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山

6年前，江蘇省鹽城市的退休教師王從軍夫婦的大女兒王紅麗不幸離世。他倆傾力培育年幼的外孫，卻不料大女婿于海明竟與他們的小女兒王芬麗，暗生情愫！老兩口誓死叫停戀情，并讓小女兒遠(yuǎn)走他鄉(xiāng)。兩年后，王芬麗與青年才俊吳文戀愛訂婚，本該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卻因為王從軍一心要小女婿提攜大女婿，事態(tài)改變了走向……

老夫妻晚年喪女，怎奈女婿“暗度陳倉”

江蘇省鹽城市的王從軍和李慧蘭夫婦，執(zhí)教多年桃李滿天下。兩個女兒也成績優(yōu)異、孝順乖巧，一家四口生活得幸福踏實。2006年，他倆的大女兒王紅麗，與從事裝飾設(shè)計的于海明相戀成婚。王從軍夫婦對這個女婿并不滿意，于海明父母沒有工作，而且他的學(xué)歷能力、收入，沒有一樣能比得上王紅麗。

女兒喜歡，老兩口對這樁婚事也沒干預(yù)，王從軍叮囑女婿：“你要多努力，不能讓紅麗跟著你吃苦！”可他倆結(jié)婚不久，于海明的父母就先后確診為癌癥，他負(fù)責(zé)在外賺錢給父母治病，王紅麗則白天上班，晚上照顧公婆，非常辛苦。折騰近一年，老人的病情才逐漸穩(wěn)定，后續(xù)要靠昂貴的藥物養(yǎng)護(hù)。

2009年，王紅麗生下兒子于果不久，就出現(xiàn)腿腫、尿血，被確診為尿毒癥晚期。王從軍夫婦心如刀絞，覺得女兒就是嫁錯了人，是累出來的重病。

為救妻子，于海明賣掉市區(qū)的房子，又四處借錢，苦苦尋找合適的腎源，希望通過換腎救妻子一命。然而，2010年3月，還沒等到合適的腎源，王紅麗的病情突然惡化，不久便撒手人寰。晚年喪女，王從軍夫婦對大女婿滿腹怨氣，可面對一歲的外孫于果，老兩口滿心憐惜：“這么小就沒了媽，多可憐?。　崩罨厶m跟大女婿提出：“把于果放我們這兒養(yǎng)，你好好賺錢培養(yǎng)他?！庇诤Ｃ饕疹櫥疾〉母改?，自顧不暇，岳父母雪中送炭他感激不盡。

王從軍的小女兒王芬麗，與姐姐相差十歲，但感情篤深。姐姐走了，她傷心之余更擔(dān)心父母承受不了打擊，便回到鹽城工作，便于安慰照顧父母。

因?qū)Υ笈畠涸缡殴⒐⒂趹?，王從軍夫婦對于海明變得冷淡。他來探望于果，王從軍夫婦除了打招呼外，很少跟他聊孩子的情況。王芬麗勸父母：“孩子成長需要父親參與，你們這樣的態(tài)度，對于果不好！一家人還是要和和氣氣的?！庇诤Ｃ鞯K于岳父母的態(tài)度，不好意思常來探望兒子，王芬麗就常在朋友圈曬外甥的照片、分享他的日常趣事，于海明總是迫不及待點贊、留言，對小姨子充滿感激。安置好兒子后，于海明從建筑裝飾設(shè)計公司辭職，開始創(chuàng)業(yè)。憑借多年的人脈積累和專業(yè)功底，他公司發(fā)展得有聲有色，很快就開始盈利了。

2011年春節(jié)，于海明給岳父母拜年時說：“謝謝您二老幫我撫養(yǎng)于果，我保證好好干，不會讓孩子受一點苦?！毕氲焦嗜サ钠拮樱叱吣袃簻I灑當(dāng)場，老兩口也紅了眼眶。女婿肯發(fā)憤圖強，王從軍也很欣慰，他抱著外孫念叨：“你爸爸只要肯努力，你將來日子一定好過！”接下來兩年，王從軍家的柴米油鹽、吃穿用度全被于海明承包了，他給兒子的生活費也越來越多。王芬麗帶于果去上早教課，不管多忙，他一定準(zhǔn)時接送。岳父家有事，他從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全沒有因妻子早逝，而對王從軍夫婦有絲毫怠慢。

