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莉,原名徐愛珍,祖籍廣東汕頭澄?!,F(xiàn)任永泰發(fā)有限公司、曼谷航運有限公司董事長。連任三屆泰國華文作家協(xié)會會長、泰國中華總商會教育部主任、泰國潮州會館副主席、介壽堂慈善會副主席、澄海同鄉(xiāng)會副理事長、世界華文文學聯(lián)會副主席、世界微型小說研究會副主席、廈門大學華文文學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暨大臺港海外華文研究中心特約研究員。已出版《煙湖更添一段愁》《在月光下砌座小塔》《人在天涯》《片片晚霞點點帆》《心祭》《相逢猶如在夢中》《夢莉文集》《在水之濱》等。
我家的“小院長”
我有四個女兒,一些朋友對我說:“你家有四千金?!币灿幸晃慌笥严蛭掖蛉ぃ骸澳阌兴膲K寶玉。”
金、玉都是高貴的象征,可是我家的四個丫頭,沒有一個似金如玉的,她們倒像四塊頑石。
平時這四個丫頭都很聽話,但當遇到一些她們認為“茲事體大”的問題,就不大聽話了。她們會據(jù)理力爭,孩子們有她們的“理”。做母親的有母親的理,當理與“理”矛盾碰撞時,父母心往往拗不過兒女意,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我只得默認她們有“理”。
我這四個女兒,多少都有點我年青時候的影子。她們所據(jù)的“理”不少是我二十年前向我母親力爭的理由。她們的向往與愿望,竟和我當年的那些何其相似。
次女小燕,在我四個女兒中,性情最為古怪。她想得很多,做得也多,她總是閑不下來,并且經(jīng)常找苦吃。
小燕有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人長得有點秀氣。那一年,她是朱拉大學預科的高材生,尤其對于數(shù)學。小燕特別有天才,曾獲全國數(shù)學聯(lián)考第三名,她在考大學時就已拿定主意,數(shù)學系是她第一個志愿。
有數(shù)學天賦,加上對數(shù)學的興趣和勤奮,考上大學進入數(shù)學系,應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世上往往總有些意料不到的事情發(fā)生,有時還會改變一個人的志向。
在小燕大學預科即將畢業(yè)的一個暑假,小燕和十多位同學,利用假期,一起到泰國邊境一個偏僻、干旱的山區(qū)去體驗生活,同時教山區(qū)的失學兒童識字。
十多位同學在山區(qū)的一座破舊的佛寺廣場旁,以木板、竹竿、櫛葉搭蓋起一間簡陋的教室,又逐戶去說服失學兒童的家長,讓他們的子女到“學?!鄙险n。
這群預科學生,除了給孩子們上課之外,還為孩子們理發(fā),幫助居民掘井,疏通水道等。
有一次,我心血來潮,心里記掛著小燕,便前往山區(qū)去探望她。她去的那個地方,交通極不方便。從曼谷到那里去,坐了近十個小時的汽車,還要改乘一程牛車。我在牛車上顛簸了一個小時,才到達她的“學?!?。
小燕和她的同學見到我來,就像一群燕子,嘰嘰喳喳地圍上來,媽媽長媽媽短地叫著。而我一見小燕,眼睛都濕潤了。本來皮膚白皙的她,現(xiàn)在變得又瘦又黑,成了一只黑燕子。
“媽,真高興你能來,歡迎,歡迎你到這里來參觀?!毙⊙喔吲d說。
這真讓我哭笑不得。
夜里,小燕困倦地熟睡了,我卻無法入眠,我發(fā)現(xiàn)幾只很小很小的螞蟻爬到她的身上,她竟毫無感覺!我想:“孩子,你又何苦呢!”
隔天,我便對她說:“小燕,你還是跟媽媽回去吧,你的身體不適應這里的環(huán)境。今天,我們就回去吧?!?/p>
她聽后,很開朗地笑著說:“媽,你看,我不是生活得很好嗎?就算黑了一點,但顯得更健康。再過一個月,學校就要開學了。目前,這里正需要我們……開學了,我準會回去的。媽,你就放心吧?!?/p>
我沉默,知道再說下去,也不能說服她。
我了解小燕,正像了解年青時候的我。
她的向往,她的夢想,也是我當年曾經(jīng)擁有過的。我的夢破了,難道她要續(xù)我的路……
三十年前,我也曾經(jīng)和母親“斗法”,結(jié)果,我失敗了。為了“歷史不再重演”,我無可奈何地依了小燕。
離別時,我放不下心,對小燕說:“最好在開學前一兩個禮拜先回家,也好準備準備功課?!?/p>
“媽,你放心,我在這里也經(jīng)常溫習功課,我想做個數(shù)學家,功課不會放松的?!毙⊙嗵煺娴剡呎f邊笑。
學校開學的前八天,小燕回到了家。第二天,她便認真地對我說:“媽,畢業(yè)后,我不想投考數(shù)學系了。我要考醫(yī)科?!?/p>
我聽后吃了一驚,小燕變心了。
我的眼光停留在小燕的臉上,有點不太相信地問道:“你說……你不選數(shù)學系?要讀醫(yī)?這……這是為什么?!?/p>
小燕的頭低了下去,平靜地說出了一樁使她遺憾的事……
