎴鲇?。中國足球發(fā)展的最直接動力很可能源于文化類型的重組及其民眾心理動能的重構(gòu)方面。

3 徘徊于表演藝術(shù)與集團戰(zhàn)斗之間的巴西足球

由于中國經(jīng)濟實力的相對強化,時下在全世界舉辦的大大小小的足球賽事中都可以見到中國人的身影,這些人雖然多為觀眾或記者,但至少也說明了中國人對世界足球的參與度在強化。關(guān)注巴西旅游文化的論者曾經(jīng)描述過巴西本地的足球風?!鞍臀魇且粋€熱情奔放、充滿活力的國度,那里的人們天生就知道如何愉快地打發(fā)時光。藝術(shù)足球、狂歡節(jié)和桑巴舞舉世聞名,巴西人將健身融入娛樂中,如果你想旅游,請到巴西來,健身娛樂旅游三不誤。”[8]巴西是世界知名的旅游目的地國家,諸多中國游客也開始涉足此地。2014年巴西世界杯期間,中國游客對巴西的描述凸顯出巴西的足球及其附屬的足球文化在世界上的強勢形態(tài)。一些巴西足球的關(guān)注者更是帶著崇敬的心態(tài)來評價巴西足球?!霸谑澜缱銐?,迄今還沒有哪個國家的球員,能夠踢出巴西足球的天才韻味。1998年,在法國,貝貝托和里瓦爾多,打進丹麥隊的兩個球,似乎事先用電腦計算好了角度、線路和力量,神奇到了差之毫厘便不可能破網(wǎng)的程度;1999年,美洲杯賽,里瓦爾多、羅納爾多、阿莫魯索、小羅納爾多等人,幾乎所有的進球,都仿佛在射門的剎那間,腳或頭與球門的某個角落,形成了一種絕妙的心理呼應(yīng),足球總是不快不慢、不左不右、不高不低、恰如其分地,從守門員剛好夠不著,而后衛(wèi)也正巧補不到的那點間隙,鉆入了網(wǎng)底;還是1999年的美洲杯賽,在巴西國家隊里,雖前一年世界杯賽的主力只剩下了5員,好一班生面孔,一上場就顯出‘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水準,整體表現(xiàn)比前一年的世界杯賽要好得多……”[9]不少中國人到達巴西后看到的是一種奇異的足球文化,沙灘、街頭、泥巴地上總會有一群群的大人孩子在踢球,那種情景宛如放假的工人見到娛樂場的場景一樣,那里有一種與辛苦的勞作截然相反的景象。

足球不是戲劇,卻勝似戲劇。足球亦非表演藝術(shù),卻勝似表演藝術(shù)。尚需回到人類表演學的領(lǐng)域。在謝克納的視野中,戲劇和體育有著天然的同一性。“在希臘戲劇中,裁判對某一具體表演的反映決定了誰將贏得獎牌。我們文化中唯一與這種慶典式演出/工作接近的是體育迷們在足球、棒球、拳擊或其他體育運動中的行為?!盵10]中國人對諸如巴西的桑巴足球為代表的藝術(shù)足球鏡像的依賴性決定了藝術(shù)足球的絕對的美學價值,亦鞏固了其與中國文化的兼容強度,藝術(shù)足球在大多數(shù)接受過其首映效應(yīng)沖擊的中國人的心目中的生命力依然強大,中國人對足球的理解更多地限于浪漫的想象和宗教信仰層面的價值認同,而不愿意將其看作一種純粹的身體游戲?,F(xiàn)代中國觀眾迷戀巴西足球猶如當年中國戲迷迷戀戲曲一般,充滿了高度的儀式感、神圣性和節(jié)日的自然想象力。換言之,中國人對藝術(shù)足球的迷戀幾乎可以與古典時期迷戀戲曲相媲美。

中國不少關(guān)心足球的人士都試圖回答中國人對藝術(shù)足球的迷戀原因:“足球是不是就沒有功利和藝術(shù)之分呢?當然不是。只不過足球的藝術(shù)需要你穿越球員的商標、賭球者的錢夾、官員的政績、國家的意志……回到足球遙遠的牧歌時代去翻找。當然,這種穿越路途遙遙,尤其在中國,其難度不亞于穿越到唐朝?!盵11]2004年,中國《足球俱樂部》雜志社舉辦過一場20世紀最佳足球隊的評選活動,將國家隊范疇內(nèi)的第一名頒給了巴西國家隊。其頒獎詞是“這是‘藝術(shù)足球’的代表,以極具觀賞性的打法雄霸世界足壇。百年以來、這片土地群星璀璨,信手即可寫下阿德米爾、迪迪、扎加洛、加林查、阿爾塔菲尼、濟科、蘇格拉底、卡雷卡、鄧加、貝貝托、羅馬里奧、里瓦爾多、羅納爾多這些閃光的名字。當然,更重要的是還有‘球王’貝利。”[12]由此可見中國足球媒介對藝術(shù)足球的認同程度。

