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5月,我接到責(zé)編夏沅的通知,邀請我七月底參加魅麗文化十三周年的作家&讀者見面會。
接到消息的那一秒,我是開心的。畢竟作為一個十八歲(?)的萌新作者,我也要露個臉和我那龐大的粉絲群見面了(朵爺:好羨慕容光啊,她居然有三個粉絲?。?。
然而這種喜悅沒能持續(xù)多久,因為我一不小心看見了鏡子。
……
遙想去年五月,去長沙簽《平生不晚》的時候,我還是個勻稱的人……
然而今年五月,我的體重已經(jīng)飆升了十五斤……
是誰說時間是把殺豬刀的?到我這里,時間是把豬飼料?!
憂心忡忡的我毅然打開網(wǎng)頁,搜索兩個月快速減肥的方法。
要不然報個健身班?
卸載外賣APP,不能再吃了!
宿舍里的零食統(tǒng)統(tǒng)送人,眼不見為凈!
接下來的兩天,我甚至一日三餐都吃草。北京附近的蔬菜沙拉比牛排還貴,我嘴里吃著一頓四五十塊錢的草,心想:為了美美地見到讀者,值了!
直到第三天晚上,林桑榆同學(xué)戳我聊天。
我順口問了句:你胖嗎?
她認(rèn)真地回答我:胖。身高一米五五,體重破了一百二。
(林桑榆:為什么黑我?!)
我立馬把筷子一扔,撕掉健身房的廣告單,挨個從室友那兒討回我送出去的零食。
所以我并不是見面會上最胖的作者!
比我矮還比我重的人也要去!
我怕什么?
有桑榆給我撐腰,我天不怕地不怕!
(林桑榆:你滾?。?h3>3
所以七月底,冒著酷暑,我就這么去長沙了。
這時候的我,沒有瘦下來哪怕一兩,因為桑榆給我的自信,我笑得像個一百四十斤的胖子尤不自知……
我們約好在雙流機(jī)場見面,一同飛往長沙。
我比桑榆先到,一邊微信語音告訴她我在哪里,一邊漫無目的地搜索人群里的胖姑娘,等待她的到來。
新的語音消息來了。
桑榆說:“我看見前面有個黑裙子的漂亮女生,又潮又瘦,是不是你?”
我一抬頭,恰好看見微胖界的桑榆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幾步開外的黑衣女子,小心翼翼地一路尾隨。
我趕緊沖她招手:“這里這里!我在這里!”
她目不斜視地從我面前走過去,繼續(xù)猶豫要不要上前跟黑衣女子打招呼。
我一把拍在她的肩膀上:“林桑榆!”
她猛地回過頭來,看看我,再看看黑衣女子,長舒一口氣:“啊,果然是個胖子,這我就放心了?!?/p>
我……
你還是去找你的黑衣瘦子吧!!
長沙好熱啊。
四十一度的高溫,叫人怎么出門?
走在太陽底下,只覺得活著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下飛機(jī)的那一刻,我險些扭頭抱住乘務(wù)員的大腿:“還是帶我回成都吧!”
但我沒有這么做,因為我怕我一抱她的大腿,她可能不會帶我回成都,而是會帶我去警察局……
來機(jī)場接我們的是花火B(yǎng)組的另一位編輯張美麗,據(jù)說是因為我和林桑榆拖稿太嚴(yán)重,組長朵爺擔(dān)心我們倆的責(zé)編夏沅同學(xué)會提刀來機(jī)場宰了我們,為避免一起慘案,遂派來溫柔善良的張美麗……
(夏沅:我看你是不想要稿費(fèi)了?。?/p>
當(dāng)晚,朵爺帶我們?nèi)コ燥?,一路都在和藹可親地與我們交談——
“容光啊,長沙這么涼快,不如在太陽底下把稿子寫完再回去吧?!?/p>
“《喜歡你,是我唯一會做的事2》拖了有半年了吧?要不要我給你在公司申請一張桌子,守著你寫完?”
“今晚我們?nèi)コ晕r,但我們公司有規(guī)定,沒交稿的作者一般是沒資格吃蝦的,你帶個電腦去旁邊寫你的稿子,看我們吃蝦,好不啦?”
我:……
見面會有兩天,第一天是朵爺和丐小亥帶著五個作者嘉賓先進(jìn)行小型見面會。
我一度以為我是作為女神出來鎮(zhèn)場的。
沒想到在見面會上,朵爺先后讓我給大家展示我粗壯的腿,和先天生長得宛如被人砍了一截手指的迷你胖手……
夏沅作為主持人,問我的幾個問題里,居然三個都跟胖子有關(guān)!
“去年我見到容光的時候,她還是個窈窕淑女,結(jié)果今年……我想請問容光,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讓你變成了今天這樣?”
我:“吃?!?/p>
臺下一陣哄笑。
我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背后的宣傳板上寫著這場見面會的主題:今天,我們與青春見面。
什么?朵爺你再說一遍,今天的主題是什么?
