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揚，孔繁盛

（1.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北京 100191，2.悉尼大學，澳大利亞 悉尼 NSW 2006）

一、全球素養(yǎng)的概念

全球素養(yǎng)（Global Competency）這一概念出現于西方國家，也被譯作“國際能力”。Schechter（1993）首次闡述了學生全球素養(yǎng)的核心要素，提出教育國際化的目標是讓學生獲取知識和技能以便能在全球環(huán)境下就業(yè)，發(fā)展欣賞文化差異和跨文化敏感性的能力。這是第一個從知識、技能以及態(tài)度等維度較為全面論述這一核心要素的研究［1］。

1993年Richard Lambert（時任美國外語中心主任）在該年國際教育交流會議（ICEE）年會上提出并分析了Global Competency這一概念（ICEE，1993）［2］，認為全球素養(yǎng)應包括知識（Know ledge）、移情（Empathy）、認可（Approval）、外語能力（Foreign Language Competence）及任務表現（Task Performance）等五個主要部分［3］。

在 Lambert（1993，1996）［4］、Wilson（1996）［5］和Stohl（1996）［6］全球素養(yǎng)研究的基礎上，Olson and Kroeger（2001）對全球素養(yǎng)進行了操作化定義：學生須擁有足夠關于語言、文化及全球議題等實質性知識（Substantive Know ledge），擁有開放態(tài)度、反刻板印象、復雜思考及視角意識等感知性理解（Perceptual Understanding）以及適應、移情、跨文化意識和關系等文化間交流的技能（Intercultural Communication Skills），以便能在相互依賴的世界中進行有效的互動［7］。這一概念再次將全球素養(yǎng)的文獻研究歸納為知識、技能和態(tài)度三個方面。但這一定義看上去略顯復雜。

Hunter（2006）在此基礎上，清晰而簡潔地將全球素養(yǎng)定義為：積極了解外國的文化規(guī)范和期望，持有開放的態(tài)度，并能夠有效利用獲得的知識在本地以外的環(huán)境里互動、交流和工作。他還提出了全球素養(yǎng)的三層結構。在該結構中，第一層（也是最內層）的是態(tài)度和價值觀層面，包含承認文化差異、尊重多樣性、非判斷性反應、開放性態(tài)度等；第二層（中間層）是知識和理解層面，包含全球化、世界歷史地理等知識和理解；第三層（也是最外層）是跨文化技能，包括識別文化差異、評價跨文化行為、跨文化合作等技能和經歷［8］。在這里，Hunter把跨文化的經歷（Experience）也放在了技能維度里面。

世界經濟合作與發(fā)展組織（OCED）也對全球素養(yǎng)進行了概括。OECD（2013）計劃將于2018年對參與該項目評價的學生進行全球素養(yǎng)的評價，并對全球素養(yǎng)的概念做出了界定，認為全球素養(yǎng)是一種能力（capacity），指學生能多視角、批判性地分析全球和跨文化問題，能理解差異是如何影響自己和他人的感知、判斷和思想，在共同尊重人尊嚴的基礎上，能與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進行開放的、欣賞的和有效的互動［9］。這一定義也反映出OECD認同全球素養(yǎng)由知識與理解、技能以及態(tài)度三個部分組成。

不同學者和機構嘗試對全球素養(yǎng)的內涵進行闡釋，雖然這些概念及其表述有所差異，但其表達的基本內涵并沒有實質性的差異。大多數學者認同全球素養(yǎng)應該包括知識、跨文化技能、態(tài)度等這樣一些基本內容?；谖墨I，本研究認為全球素養(yǎng)是指學生具有世界歷史、文化、語言以及全球性問題等方面的基礎知識，擁有作為全球公民的開放性態(tài)度，對文化差異保持理解和尊重，能夠運用有關知識在非本文化環(huán)境下有效進行跨文化學習的能力。

二、全球素養(yǎng)的結構與評價

（一）要素與結構

關于全球素養(yǎng)的組成要素和結構近十年來國際上進行了多種可能的探索，有些學者和機構認為全球素養(yǎng)基本上呈現三維要素，如 Hunter（2006）［10］、Deardorff（2006）［11］、Li（2013）［12］、OECD（2013）［13］、都基本認同“知識與理解”“技能”“態(tài)度與價值觀”這樣的三維要素。而有些學者則認為除了這三者外還有維度，如 Fantini（2009）［14］的框架中多一個意識（awareness）維度。然而由于意識的內容很難被量化和評價，大多數研究還是認同三維要素。

全球素養(yǎng)的結構主要是指要素之間的關系。在知識、技能和態(tài)度三個要素維度之間的關系上，學者們有不同的看法和認識。Hunter（2006）認為三要素是一個由內而外的嵌套關系［15］。具體而言，最內層的是態(tài)度和價值觀要素，包括開放的態(tài)度、承認多樣性、對差異的認可，以及非判斷性反應；處于中間層的是知識要素，包括全球化、世界歷史等；而最外層的是技能要素，包括能有效參與社會和全球商業(yè)、能進行跨文化合作、能識別文化差異參與全球競爭、能評價跨文化行為等（見圖1）。這種關系模式的涵義在于，態(tài)度和價值觀處于核心，它將影響全球知識的積累和跨文化技能的形成。