時間推移，王從軍夫婦逐漸釋懷，終于將于海明當(dāng)做自家孩子對待，于果也到了讀幼兒園的年齡。在老兩口的悉心照顧下，于果身體棒、個子高，加上王芬麗科學(xué)的早教，他的性格開朗學(xué)業(yè)優(yōu)秀，完全不像一個母親早逝的孩子。

2013年4月，于海明給王從軍夫婦購置了一套130平方米的電梯公寓。搬進(jìn)新居，李慧蘭感嘆：“要是紅麗還在，這個家該多好！”這時，于海明突然說：“這輩子，我永遠(yuǎn)都是您的女婿！我跟芬麗情投意合，她也是最適合當(dāng)于果媽媽的人，我想娶她，請二老成全！”

這話，讓王從軍差點噴出一口老血。

岳父母拼死斬情緣，姨妹遠(yuǎn)走他鄉(xiāng)覓良婿

原來，過去兩年間，王芬麗可憐姐夫孤苦無依，可憐外甥年幼無母，對他們父子格外照顧。她一邊勸慰父母，讓他們放下芥蒂，不要干涉于海明和于果的接觸；一邊也教育外甥：“爸爸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他不能陪伴在你身邊，是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彼龅囊磺?，于海明看在眼里，感激在心。

于海明對岳父母的孝順和感恩，也讓王芬麗十分感嘆，加上她見證了姐夫在人生逆境中，事業(yè)崛起的過程，對他的毅力和勤勉非常欣賞。在這樣的感情基調(diào)下，兩人在一起照顧于果的過程中，逐漸擦出了愛的火花。王芬麗年輕聰穎、有學(xué)識，這樣一個年輕女孩發(fā)自內(nèi)心的欣賞，也讓于海明重新點燃了對愛情的渴望。最重要的是，兒子于果從小就跟小姨最親，王芬麗比任何人都適合當(dāng)他的媽媽！

2012年下半年，于海明與王芬麗就秘密談起了戀愛。年底，王芬麗到上海出差，于海明趕去陪她，晚上兩人就順勢住在了一起。有了實質(zhì)性關(guān)系后，于海明向岳父母表明了心跡。

可沒想到，王從軍竟然大發(fā)雷霆，怒斥于海明：“你毀了我一個女兒，別想再毀另一個！”李慧蘭也流著淚說：“芬麗，你那么年輕能干，怎么能跟著大你一輪的姐夫呢？他哪里配得上你？”

不管于海明如何發(fā)誓，不管王芬麗如何游說：“我倆結(jié)婚，是對于果最好的選擇！”老兩口都堅決不答應(yīng)，還聲稱：“這簡直是一樁莫大的家丑！我們沒臉活在這世上了?！?/p>

當(dāng)天，王從軍將于海明轟走后，與妻子雙雙站在陽臺窗口，對女兒說：“你不跟于海明分手，我們就立即跳下去！”王芬麗慌了：“爸媽，你們千萬別沖動！”王從軍老淚縱橫地說：“你姐走的時候，我們傷透了心，她的病就是被于家拖累的。這些年，不是看在果果面上，我不會原諒于海明。他還敢打你的主意！簡直是白日做夢！”

直到那時，王芬麗才明白父母對于于海明的怨恨之深，根本不是她能解決的。父母要死要活，王芬麗實在沒勇氣堅持，她答應(yīng)辭職回南京找工作，不再與于海明聯(lián)系。在父母“監(jiān)控”下，她辭職并更換了手機號碼，登上了前往南京的火車。

“解決”了女兒之后，王從軍夫婦警告于海明，必須斷了對王芬麗的念想。還威脅他，如果他不死心，他們就告訴于果：“是你爸爸害死了媽媽！”讓于海明父子反目成仇！岳父母的決絕，令于海明無計可施，加上王芬麗決意分手，他只能選擇屈從。