難道不是——今天,我們與胖子見面?!
不,分明是——今天,我們一起來羞辱胖子!
認(rèn)真說來,今年七月是我寫文的第五年,到七月十五日為止,整整五年。
2012年7月,我高考結(jié)束,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臺筆記本電腦,注冊了一個叫容光的筆名,開始寫文。
從那以后,很多人都問過我:為什么叫容光?
我說:因為渺小如我,也希望有朝一日,這大千世界能容我閃閃發(fā)光。
五年過去,我不知道自己發(fā)光與否,也許如螢火一般,即使微弱,也有光芒,只是看見的人并不多。
可是這一天,我坐在臺上,接過話筒,緊張到手抖,說:“大家好,我是容光。”
臺下的小姑娘朝我揮手,叫我容哥,稚嫩的面龐上滿是欣喜。
我忽然就定了心。
黑夜里螢火萬千,我雖只是其中之一,但總有人注意到那點光芒。
有人問我和老陳什么時候結(jié)婚。
有人坐在后排朝我招手,期待我看過去,對視一眼,然后笑一笑。
有人拿著手機(jī),說有的讀者因為各種原因沒能來到現(xiàn)場,托自己幫忙提問,向我問好。
這一天最難忘的是簽售環(huán)節(jié),有個專程從重慶趕來見我的小姑娘拿著書走到我面前,剛開口叫了聲“容哥”,一下子就哭了。
我手忙腳亂地站起來:“別哭別哭,哭什么呀!”
可是那一刻,我竟也突生一種想哭的沖動。
她多年輕啊,比五年前的我還要稚嫩,瘦小的身軀, 靦腆的神情,抱著我的書局促地站在那兒,因為見到了喜歡的作者而激動到熱淚盈眶。
她并不知道我也和她一樣緊張。
她不知道五年前的我怎么也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會出現(xiàn)在作者見面會上。
她望著我,仿佛我是她的偶像,仿佛我光芒萬丈。
而我越過長桌,俯身抱住她,笑著說:“謝謝你來見我一面?!?/p>
在這炎炎夏日,在這于你于我都陌生的城市,謝謝你讓我看見,這世界很大,卻終于還是容我發(fā)光了。
第二天是更大型的見面會,同行十二個作者,德思勤亞洲電視中心里座無虛席。
在這些作者之中,有我初中時期就景仰的前輩,也有和我一樣執(zhí)筆不久的新鮮血液,我不是最厲害的那一個,所以一心抱著我是來做綠葉的心態(tài)。
可到最后我才發(fā)現(xiàn),此行但凡遇見一個為我而來的人,都已是滿載而歸,何況還來了那么多人。
有個小姑娘送來一盒禮物,告訴我她的微博ID。那個ID伴我好幾年,風(fēng)雨無阻地出現(xiàn)在我的每一條狀態(tài)下,親切地叫我容哥,傳達(dá)對我的喜愛。
有個小姑娘抱著我從五年前到今天寫的書,來到現(xiàn)場請我簽名。九本書的重量不可輕視,而那份心意的重量于我而言更如千鈞。
有個比我還年長的青年男子安靜地站在一群小姑娘里,遞來我的書,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妹妹很喜歡你,但她明年要高考了,今天在學(xué)校補(bǔ)課,沒辦法來到現(xiàn)場。她托我來見一見你,告訴你她很喜歡你,希望你能給她簽個名?!?/p>
有個年輕的男孩靦腆地問我:“容光姐,我能和你合個影嗎?”
我沒想到會在現(xiàn)場看見男讀者,并且不止兩三個。
那個男孩在與我合照后,抱著《喜歡你,是我唯一會做的事》對我說:“謝謝你讓我看見,平凡的生活里也有不平凡的愛情?!?/p>
兩天的見面會,兩天的滿載而歸。
我曾灰心失望,曾覺得難以堅持。在熱愛的道路上,誰都希望自己能一帆風(fēng)順、功成名就,而我得隴望蜀、野心勃勃,常常在仰望星空時,失意于自己只是螢火一縷。
可這兩日,我忽覺心安,如釋重負(fù)。
繁星萬千,我只是其中一顆,卻終有人為我的光芒不遠(yuǎn)千里趕來相見。他們抱著我的書,眼神熾熱地望著我,仿佛此刻的我不再是群星之一,而是那獨一無二的月亮。
五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于青春而言卻是白駒過隙。
我在自己最好的年紀(jì)選擇了寫文這件事,也因此遇見了最好的你們,滿心驕傲,無以言表。
夏沅在臺上說,她做編輯以來最大的愿望,是她親自帶的作者有朝一日能成為非常厲害且非常有名的人。說這話時,她望著我,望著我們。
她不知道我熱淚盈眶到眼線都花掉,那是化妝師花了半個小時才給我做出來的妝容,輕而易舉就被眼淚模糊。
一路走來,我收獲無數(shù)人的善意與愛意,足矣。
我是容光,世界很大,是你們?nèi)菸野l(fā)光。
編輯/夏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