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飆
炊 煙
炊煙能有幾斤?
快給他一個拳頭的力氣,
一個農(nóng)夫,擔(dān)水爬坡的能量。
要沿著青濕的瓦片下墜,
像歸鳥沖擊樹林,沖擊著
這樣的土地。
輕盈的小物件兒,現(xiàn)在
他要站起來,伸直腰——
比一位公司職員要高,
比一幢叫銀泰中心的樓也要
高。沒有人會真的看見他。
他穿著白色的外衣,
稀薄地呼吸著未知。
來到這里,
就決定在內(nèi)陸看見大海。
昆明的云
最好看的是它,
尤其是,高海拔看到的它。
白,白又鑲上
藍(lán)色。像它這樣,
一路趕過來,
有時候遇到阻滯的烏云,
有時,山也撈上一把。
驚險莫過于,我穿過狹長的隧道,
烏漆墨黑一片,
看不見你,也看不見站臺。
那這樣好了,
為了它貧乏的漫游,
在昆明,在通往對面的天橋上,
(對面有正宗過橋米線)。
我,我決定
像頭頂?shù)脑埔粯訌浬ⅰ?/p>
記一次遷墳
幾根骨頭長在他身上。
未知的年歲,他憑借它們奔跑,
稍遠(yuǎn)的地方,即那株棗樹下,
他修建了老房子。
幾根骨頭長在他身上。
雨天,屋內(nèi)彈響起音樂,
他繞灶臺轉(zhuǎn),撲騰的火光映紅
墻壁跳躍的影子。
瞧,他只剩幾根骨頭。
他松散地躺在面前,姓名
隱藏在一片樹葉的背面。
(沒有人能夠翻出謎底)
而我們一同走在爬坡的路上,
山袒露出泥黃的胸膛。
告別乃是更深的孤寂呵,
告別乃是誓言,決不會遺忘。
爺爺?shù)乃?/p>
不一定有這面墻,這扇窗戶
不一定聽到車子碾過積水
不一定,非得戴上白口罩穿行
但要看到那棵樹
塵土用它們的手指纏繞綠色的血管
塵土如肺部一般起伏
閃著磷白的光。囚室的鳥即將起身
去銜回另一種白
多年前,爺爺擰開膠囊
那么多顆粒,浮泛在水杯
哦,一碰就洶涌澎湃的水杯
仿佛躍出了數(shù)條腹部銀白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