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宏森,男,1998年出生于北京市海淀區(qū)?,F(xiàn)就讀于北京聯(lián)合大學師范學院?!跺忮嗽谇锷铩肥亲髡叩奶幣鳌?/p>
在小鎮(zhèn)的西南一隅,有一處靜地,是我最愛的地方。
一天中午,我步行經(jīng)過那里,有一抹金黃映入眼簾,我愣了一下。放眼望去,星星點點的金黃和紫紅,點綴在滿園深綠中,煞是醒目。我突然意識到,秋天來了。
陽光正好,踏過青石板,就見一棵粗大的銀杏樹,四周依舊那么幽靜。像往常一樣,我躲進銀杏樹的陰涼里,捧上一本散文集,面前放一杯熱茶,后背輕輕倚在樹干上,開始靜靜地閱讀??吹萌朊詴r,一片葉子悄悄落下,擠進書頁中,將我從書里帶回現(xiàn)實。我捧起這片葉子,目光聚焦在它金色的脈絡上,竟看癡了,不知不覺間,思緒飛到了兩年前的那個秋天。
那是一個無比燦爛的秋天,也是一個無比傷感的秋天。在秋色中,我和你相識相戀;在秋色中,我跟你傷離傷別,從此杳無音信。
就是這棵銀杏樹,就是這片陰涼中,你坐在我的左邊,說心臟生在左邊,你想離我的心臟更近一些。你還說,我的每一次心動,你都想聽到。我歪著頭,眼神總想為你而停留。你的脖頸微微縮在雪白色的圍脖里,雙手捧著一杯熱茶,粉紅的小臉蛋兒慢慢地貼近杯子,紅潤的唇輕輕地吹,杯中的熱氣,蒙在你長長的眼睫毛上。你輕輕地抿一小口,抬起頭,調(diào)皮地瞄我一眼,那是你慣常的動作。每當我看到你清澈的雙眸,總是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喜愛,抬起手輕輕捏一捏你的臉頰。
微風拂過,銀杏樹被吹的沙沙作響。我知道你最愛秋天的銀杏樹,金黃的葉子在陽光的照射下光彩奪目,沒有一絲雜質(zhì)。有時候,你會故意踏著滿地金黃,聽樹葉在腳下發(fā)出吱吱的聲響。你也經(jīng)常站在樹下,透過金黃的葉子看去,頭頂?shù)乃{天顯得更加透徹。在太陽金色的光輝中,你的側(cè)影是那樣的迷人,你四十五度仰角的姿勢,就好像在與維納斯對話,接受來自天神的傾慕。
那時的我們,不需要情話連篇與海誓山盟,也不需要什么鉆石黃金,兩顆心彼此交融、互相溫暖,已足夠??粗阈?,看著你叫,把你擁入我的懷抱,輕輕地撫摸你的頭發(fā),而你也想蹦起來拍我的頭。興奮的時候,我們圍著銀杏樹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的眼睛緊追著你亂跑。最終,總有跑累的時候,我們倚靠著大樹,你的頭枕在我的肩上,聽我為你聲情并茂地朗誦散文。你臉上的表情,就像進入了夢鄉(xiāng)一樣,鼻息發(fā)出輕輕的呼吸。
在我看來,那時的你,一定是為這美好的一切所陶醉,我也是一樣,以為這一切都是永遠屬于我們兩個人的。
然而,秋天結(jié)束的時候,我們的夢醒了。
你父母逼著你去國外念書,你卻不想去一座陌生的城市,聽陌生的語言,你知道那個城市沒有收藏我們記憶的銀杏樹,也沒有那個陪你走過金秋的我。那天午后,你從遠處跑來,紅著眼睛,一下子撲到我的懷里,放聲大哭。
我內(nèi)心有著說不出的滋味。我別無選擇,只能放手。于是,我強忍傷痛,給你說國外學校的優(yōu)勢,給你講爸爸媽媽的良苦用心,勸你聽爸爸媽媽的話,并且答應你每一年的秋天,我都會在這棵銀杏樹下等你,等你回來。
你出國之前,我絞盡腦汁想,該送你什么禮物。突然間,我想起我們第一次相遇時,你在銀杏樹下睡著了,一片葉子剛好落在你頭頂?shù)男惆l(fā)上,我偷偷拿下來,一直夾在我的日記本里。
好吧,就把日記本和里面夾著的一枚金黃色的葉子送給你,那里面的日記,都是為你寫的,那一個個滾燙的文字,會在未來的歲月中,伴你度過美好時光。
我答應過你,每一年的秋天,我定會來到銀杏樹下,還是捧一本散文集,期待著我們的相遇。
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向我走來,金色的光輝中那樣的美麗。身影逐漸近了,我看清了,是你,真的是你!
涼涼的秋風吹過,我不禁顫抖了一下,張開雙眼,一切的一切,全部回歸現(xiàn)實。腦袋有些脹痛,滿腦子都是我們的回憶,想看你發(fā)呆的樣子,想和你嬉鬧,想一把擁你入我的懷抱……
銀杏樹還在,手里的葉子還在,此時的你,身在何處?
猛然抬頭,太陽已經(jīng)偏西了,面前的散文集竟然沒翻動一頁,茶水早已涼了。
起身,拍去身上的沙粒,丟掉手里的金黃色葉子,夾起書卷,迎著滿眼的秋色,轉(zhuǎn)身離開。
人不能總在回憶中。
責任編輯 謝 蓉
特邀編輯 張 凱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