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母親

此刻，母親很乖

躺在病床

疼痛，又安詳

我也很乖

坐在病床

心從未有過的寧靜

比讀一首詩，寫一幅字

更加享受和滿足

藥物一滴一滴

透過細小的軟管

流進母親體內(nèi)

多像小時候

她的乳汁

流進我的血液

而如今

母親那對飽滿的乳房

已經(jīng)干癟

母親身體內(nèi)

那些新鮮的血液和汁水

不知流到了何方？

兩瓶酒的愿望

樹，在父親斧頭落下的時候

它一定很疼

我沒見它流血

也沒見它流淚

它悄然倒下的

那一刻，我哭了

一年前

父親倒在了我的懷里

他倒下的時候，多低調(diào)呵

低調(diào)得，我的眼淚竟不敢張揚

只敢偷偷地留在心底

他們把父親藏進那棵樹里

和樹一起埋進土里

那個時候

我向他的土丘澆了兩瓶燒酒

多希望，一瓶能長出一棵樹

一瓶能長出一個父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