圖1 Hunter全球素養(yǎng)結構模型

Deardorff（2006）提出的金字塔模型中的三個要素則是一種不同的結構。在該要素結構中，態(tài)度要素處于金字塔的底部，是最基礎的要素，而知識和技能處于次底部的同一個層面，這兩個要素相互影響，同時也均受到態(tài)度的影響。其中態(tài)度包含了尊重、開放、好奇與發(fā)現，知識與理解包括文化自我意識、深層文化知識以及社會語言意識，技能包括傾聽、觀察、評價、分析、解釋和關聯［16］，Deardorff把這三個要素都作為個人內部要素，個人通過這些要素獲得一些內、外部成果（見圖2）。

圖2 Deardorff全球素養(yǎng)金字塔模型

從這兩個模型來看，它們基本上保持了一致，即態(tài)度與價值觀處于最核心的位置，而知識與技能處于相對外圍的位置，態(tài)度對知識和技能均產生一定的影響。然而不同之處在于，一個認為知識和技能處于同一層面，而另一個則認為知識處于內層，技能則處于最外層。目前來看，對各要素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形成特別統(tǒng)一的看法，因此需要一些實證研究對其進行分析和驗證。

（二）評價指標與量表

國際上已有部分學者設計過一些評價全球素養(yǎng)的評價指標、量表和問卷。Hunter（2006）和Li（2013）就分別提出了一些評價指標并設計出了量表。Hunter（2006）研究認為全球素養(yǎng)評價指標體系包括知識、技能、態(tài)度及經驗等4個一級指標，每個指標下面分別有6-9個題項圍繞這個指標展開測量［17］。Li（2013）設計的評價量表則包括知識、技能和態(tài)度3個一級指標。在每個一級指標下設計了2-3個二級指標，每個二級指標下又設計了3-5個題項。他設計的二級指標——態(tài)度指標下有2個二級指標：（1）對國際或跨文化機會保持開放態(tài)度，（2）對容忍文化模糊和接受文化差異；技能指標下的二級指標有3個：（1）運用知識、不同文化的視角和框架去批判性思考和解決問題，（2）與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進行溝通和聯系，（3）運用其他文化的知識去獲得有關信息、經驗和理解；而知識指標下包括三個二級指標：（1）在一個全球和比較的背景下理解自己的文化，（2）理解其他文化的基本事實，（3）理解全球性問題、過程、趨勢及體系［18］。

OECD的PISA項目是國際知名的大型跨國學生能力評價項目，已經實施了十多年。2018年PISA項目將把全球素養(yǎng)納入其評價范圍，評價對象依然是15歲的中學生。OECD的報告《全球素養(yǎng)為一個包容的世界》（Global Competency for an Inclusive World）認為新一代要獲得全球和跨文化問題的深度知識和理解，要學會向來自不同背景的人學習，擁有與他人相互尊重地進行互動的態(tài)度和價值觀（OECD，2016）［19］。根據這份報告，PISA的Global Competency問卷主要評價三個維度，包括知識、技能以及態(tài)度。

知識與理解，是指學生為了應對全球化和跨文化境遇的挑戰(zhàn)和機遇所須掌握的知識。全球素養(yǎng)要求理解全球性問題及掌握跨文化知識和理解。技能指的是為了獲得實踐的目標，能實施復雜且組織良好的思想和行為方式。全球素養(yǎng)要求能通過一種以上的語言進行交流，恰當和有效地與來自其他文化和國家的人進行溝通，理解他人的想法、信仰和感受，并能從他們的角度看待這個世界，能調整個人的想法、感受或行為去適應新的環(huán)境和情況，批判性地分析和思考問題以便能夠檢查和評價信息與有關意思。態(tài)度是指運用知識和理解以及技能去產生有競爭力的行為的態(tài)度。全球素養(yǎng)要求具備對來自不同文化和國家的人采取開放的態(tài)度、尊重文化差異的態(tài)度、全球視野的態(tài)度，以及對自己行為負責的態(tài)度。

縱觀國外的有關評價，不難發(fā)現這些評價基本上都是圍繞著知識、技能、態(tài)度以及經驗等主要要素展開評價，有些還在這些要素下設立了一些二級指標，最終都有一些具體的題項圍繞這些指標展開評價。

三、全球素養(yǎng)的主要影響因素

Brookes and Becket（2011）認為可以通過國際課程來提高學生的全球素養(yǎng)。國際課程主要包括兩個部分：一個是國內部分，學生可以通過參與課程中的國際模塊、國際案例和學習資料、國際項目、國際學生團體、課堂中的跨文化交流等方式來提高全球素養(yǎng)。另一個是國外部分，學生可以通過去國外實習、國際交換、國際志愿者、國際田野調查、參加國際會議等來提高全球素養(yǎng)［20］。Li（2013）實驗研究發(fā)現可以通過為學生搭建網絡平臺幫助學生進行跨文化的交流、合作學習和活動，可以使得學生在交流合作中提高其全球素養(yǎng)［21］。

