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葉梓
太湖雪餃
江蘇/葉梓
好吃不過餃子。
這是北方人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不過,南方也有餃子,喚作雪餃。記得我在湖州第一次碰到雪餃時,不僅好奇,而且納悶,南方的冬天少雪,為何偏偏取名雪餃,想必這一定是有意味的。果然,當(dāng)?shù)氐脑娙伺笥呀o我介紹,雪餃因白如雪、形如餃而名之。當(dāng)?shù)厝松骑嫴?,吃茶的間隙,偶會吃上幾粒,應(yīng)了茶余飯后的“茶余”,不像北方的餃子,端上來就是一大盤,就著一碗餃子湯,讓你吃個飽。
這大抵也是雪餃的前世今生了。
顯然,雪餃?zhǔn)莻€比較形象化的名字。所謂“雪”,不是洋洋灑灑的漫天大雪,而是一種炒熟了的秈米磨成的粉,再加入白糖,來做成的餃子皮——請注意,一定得用秈米。我是北方人,對米的分類實(shí)在搞不清,后來請教同事,才知其中原委。至于餡,依口味而定,有豆沙,有核桃,也有松子。雪餃包好了,不像北方的餃子在水里煮,而是放入蒸籠,蒸而熟之。蒸熟的雪餃,也不像北方的餃子盛入盤子,而是一個一個小心翼翼地置于蘆葦葉子上——翠綠的葉片一襯托,雪餃便更顯白了,白得晶瑩,白得透亮,白得讓南方人精致的日常生活,一下子有了盈盈詩意。
這是我在太湖邊的一個古村落見到的場景。因為是時隔幾年的偶遇,竟有他鄉(xiāng)遇舊人的相逢之感,一下子親切起來,吃了好幾粒。聽女主人講,她小時候,也就是六十年前,雪餃做出來,舍不得吃,主要是送給親戚朋友。在那個食物貴若黃金的年代,每逢過年,她先將老母親蒸熟的雪餃放在蘆葦葉上,再放入小籃筐里,籃的蓋子上再貼一張紅紙頭,扎牢,走很長的路,作為禮品送給年邁的親戚。
現(xiàn)在,做雪餃的人家,已不多了,人們實(shí)在是嫌做太過麻煩。
聽說,只有東山雕花樓景區(qū)一街之隔的一家小店里,有賣。招牌叫“山浪人家”。我不懂,詢而問之,原來太湖一帶的人把自己叫“山浪人”,意謂山里人家。日子就是用來這樣虛度的,怎么個虛度法?在太湖邊的古村落里,喝一下午茶,吃幾粒雪餃,我想,也是其中的一種吧。
山里人家吃雪餃,太湖邊上且自適。
蘇州的雪餃,城里人是不做的,只有太湖邊的東山、西山的人家才做。但又各自為政,東山的叫東山雪餃,西山的叫西山雪餃。在我看來,既然做法大致一樣,不如就叫太湖雪餃吧。
東山、西山,蘇州太湖邊的兩個小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