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琴
年初某日,我視頻聊天得知:大兒媳又有喜啦,預產期在夏秋之交。我們老兩口自然樂不可支,全面放開二孩政策,在咱們家再一次得到響應。
“又要當月嫂了!”老伴半開玩笑半當真地對我說。我曉得,他這是在擔心:都72歲的人了,當月嫂吃得消嗎?我何嘗不知,這月嫂可不是好當的。
11年前,大兒媳將要臨產時,我車馬勞頓長途跋涉兩千多公里,急匆匆趕往南國綠城。作為女人,對產婦坐月子的相關常識,我自詡略知一二。但時過境遷,此一時彼一時也,對產婦和新生嬰幼兒的護理,必須按照當下的規(guī)矩。我陪同兒媳婦去省城婦產科醫(yī)院,聽取專業(yè)人士的輔導講座,熟記于心,并筆記備忘,宛如小學生一般。我有心動過速的老毛病,親家母照顧我,不讓我值夜班。我拗不過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晚上睡得盡可能遲一些。其實,即便這樣,我哪敢睡得過于深沉?
時隔一年后,小兒媳生頭胎前夕,我們老兩口遠涉重洋,前去幫忙料理家務。她入住的私立醫(yī)院,護士24小時值班,按規(guī)定要求配合,如為嬰兒洗澡作示范,抽驗血等,未見有絲毫懈怠。我這個國產月嫂,潛心觀摩,長進不少。
小兒媳母女倆住院6天,出院后次日即有醫(yī)院派出的醫(yī)生代表前來家訪,填寫若干表格并查詢了有關小孩的照料情況。我這個“中國月嫂”,自然又多了些洋法律意識,盡可能小心翼翼,多付出些。
前年春節(jié),小兒媳回國生“二孩”。預產期臨近,入住市區(qū)某婦產科醫(yī)院。醫(yī)院條件好,有護士、月嫂24小時護理,我還是放心不下。半夜三更的,小寶寶肚子餓了,啼哭就是命令。半睡眠狀態(tài)下的我,立即起身喂奶粉,本來可以打電話給月嫂,讓她前來服務,但我心想月嫂也需要休息,盡量少麻煩她。善待他人,是我們的家風傳承,我可不能壞了這個規(guī)矩。
有過前三次的歷練,做月嫂再苦再難,我都不怕。并非請不起月嫂,但是自己身體力行,圖個放心。老伴見我說的在理,終于首肯。
7月下旬,我提前半個月趕往大兒子家。我做好常住準備,衣服行李就有滿滿當當兩個特大行李箱。
遵照醫(yī)囑,大兒媳提前了一個多星期入院。親家母讓我先休整幾日,養(yǎng)精蓄銳。我哪里閑得住,騎電瓶車跑前跑后,受臺風影響,當地雷陣雨不斷,一想到即將出生的小寶寶,再苦再累都早已煙消云散。
小寶寶出院回家,我正兒八經地當起了全職月嫂。每天一大早,我匆匆忙忙為一家三代人準備早餐,來得及的話,還要去菜場采購。這些天來,一天到晚圍著小寶寶團團轉,喂奶粉,換尿不濕,幫忙料理一日三餐,苦點累點算個啥。看到小寶寶身高體重一天天增加,我心甜如蜜。
要說愧疚,倒是對不起老伴和百歲婆婆。近年來,老伴獨自一人,隔三岔五地奔波于盡孝路上。我那今年100歲的婆婆,住不慣城里的高樓大廈,一心眷戀她的小橋流水人家。盡管她身子骨硬朗,生活完全可以自理,平日里有侄子、鄉(xiāng)鄰們照應,老伴還是放心不下。
我們老兩口相隔2200多公里,借助于手機微信,交流有關婆婆和小寶這一老一小的趣聞。有一天,老伴透過手機屏幕,發(fā)現我又多了些白發(fā)。
在又當月嫂的這一段時間里,我們老兩口分工合作,各司其職,聚少離多,但一想到肩負重任,上有老下有小的,對上孝順,對下關愛,在忙忙碌碌中盡享天倫,不亦樂乎。個中滋味,酸甜苦辣,非親力親為者,實難深刻體悟也。
(責編: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