此外，一些人口統(tǒng)計學因素與全球素養(yǎng)的要素跨文化技能之間也有一定的關系。李榮榮通過研究發(fā)現男女雖然在跨文化溝通總體水平上沒有顯著差異，但是在尊重文化差異和言語溝通兩個因子上存在顯著性差異，且女性高于男性［22］。李佳在研究中發(fā)現家庭因素對孩子的跨文化交際至關重要，通過中美家庭的對比提出要重視學生成長的家庭環(huán)境［23］。陳國明通過對149名在美國學習的國際生進行調查，發(fā)現個人特征與跨文化交際存在顯著相關，這些個人屬性包括年齡、國籍、語言等［24］。這些研究表明學生的個人特征及其經歷的國際化活動對全球素養(yǎng)有一定的影響，這些研究為未來的實證分析和模型建構提供了豐富的研究基礎。然而雖然很多研究重視個體和國際化活動因素等對全球素養(yǎng)的影響，但外部大環(huán)境的因素，比如國家文化因素、教育因素，也是影響全球素養(yǎng)的重要外部力量，因而也應得到更多的研究關注。

四、全球素養(yǎng)的評價指標體系構建

根據文獻，我們認為全球素養(yǎng)不僅應包括知識、技能、態(tài)度三個維度，而且我們同意Hunter的觀點，認為經驗也應該作為一個部分納入全球素養(yǎng)的評價指標體系。因此我們把評價學生全球素養(yǎng)的指標體分為四個維度，即知識、技能、態(tài)度和經驗，同時由于每個維度還相對較寬泛，因此在每個維度下面設計了更小的因子。我們對這些維度和因子做了內涵的解釋和說明（見表1）。其中“知識與理解”維度分為世界知識和全球化理解兩個因子，“技能”維度分為工具使用和跨文化交際兩個因子，“態(tài)度與價值觀”分為態(tài)度、意識和價值觀三個因子，“經驗”維度分為課程教學和活動兩個因子。這樣形成了一個四維度九因子的框架結構。我們認為如果要進行評價，需要從這樣一些維度和因子進行量表和問卷的設計。

表1：全球素養(yǎng)評價指標體系

五、結論及建議

（一）全球素養(yǎng)的結構

我們認為全球素養(yǎng)不僅包括知識、技能、態(tài)度三個維度，而且包括國際經驗。因此我們把評價大學生全球素養(yǎng)的指標體分為四個維度，即知識、技能、態(tài)度、經驗，同時由于每個維度還相對較寬泛，我們對這些維度和因子還作了進一步細分。

（二）全球素養(yǎng)的評價

基于文獻研究我們構建了四維度和九因子的評價指標體系。我們認為只有清楚地知道大學生全球素養(yǎng)的現狀和發(fā)展水平，才能更有針對性地幫助大學生提高這些知識和技能。OECD和國際上部分學者以及本研究已提出了一些框架和量表問卷可供參考。建議評價方可以根據已有框架和評價對象的特點來合理選擇和設計評價指標和量表。

（三）全球素養(yǎng)的影響因素

大學生的個人特征及其經歷的國際化活動對全球素養(yǎng)有一定的影響。雖然有些研究重視個體因素和國際化活動因素等對全球素養(yǎng)的影響，但外部大環(huán)境的因素，如國家文化因素、教育因素，也是影響全球素養(yǎng)的重要外部力量，因而也應得到更多的研究關注。

（四）全球素養(yǎng)的培養(yǎng)

作為一種大學生必須具備的核心素養(yǎng)——全球素養(yǎng)應如何在課程中進行體現成為課程開發(fā)者必須面對的現實問題。一方面可以開設與全球化知識和理解有關課程幫助大學生增加跨文化的一些知識，另一方面可以在學校舉辦一些課內、課外的跨文化活動，以便增長跨文化技能，培養(yǎng)開放的態(tài)度。此外還可以通過大學生的國際交流和交換，增加大學生在非本土環(huán)境下的跨文化學習和生活經驗，增加其跨文化學習的經驗和技能。

（五）未來的研究方向

全球素養(yǎng)的研究目前在國際上已經有了一定的理論基礎和框架結構，但國內目前的相關研究亟待加強，特別是如何利用文化和教育等環(huán)境因素去干預和影響大學生全球素養(yǎng)需要進行深入的探索，這將為我們全球素養(yǎng)的理論發(fā)展夯實基礎。此外，如何利用學?，F有的教育資源來培養(yǎng)和提高大學生的全球素養(yǎng)，將是實踐中面臨的研究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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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IEE，Educational Exchange and Global Competence.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Educational Exchange（46th，Washington，D.C.，November 1993）［EB/OL］.http：//eric.ed.gov/?id=ED368275.

［3］Lambert，R.D.Remarks， in Educational Exchange and Global Competenc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Educational Exchange （46th，Washington，D.C.，November 1993）［EB/OL］.http：//eric.ed.gov/?id=ED368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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