此后，王從軍夫婦仍不放心，他們堅決不再住于海明購買的新居，帶著于果一起搬到了于海明家。老兩口還四處張羅著給他介紹對象，巴望著讓他早點再婚，別再打自己女兒的主意。岳父母目的明確，方式簡單粗暴，于海明一時無計可施。

回到南京的王芬麗，著實消沉了一陣子，姐姐離世是父母永遠(yuǎn)的痛，作為孝女她不能再讓他們傷心。加上她生性開朗，在同學(xué)朋友的陪伴下，王芬麗很快又積極投入到新的工作和生活中去了。

于海明也曾輾轉(zhuǎn)聯(lián)系上王芬麗，試圖為這段感情再努努力，可她卻說：“姐夫，算了。不能把我爸媽往死里逼，今后咱們還是一家人。”話已至此，于海明將萬般不舍深埋心底，不再強求王芬麗。

感情失意后，于海明的事業(yè)又遭重創(chuàng)。2014年3月，公司一個裝修工摔成重傷，公司沒給工人買保險，公司要承擔(dān)治療費，還要付一大筆傷殘賠償金。于海明公司的現(xiàn)金流出了問題，年底時，連工人工資都無法按時兌付。

與于海明的水深火熱不同，王芬麗又戀愛了。2014年7月，她認(rèn)識了在央企工作的年輕項目經(jīng)理吳文，兩人一見鐘情陷入熱戀。時年31歲的吳文，是江蘇省吳江市人，畢業(yè)于南京一所大學(xué)，父母經(jīng)商家境優(yōu)越。他年輕又有魄力，在單位深受領(lǐng)導(dǎo)器重，幾年前就開始獨立帶團(tuán)隊做項目，成績斐然。

得知這個消息，王從軍夫婦非常高興，小女兒有著落了，他們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又開始擔(dān)心大女婿時運不濟(jì)，外孫的生活無依。雖然他倆恨透了于海明對小女兒的覬覦，可他終歸是于果的父親，見他生意垮得厲害，老兩口也不能見死不救。

王從軍主動提出，把于海明給他們買的新房賣掉，幫他渡過難關(guān)。岳父母再次雪中送炭，于海明心中五味雜陳。

連襟提攜舊愛生新仇，執(zhí)著心魔一聲嘆

2015年春節(jié)，王從軍考慮到小女兒重新戀愛了，自己又幫于海明渡過了難關(guān)，于情于理，他都該斷了癡念。這年春節(jié)，老兩口讓王芬麗帶著吳文回家過年。

見到吳文，王從軍夫婦樂得合不攏嘴。小伙子年輕有為談吐不凡，他陪王從軍下圍棋，跟李慧蘭聊家常，還能教于果讀英語，全家上下，都對他青睞有加。當(dāng)王從軍得知吳文手中有項目分包審批權(quán)，他的許多同學(xué)都因此受惠后，便對吳文說：“于果他爸這兩年生意不太順利，如果有可能，你提攜一下他！”

準(zhǔn)岳父發(fā)話，吳文拍著胸脯保證：“都是一家人，說什么提攜不提攜的，有合適的項目，我肯定優(yōu)先找姐夫公司。”此后，他信守諾言，從手頭分管的項目挑出了利潤豐厚的，分包給于海明的裝飾公司。有了強硬靠山，于海明的公司迅速扭虧為盈，還擴(kuò)大了經(jīng)營規(guī)模，有了相當(dāng)可觀的利潤。

一開始，于海明對吳文十分感恩，盡管他比吳文大好幾歲，每次見面他都特別恭敬，主動遞煙端水，小心翼翼將這個“財神”供著。第一次結(jié)算工程款，他要給吳文五個點的提成，吳文硬是不要，他說：“姐夫，咱們一家人談錢傷感情，好好孝敬爹媽就行?！?/p>

