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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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朝同治年間，河南開封城郊有一個杜秀才，他家有許多藏書，從小學(xué)過少林武功。50多歲時，他老年得女，起名為杜憲英，愛若掌上明珠，教她讀書和練武。

杜憲英也天資聰穎，讀書過目不忘，拳法一點即通，曾將古今軍事家精妙思想摘錄、編輯為一本書，藏在枕頭里，閑暇時拿出來翻閱學(xué)習(xí)。

時間過得很快，杜憲英出落成大姑娘了，不幸的是父親生病了，病重時，他告誡女兒說：“我晚年才生你，來不及給你料理婚姻大事，你母親年紀(jì)也大了，不能為你操心，你必須自己判斷良莠，要有主見?；橐鍪前倌甏笫拢荒艽笠?，不要像那些小女孩，羞澀不言，任人擺布。”不久，杜秀才便撒手人寰了。

父親逝世后，母親去娘家探親，遇到兩個小伙子，一個是周生，一個是鄭生，才貌品行相當(dāng)，都是姑姨表親家的子弟。母親覺得兩個年輕人可做女婿的預(yù)備人選，便私下和女兒商量。

女兒嘆息說：“文武雙全的人太罕見了。鄭生專心于科舉，但估計他不會有什么大出息；周生長一副福相，為人厚道，看上去福分厚重，但可惜他只懂武功?！?/p>

母親明白了女兒的心意，便說：“現(xiàn)在是兵荒馬亂的時候，懂得武功也許是好事。”于是把女兒許配給周生。夫妻兩人婚后伉儷情深，大家都說他們是很般配的一對。

2

1853年夏，一股土匪進(jìn)攻河南開封城，他們以大部隊攻城，一些小股匪徒則四處搶劫，鬧得開封城里城外人心惶惶，雞犬不寧，其中尤其以匪首左山虎的危害最為惡劣。見此情形，杜憲英和周生組織附近村落300多名壯漢，分為二隊，每人率領(lǐng)一隊。一隊又分為二小隊，每小隊80多人。

一次，左山虎又帶領(lǐng)一群土匪來搶劫了，他們見只有幾十個人在抵抗，頗為輕敵，便直沖杜憲英隊。杜憲英假裝敗逃，撤退到樹林里。周生隊突然從樹林東側(cè)喧囂殺出，匪兵猝不及防，慌忙逃跑。而西側(cè)又殺出一隊人馬，喊殺聲，火炮轟鳴聲，交織在一起，山谷樹梢間不計其數(shù)的旗幟飛揚。匪兵怕被包圍，驚慌潰逃。

距樹林4里處，有一座破廟，杜憲英估計敵人會向破廟撤退，便先在廟里設(shè)了埋伏，等敵人來時，打他個措手不及。果不出所料，慌不擇路的土匪向廟中逃來。剛逃到廟門口，就聽到一片喊殺聲，土匪們無力抵擋，死傷眾多。

匪酋左山虎一個看不好，擇路而逃，杜憲英緊迫不舍。交戰(zhàn)幾個回合后，不分勝負(fù)。左山虎回頭瞅著杜憲英，嘿嘿大笑，杜憲英也笑了起來，趁其不備，長槍刺向其腰部，左山虎肋骨被刺傷了，翻身落馬，束手就擒。

這時，土匪已經(jīng)遠(yuǎn)逃，夕陽西下，杜憲英便下令收兵。而周生緊追不舍，最后馬陷泥淖，有力使不上，不幸被俘。村民回報，杜憲英又急又怒，率領(lǐng)20多人緊追去救人，但來不及了，匪兵已經(jīng)把周生押回兵營了。

3

杜憲英見丈夫被俘，十分擔(dān)憂，便設(shè)下一計搭救丈夫。

她返回駐地后，便去查看左山虎的傷情，見傷得不重，還有救，便讓郎中治療，并親自為他包扎傷口，隨后又安排酒席為他壓驚，而秘密在其酒中下了慢性毒藥。

席間，杜憲英殷勤勸酒，并說：“我原以為你是個尋常的蟊賊，現(xiàn)在才知你是個好漢，陣上不能相讓，請諒解?！毖绾?，親自扶他上馬，讓人把他送回離匪營幾里處然后返回。

左山虎回營后，對杜憲英贊不絕口，不但不恨，反而感激有加，且下令釋放了周生，讓他在匪營里掌管花名冊。

第二日，左山虎毒性發(fā)作而死。后來，村民問杜憲英：“你既然要釋放他，干嘛又要投毒？”杜憲英說：“他吃了我一槍，我又假意安慰，但他這種感激不會長久，時間一久，他便會怨恨我，一定會殺了我丈夫，讓他正在感激之時死，其他匪徒也不會再改變他的決定了?！贝迕衤犃?，紛紛表示佩服其高見。

4

杜憲英在家里等了3年，一直沒等到丈夫回家，期間母親也病逝了。于是她花幾百兩銀子買了一個身強(qiáng)體壯的丫鬟，杜憲英教她武功。主仆兩人云游各城鎮(zhèn)，秘密尋訪周生下落?？墒钦伊撕芫茫紱]有消息。

一次，她們來到江南旅游，順便打探丈夫的消息。一天，她們把船?？吭陂L江邊的碼頭上，見到十多艘樓船，從上游駛來，桅檣上高懸“帥”字大旗，經(jīng)打聽，才知道是王總兵帶領(lǐng)水師在巡邏緝盜。

不久，樓船靠近了，船上的水兵看到兩個女人同乘一艘船，裝束和別人不一樣，對她們的來歷感到狐疑，便上前沒完沒了地盤問。杜憲英十分生氣地說：“你們少廢話！我是殺死左山虎的河南杜憲英！盤問我干什么？”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總兵裝束的漢子忽然從樓船跳入船內(nèi)，問：“杜家英娘在哪里？不認(rèn)識我了嗎？”

杜憲英抬頭一看，只見一個方頭大臉，身材魁梧的壯年漢子站在她面前，似曾相識，但滿臉絡(luò)腮胡子，顯得很粗狂，又不像周生。

那個壯年漢子說：“我是河南周生啊，是你的結(jié)發(fā)丈夫啊，現(xiàn)在在這里緝拿盜賊，沒想到遇到你了?！?/p>

杜憲英不敢貿(mào)然相認(rèn)。

周生于是說：“你還記得嵩山打老虎的事情嗎？”杜憲英說：“弓衣彈金在哪里？”周生說：“放在洛水犀牛肚子里了。”這是夫妻兩人入洞房時的閨中私房話。問答之間，核實了彼此正是要找的人，于是夫婦團(tuán)圓了。

5

周生這時已是總兵，但改為王姓了。原來他被俘后，說服主將王某歸順了官府。因為周生武藝高強(qiáng)，作戰(zhàn)勇敢，王將軍很賞識他，便讓他改姓王，收為義子，保薦他做了守備。周生從此跟著義父在江蘇、安徽一帶打仗，屢立戰(zhàn)功，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保薦為總兵了，因為作戰(zhàn)英勇、軍功顯赫，他被朝廷授予很高的榮譽(yù)—賞戴花翎和賜給勇號，且享受提督級別的待遇。

周生問夫人什么時候來到江南的？丫鬟是誰？杜憲英把別后情形一一告訴給丈夫。

周生料理完緝盜的公務(wù)，稱病辭官，攜帶妻子歸隱嵩山，讀書論劍，以讀書種地為樂，過著清凈甜蜜的山野生活。

丫鬟后來嫁給一個千總。

而那個鄭生，果真終生只是個秀才。

選自《民間傳奇故事》2017.8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