游戲自身就有一種堪稱超越世俗生活的美學的意味?!坝螒蛴心撤N要成為美的傾向。這種審美的因素很可能就等同于那種創(chuàng)造有秩序的形式的沖動,它把生氣灌注給游戲的各個方面。我們用以指稱游戲因素的那些詞匯,絕大多數(shù)都屬于我們用以描述美的效果的詞匯:緊張、均衡、平衡、沖突、變化、消溶、解決等等。游戲迷住我們;游戲是‘使人入迷的’‘吸引人的’。游戲帶有我們可在事物中窺見的最高特質(zhì):節(jié)律與和諧。”[13]競技類游戲的最高范式是兩強對抗,巴西國內(nèi)一直有兩強對敵的格局,巴西足球文化的發(fā)達也在于有這樣一種對抗者群體?!鞍臀髯顝姷淖闱蜿犨€是在里約熱內(nèi)盧和圣保羅。巴斯克·達伽馬隊是里約城中僅次于兩弗的球隊,該隊出自富有的葡萄牙人組建的露西塔尼亞體育俱樂部。博塔弗戈隊和班古隊也有其光輝的歲月,不過現(xiàn)在都已成為歷史了。班古隊的成立是一些英國技師促成的。這些人在市郊班古地區(qū)的一個紡織廠工作,他們說服廠方成立一支足球隊,不久廠里的工人便紛紛加入。在圣保羅聯(lián)賽中,早期的圣保羅AC隊與帕烏利斯塔諾隊之爭轉(zhuǎn)變?yōu)楦矫窕目屏炙谷岁牶团翣柮防龟犞g的較量??屏炙谷岁牫闪⒂?910年,由一群工人在英國的富人業(yè)余球隊科林斯隊訪問后不久建成的?!盵1]這種兩強對抗的情況很像是一種對臺戲,而對臺戲是中國戲劇觀眾極為熟悉的演劇狀態(tài)。

巴西足球裹挾了大量的在巴西以外的地域都沒有的文化符號,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其高度自由化的精神,早在20世紀50年代,巴西足球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朝陽氣息?!靶傺览闱虻狞S金時代已經(jīng)逝去,取而代之活躍于國際足壇之上的是巴西。巴西國家隊在1958年的瑞典終于如愿以償,贏得世界杯。而在此前,該國與世界杯無緣的主要原因在于紀律渙散。這一問題早在1938年和1954年的兩屆杯賽中已現(xiàn)端倪,但表現(xiàn)得最明顯的是1952年的奧運會足球賽。在對德國的一場比賽中,巴西隊球員們更加賣力去做的并非踢球,而是踢對方球員。整場比賽失敗后,球員們立刻淚如雨下。不過所有這些都已成為過去。盡管該隊的隨隊心理醫(yī)生對伏都教巫術(shù)毫不反感,但這次巴西隊的勝績主要依靠一群集中精神來踢球的球星?!盵1]巴西足球的自由度是其創(chuàng)造力的源泉,但是,自由的極限則在于過度渙散所導(dǎo)致的組織性弱化現(xiàn)象,巴西足球至今尚未解決組織力的問題,而每次大賽的失利也多多少少和組織力弱化有關(guān)。

巴西足球的細膩化作風是其本土文化的根性所致?!鞍?怂顾顷犛?914年訪問南美,但那時南美人已期待著看到高水準的比賽,而非相對較差的球隊表演。事實上,??怂顾顷犜?場比賽中只輸?shù)鬺場,這比從意大利來的都靈隊要強多了,后者在3場比賽中輸了2場。不過此時南美人已漸漸不再欣賞英國足球較粗獷的風格了,具有南美特色的足球觀念已開始從阿根廷和烏拉圭傳播到了智利和巴西?!盵1]很難說哪個國家是一個情感或行為都十分細膩的國家。從總體的民族文化形態(tài)上考量,任何一個國家都有其稱得上細膩的心理寄托區(qū)域,也有其相對疏放的精神地帶。巴西足球的細膩感來自其氣候、水土之類的生態(tài)性元素,但更多地還是來自一種精神、人格和生活趣味。巴西人相對熱情放縱的生活理想是其足球風格的潛在構(gòu)成元素。

