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風(fēng)

云，兒子丟了，你......

不等電話那頭講完，云早已飛出屋子，門也沒鎖，踏上電瓶車疾馳而去。

云一氣奔上五樓，推開虛掩的房門。

剛子斜歪在沙發(fā)上，醉眼朦朧，瞅著驚慌不安的云咧嘴傻笑。

兒子找不到了你還有心思喝？多久了？快去找?。≡茪鈽O了，摸過沙發(fā)靠墊邊哭邊往狠勁往剛子頭上砸。

媽媽！快七歲的聰聰端著一杯水從廚房出來，看到媽媽來了水杯差點脫手。

云停止哭鬧，接過水杯放到茶幾上，一把摟過兒子：怎么回事？你爸說你丟了？

我給爸爸倒水去了，爸爸喝醉了，是在騙你吧？聰聰小腦袋在媽媽懷里蹭來蹭去地“嘿嘿”笑著。

云厭惡地瞪了剛子一眼，而后在兒子臉蛋上使勁親了一口：聰聰，媽嚇得門都忘了鎖，媽得趕緊回去。乖，自己注意點?？粗鴥鹤邮难凵?，云無奈地站起身。

云，別走，就一晚，兒子想你，剛子迷迷瞪瞪地拽住云的一只手，我改，我改還不行嗎？

你改不改已經(jīng)和我沒關(guān)系了，云甩掉剛子的手，等我找到工作就把兒子接過去，小小年紀(jì)讓他整天伺候一個醉鬼！

回來吧，云。剛子的眼睛里滾出了一串淚珠子。

云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又是周末的晚上，云接到了跟上次同樣的一個電話，她有些歇斯底里：你這是在咒兒子嗎？一次也就夠了，無聊！

掛了電話，云卻安靜不下來，聽著不像喝酒，而且急得音都變了。最終，云咬牙切齒地又踏上了電瓶車。門依舊虛掩著，里面?zhèn)鞒龈缸觽z地對話。

爸爸，媽不會再相信你了。

會的，你媽最疼你了。

可媽怎么還不來呢？

快了，而且只要你媽進了門，我保證不讓她再出去，相信爸爸！剛子似乎聽到了什么，忙沖兒子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好像來了，快藏起來！

話音未落，門“咣”被推開：聰聰，原來是你和你爸合伙拿媽媽開涮??！云甩頭就走。

剛子和聰聰追了出來。

云，我也是沒辦法，兒子整天嚷著要見你，別生氣。還有，我真的戒酒了，都十多天了，不信，你問兒子？

嗯嗯，這回爸沒騙你！聰聰?shù)拇笱劬镩W著光彩。

聰聰。云摸了下兒子的頭，想說什么又咽了回去，嘆口氣，“噔噔噔”下了樓。

媽，今天是你的生日！身后傳來兒子地哭喊聲，云的心猛然跳了幾下，眼眶有些發(fā)熱，腳步若微遲疑，但她還是沒能說服自己。

次日，云簡單地吃了點晚飯，便早早上了床。奔波了一天，工作還是沒著落，心情更是沮喪到了極點。半夢半醒間，忽然被一陣急促地敲門聲驚醒。

云，聰聰在你這兒嗎？剛子臉色煞白地盯著云。

夠了！別再玩了！云大吼。

剛子“撲通”跪在云腳下：云，這回兒子真丟了！都是我這烏鴉嘴惹得禍！剛子“啪啪”抽自己耳光。

云一顆心竄到了嗓子眼。

剛子帶著哭腔：晚飯后，兒子非要吵著去看電影，不想再傷他的心，就依了他。散場后，我就去上廁所的功夫，兒子就不見了。已經(jīng)找兩個小時了，微信圈我也發(fā)了，朋友們都在幫忙找。

電影院就在家門口還把孩子弄丟了，你成心的吧？云壓住怒火，報警了沒？

報了，可警察說不到二十四小時不立案，你也趕緊發(fā)動你的那些好姐妹吧。

還有這規(guī)定？云哆嗦著手打開微信。

再一再二不再三，有些“狼來了”的味道，剛子后悔不迭。一直滿城里尋到凌晨兩三點，仍是一無所獲。

剛子和云在火車站謝過了朋友們，拖著雙腿回到家，一個沙發(fā)上一個，垂著頭，欲哭無淚。正唉聲嘆氣著，驀地聽見臥室里的衣柜中有動靜。兩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約而同起身跑進臥室，打開衣柜。聰聰閉著眼跌進了云懷里。云一個不穩(wěn)，摟著兒子又跌坐在了地上。云倦意全無，兩眼噴火瞪著剛子。

云，不是，不是你想得那樣。我也暈菜了！剛子連連擺手，忽然又大叫道，想起來了，兒子有鑰匙！你走后我就給了他一把，你知道，我工作沒早晚嘛。怎么把這茬給忘了。這孩子太鬼了，把咱所有人都耍了。

云望著懷里困極了的兒子，胸口一起一伏。

媽媽，天亮了嗎？聰聰使勁往媽媽懷里鉆了鉆，流著口水的嘴角浮起一絲幸福而狡黠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