于海明對吳文言聽計從，逢年過節(jié)或全家團(tuán)聚時，他都殷勤地前后張羅奔忙，家里司機、采購、廚師一肩挑。就算岳父在家宴上，話中有話地敲打他：“好好跟著吳文干，別想三想四”；就算看到王芬麗與吳文秀恩愛，他心里再不是滋味，也都忍了。因為他必須在生意上仰仗關(guān)系，只能將不甘壓抑在心里。其實兩年間，于海明也在岳父母和親朋安排下，相親過幾個對象。要么互相沒看上對方，要么就是別人看中他的錢。挑來挑去，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放不下王芬麗。

2016年9月，于海明的公司再次增資，已有相當(dāng)?shù)囊?guī)模和更多客戶資源，不用依仗吳文也能生存了。國慶，于海明想帶兒子于果出國旅游，王從軍卻說：“假期哪都別去，吳文爸媽要來，商量他倆結(jié)婚的事。你得幫忙張羅、接送！”

這次訂婚會面，王從軍和準(zhǔn)親家相談甚歡，連于果都高興地圍著小姨和吳文直拍手。于海明在廚房忙碌，客廳傳來的笑談聲，他聽來格外刺耳扎心。

曾深愛的小姨妹，即將與他人成婚，于海明如鯁在喉。那會兒，感情上的熊熊妒火，徹底掩蓋了吳文對他的幫扶，他甚至恨恨地想：這一切，都是岳父和吳文虧欠他的，他根本不用去感恩。在嫉妒里掙扎的于海明開始動了報復(fù)之心。兩個月后，吳文安排于海明參加他公司的一次競標(biāo)，暗示了底價給他。然而，在競標(biāo)當(dāng)天好幾家承包商，竟都提前獲知了底價，導(dǎo)致吳文所在公司利益受損，他也因為標(biāo)的泄露受到處分，被調(diào)離了大項目經(jīng)理的職位。

事發(fā)之后，吳文最終從承包商處得知，是于海明釜底抽薪，將標(biāo)底透露給了其他人，并揭發(fā)吳文收了多人好處，一標(biāo)幾賣！

憤怒的吳文找到于海明，質(zhì)問他：“你為什么要坑我？”于海明索性豁出去了：“如果不是你，王芬麗遲早是我的！”面對驚愕的吳文，于海明一股腦說出了王從軍夫婦拆散他與姨妹王芬麗戀情的經(jīng)過。

獲知真相的吳文快要瘋了，未婚妻王芬麗竟與姐夫還有一段情！他回到家，質(zhì)問王芬麗：“你們?nèi)野盐耶?dāng)成個傻子？”她拼命解釋說：“你別聽姐夫胡說，我早就斷了這個念頭……”沒等她說完，吳文就打斷道：“你們明知道他的心思，還把這個定時炸彈放在我身邊，害得我落到如此地步！你們還是人嗎？”

悲憤交加的吳文口不擇言，不斷怒罵王芬麗，還咒罵她的父母心懷鬼胎，都是害人精！忍無可忍的王芬麗與他爆發(fā)激烈爭吵，還動起手來。在推搡捶打間，吳文失手用水果刀捅向王芬麗胸口，導(dǎo)致她失血過多，送醫(yī)后不治身亡。

噩耗傳來，王從軍夫婦幾近崩潰、痛悔難當(dāng)，卻再也無法挽回女兒的性命。案發(fā)后，導(dǎo)致這起家庭慘劇的始作俑者于海明，曾在王從軍家門外長跪不起，祈求原諒。這一次，連于果都痛哭著撲過來罵他：“你是壞人，都是你害死了小姨！”

2017年10月，吳文過失致人死亡一案，在南京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法院并未當(dāng)庭宣判，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yán)懲。

[編后]大女兒早亡，有外孫做紐帶，女婿既是親人，又是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局外人”。作為岳父母，為了外孫幫襯女婿，可謂有情有義。然而，當(dāng)女婿又和小女兒產(chǎn)生感情時，他們用世俗的眼光粗暴扼殺，看似無奈，其實包含了功利心。尤其是利用小女婿幫襯大女婿，又不夠坦誠，熱心背后更是功利滿滿，也給悲劇埋下了伏筆。深情不容褻瀆，更不能作價交換，否則就會滋生禍患。

編輯/錢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