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羽豐
走進底層樓道,眼前是一級級臺階。拾級而上,不時激起一些灰塵。踏上第32級臺階,穿過4平方米的小平臺,便走到我的家。
定睛細看,臺階上長了些青苔,儼然一位歷經滄桑的老人:閱歷豐富,故事很多。
我家的臺階是陡的。
曾記得小時候,每每上下臺階,我都覺得很吃力。爸媽若不忙工作,他們總會帶著我踩著臺階下樓去轉轉。媽媽牽著我的手,爸爸在后面“壓陣”。我一手抓著扶手,一手緊緊攥著媽媽的手走在前面,小心翼翼地探出每一步,待前腳踩實后,后腳才緩慢地跟進。我的一只小手被媽媽牢牢地握著,另一只小手在扶手上或緊或松地滑動著。到了樓底,我總要回頭望那一級級臺階,感嘆道:“真陡?。 ?/p>
我家的臺階是緩的。
年輕的爸媽從不缺少活力,做什么都雷厲風行,倒個垃圾也是風風火火的。一旦垃圾袋裝滿了,爸爸就會拎起垃圾袋,用膝蓋頂開門,便跑了出去,他一步兩級臺階,一下就沒影了?;貋頃r,爸爸汗不流一滴,氣不喘一口。我既驚訝又羨慕,又想起自己爬樓梯時如烏龜爬行那般緩慢的速度,心中暗下決心:我一定要快快長大。
我家的臺階是陡的。
現在的爸媽兩鬢添白,舉手投足間都少了點曾經的精氣神。門前的臺階似乎成了一道障礙,他們上下臺階也不像過去那樣輕松。每到星期天,我總會陪媽媽下樓收衣服,走一趟臺階,竟要等她好久。上樓時,我抱著一大堆衣物,跟在媽媽后面。我們一同數著臺階有節(jié)奏地往上走,我時不時提醒:“媽,前面的臺階有點陡,您慢點走?!?/p>
我家的臺階是緩的。
歲月依然在推移,我已是一個翩翩少年,全身充滿了朝氣和活力。上下臺階仍是每天的“必修課”。每天早上出門去學校,我都是背起書包,“噔噔噔”就下了樓,驚得灰塵飄揚起舞。樓道里又傳來了熟悉的叮囑:“羽豐,慢一點,注意安全?!薄爸懒?!”我一邊跑下臺階,一邊回應著在家門口張望的媽媽。
時光匆匆,我們從臺階上匆匆走過。臺階還是靜靜矗在那兒,見證著點點滴滴平凡而充實的生活。其實,生活就如同上下臺階,有時覺得陡,有時覺得緩;緩與陡既是真實的,又是我們的內心感覺。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