巴西足球之所以很容易打動中國人的心,除卻細致入微的精致性理念之外,還在于那種超然世外的精神狀態(tài)以及寄托在此精神實體中的表演性元素。巴西足球十分優(yōu)雅,它如同獅王捕獵,極少用蠻力,他們的動作柔和美觀,節(jié)奏舒緩有致,多人之間的配合富有想象力。在常態(tài)的情況下,巴西足球并不畏懼高強度的抗爭,也可以抗拒精確計算的足球張力,其中的緣由很簡單,高強度的競爭是一種人性、意志、精神的對抗狀態(tài),其最高境界是舞蹈般的節(jié)奏感。巴西足球其實在更高的層面上解決了精確計算問題。這正如獅子并非數(shù)學家,但它們在捕獵時的算計能力是超強的,獅群可以用本能、節(jié)奏、預(yù)判力與對時機的捕捉力來應(yīng)對獵物。獅群的捕獵富有舞蹈性,而巴西足球的舞蹈性可以更好地詮釋足球的節(jié)律感、效率感和優(yōu)美性。大而言之,巴西足球的最高境界是其舞蹈性,因為桑巴舞蹈的節(jié)奏是依照海浪、潮汐、呼吸以及河流和森林的自然延展規(guī)律為參照系的,巴西足球的美學來自一種屬于自己的生態(tài)美學秩序。巴西足球或許并非是絕對完美的足球,但巴西足球的節(jié)奏維度極大,它精妙地將快與慢、剛與柔、邪與正、規(guī)范與失范之類的元素巧妙地融合在一起,構(gòu)成了一種類似大自然自身生命運作一樣的形態(tài),那里有一種悠然而然的自然涵養(yǎng)之范、呼吸吞吐之意、自我循環(huán)之態(tài)。巴西足球是一種對潮汐漲落、森林生長、野獸出沒形態(tài)的再現(xiàn),它融合了大自然本真的價值。

4 結(jié)語

巴西足球來自巴西本土,它屬于地道的巴西文化,但巴西足球贏得了包括中國人在內(nèi)的其他地域人們的廣泛贊譽,它也給全世界熱愛足球的人帶來了一種超凡的技術(shù)修養(yǎng),同時也展示出了熱帶國家特有的朝氣、自由感以及靈透的精神氣質(zhì)。巴西足球或許可以支撐起國家的主體精神,因此,其絕對的品牌影響力超越了這個國家其他所有的文化類型。巴西沒有書法、長城、敦煌、水墨畫、甲骨文,卻有桑巴舞和足球。單一性的文化突進能量在巴西足球的領(lǐng)域內(nèi)得以顯示,巴西足球也由此具備了超越性的品格。巴西足球是一團火,而其內(nèi)在的能量則是一種高度自然、自在與自愛的心態(tài)。巴西國民沒有受到過巨大的戰(zhàn)爭創(chuàng)傷,巴西人的心理毫無由此帶來的任何形態(tài)的障礙,因此,同樣的一種足球游戲,到了巴西就會變成另一種極度原始性的身體表演。當足球失去了諸多的國家、體制、威權(quán)符號的附加值后,其本真的戲劇性與游戲性就得以激活,并在一定空曠的場域內(nèi)健康地生長。這是巴西足球帶給世界的另一種富含高端化價值的啟示。

[1][英]比爾·莫瑞.世界足球史話[M].鄭世濤,譯.北京:光明日報出版社,1998:53-54,53-54,114-115,52,53,52-53,129,54,14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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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勇民,鐘小鑫,蔡芳樂,編譯.袁旦,審譯.北京:北京體育大學出版社,2012:69,75,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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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童劍.世界在他們腳下[J].足球俱樂部,2004,(10):7.

[13][荷蘭]胡伊青加.人:游戲者:對文化中游戲因素的研究[M].成窮,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98:13.

Heterogeneous Differentiation of Cultural Communication:Interpretation of Brazilian Football

LU Yunting
(Shanghai University of Sport,The Center for Sports,Media and Culture,Shanghai 200438,China)

Football is a very easy game to be spread.The spread of football is mostly homogeneous in the world,but it has a heterogeneous factor in Brazil.The distinctive character of Brazil football comes from the diversity of ethnic groups,the unfettered cultural spirit of the people and the climate and ecology of Brazil.Brazil football brings extraordinary technique to the world’s people and demonstrates unique vitality,free feeling and nimble nature of the people of the tropical countries.It has become the main spirit of the country and its brand influence is beyond all other culture types in the country.Samba and football of the Brazilian culture are at the world’s highest level.Brazilian culture has the function of single development.Brazil has not been traumatized by war and the spirit of liberalism in football is pure and original.The internal theatricality and gameplay of Brazilian football are activated when the national authority symbols no longer exist.This is the revelation which Brazil football offers to the world’s people.

Brazilian football;cultural communication;gameplay;competition;theatricality

G80-05

A

1006-1207(2017)05-0031-08

2017-07-23

路云亭,男,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體育傳播。E-mail:luyunting666@sina.com。

上海體育學院 體育新聞傳播與外語學院,上海200438。

10.12064/ssr.20170505

(責任編輯:陳建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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