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vid+Brooks
我們曾有一個統(tǒng)一的國家故事,每到感恩節(jié)就會講到它。這是一個關于逃離的故事,美國人就是那些逃離壓迫,披荊斬棘,建設一個應許之地的人。清教徒帶來了這個故事,每一撥移民都在故事中看到了自己,民權運動也信奉這個故事。
但我們必須承認,今天的許多人不會對這個故事產(chǎn)生共鳴。故事是以美國人的團結為基礎,但如果你未滿45歲,你可能學到的美國歷史,實際上強調了殖民者和原住民、建國者和他們的奴隸、老板和工人、白人和有色人種之間的分歧?,F(xiàn)在,許多人很難相信這里還是一個應許之地。這里似乎有對少數(shù)特權階層的應許,但卻把許多人邊緣化。
今天的敘事基調是分歧和失望。在每所學校占主導地位的多元文化敘事認為,美國被分為不同的生物群體,每個群體的地位由其遭受的壓迫所決定。在選民中占主導地位的民粹主義敘事認為,美國被分為正直的普通民眾和腐敗愚蠢的精英階層。
如今,我們沒有一種共同的國家敘事,也沒有一種解釋各種事情的共同方式。沒有共同的故事,我們不知道國家的目標是什么,也就沒有共同的目標或理想。我們需要一種新的國家敘事。
找到國家敘事的一種方式,就是追溯到美國歷史上的一個奇怪特征:戰(zhàn)爭之后,我們對敵人十分友好。獨立戰(zhàn)爭之后,我們很快成了英國的盟友。一戰(zhàn)之后,威爾遜總統(tǒng)對歐洲的敵人很仁慈。二戰(zhàn)之后,美國慷慨地重建了德國和日本。
在其他地方,相互敵視可以持續(xù)好幾個世紀,但美國不是。為什么呢?因為我們的國家對新的開始有偏愛。對許多人來說,來到美國是新的開始,而我們把每一個新的總統(tǒng)任期,每一個新的賽季,每一個畢業(yè)典禮都視作新的開始。都說美國人不解決爭議,只是把爭議拋在腦后。
那么,美國的故事可以被解讀為一系列的救贖。18世紀,殖民地居民之間的裂痕得到部分愈合。19世紀,自由和奴役之間的裂痕得到部分愈合。20世紀,美國也部分彌合了民主與極權之間的分歧。到了21世紀,我們愈合的新的開始就要到來。
林肯的第二次就職演說是關于救贖與和解的偉大布道。這是一篇思想謙卑的演說。我們沒有人預料到這場沖突,也沒有預料到它的規(guī)模。林肯說道,奴隸制不是南方的制度,它是一個美國的制度,在我們共同的歷史上走過了250年。在凈化這一罪惡的過程中,戰(zhàn)爭給雙方都帶來了災難。
林肯告訴大家如何寬恕彼此,不是那種無關痛癢的廉價的寬恕,而是包含了寬恕的所有步驟:仁慈、評判、認罪、懺悔、和解和再信任。
他為政治靈活性和實用主義指明了方向。我們無法真正理解事態(tài)的發(fā)展或上帝的旨意,所以我們不能確定什么是對的,或者執(zhí)著于抽象的原則和教條的意識形態(tài)。對于一切都應開展開放、靈活和機動的試驗。
最后的祈禱預示著一個新的開始:“對任何人不懷惡意,對所有人寬大仁愛;堅持正義,因為上帝使我們懂得正義;讓我們繼續(xù)努力去完成我們正在從事的事業(yè),包扎我們國家的傷口。……在所有國家之間實現(xiàn)持久的和平?!?/p>
在演說中,林肯實際上承認了困擾國家的分裂和失望,但他不接受分裂的必然性。他結合了基督教的救贖與多元文化主義者對多樣性的熱愛。林肯一舉清除了基督教政治中的沙文主義和白人身份主義,這些是我們在福音派右翼身上看到的。他填補了道德觀的空白,這些是我們在相對主義左翼身上看到的。他展示了美國的特殊主義該如何指向普遍主義—殖民者歷史和文化的具體特征,該如何指向全人類的交流觀。這是一個我們可以參與其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