原來,就在我探望小燕之后不久的一天,山區(qū)里一位名叫侖越的老頭,他的一頭老牛在拖運木材的時候,失足摔倒,摔斷了腿,很長一段時間無法治好。恰巧侖越的小外孫女叻拉剛滿月。侖越晚年,看到這個自幼失母,由他一手撫養(yǎng)長大的女兒為他添了這個小外孫女,心里也很是高興。
為了隆重慶祝小叻拉滿月,侖越就把那頭牛宰了,用來宴請親朋。
小燕和她的十幾位同學,當時也是宴會的座上賓。
第二天晚上,侖越的女兒比耶突然患了急癥,肚子疼痛,又吐又瀉,發(fā)高燒,昏迷不省人事,侖越急得到處求助。小燕知道這個消息,就急忙和侖越把比耶扶上牛車,趁夜趕到附近一個鎮(zhèn)上的衛(wèi)生站去。
到了衛(wèi)生站,門緊閉著,敲了很久,門開了。那個開門的說,衛(wèi)生站夜里沒有醫(yī)生。于是,他們在鎮(zhèn)上租一輛汽車,把比耶送到縣立的醫(yī)院。重病垂危的比耶,在牛車上顛簸了那么長時間,病情更加惡化,將她抱到車上的時候,她已是奄奄一息。
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車子才到達醫(yī)院。雖經(jīng)醫(yī)生急救,但已太遲了!比耶還是與世長辭了。
侖越年輕喪偶,現(xiàn)在又面臨失女之痛,比耶走了,永遠地走了。他難以承受這突如其來的巨大的創(chuàng)傷,悲慟地摟著愛女比耶的尸體大聲號哭,哀叫著:“比耶!比耶!比耶不會死,比耶沒有死……”
我聽完小燕講完了這個悲慘的故事,心中也涌起了一陣凄惻和悲涼。我同意小燕去讀醫(yī)。年輕時,我也曾經(jīng)有過當醫(yī)生或護士的夢。小燕選修醫(yī)科,我十分贊成,可是目前報考大學的人多,醫(yī)科更是熱門科目,千中選一。小燕幾年來的努力放在數(shù)學系,現(xiàn)在卻在最后時刻改變志愿,到時要是考不上醫(yī)科,不僅前功盡廢,還要面臨失學。我心中矛盾,便對小燕指出利弊。小燕卻滿有自信說,她一定會考進醫(yī)科大學。endprint
大學招考放榜了,小燕如愿以償考進了瑪希隆學院。她在瑪希隆畢業(yè)后,又到是里叻醫(yī)學院學了四年。
大學畢業(yè)分配工作的時候,小燕主動選擇到泰國東北部一個縣立醫(yī)院工作。這家醫(yī)院就是當年侖越的女兒比耶逝世的那一家。
比耶去世的那一幕,小燕一直耿耿于懷。她把當年的那個遺憾,深深地埋藏在心中,她希望有一天能到那家醫(yī)院當醫(yī)生。原來,她是蓄謀已久。
依照公立醫(yī)院的慣例,住院醫(yī)生經(jīng)過一段時間后便要調(diào)動。調(diào)動前,小燕還是選擇到內(nèi)地一個接近邊境,更遠、更偏僻的醫(yī)院工作。
我們?nèi)叶枷M铰葋?,但她還是執(zhí)意要在那個偏僻的地方當駐院醫(yī)生。不管你怎么說,總是說不動,最后也只好依了她。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幾番談判和妥協(xié),目前小燕才愿到大城府一家醫(yī)院當院長,我們一家都叫她“小院長”。
大城府距離曼谷一百多公里,我家的“小院長”經(jīng)常在周末回家,禮拜天傍晚返醫(yī)院。她的一來一往,都是乘公共汽車,我要給她買車,她說:“無此需要?!辈⑶壹由狭艘痪洌叭绻枰?,我會自己買的?!?/p>
有時,我要司機去送她,她會說:“這會更加麻煩,媽,我還是搭公共汽車方便?!?/p>
我家的“小院長”事事踏實,她經(jīng)常說,她是一個普通的人。她的一舉一動,她的衣著打扮,還像學生時期一樣的樸素,一點不引人注意。說她執(zhí)著,倒不如說她拘泥!
年青時候的我也很執(zhí)著,現(xiàn)在有些朋友還是說我不圓通,可是和“小院長”比起來,我的執(zhí)著已悄然散盡了。
小燕甘愿拋棄舒適和安逸,以勃勃的傻勁去撫平心中的遺憾。她熱愛生活,熱愛工作,是個很稱職的醫(yī)院院長。
潮落了,再漲起的潮會更高。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小燕的成就,多少能彌補我心中的空白。我為我擁有這個極普通的“小院長”而感到驕傲,而最值得驕傲的還是小燕她自己。
在月光下砌座小塔
在月光下砌座小塔,砌一座小小的塔來迎接那圓圓的中秋月。
童年時,我對于每一個佳節(jié),都會預先以好幾天歡樂和興奮的心情,來等待那個節(jié)日的來臨。最特別的是中秋節(jié),我不僅以一顆躍動的心在等待,還有所行動。我費了不少力氣,去尋找磚塊和瓦片,然后很小心地用這些材料,在我家門口的廣場上砌一座與我差不多同等高度的小塔。在當年小孩的眼里,這座塔很高很大。
小塔往往在中秋前三天就砌成了。塔尖遙遙望著碧空,期待著天上的月亮快點變得更大更圓。
中秋節(jié)砌小塔這個風俗習慣,我不知起于何時,也不知這個習慣的流行面有多廣,但是在我的故鄉(xiāng)潮汕一帶,卻是早就有了的,而且十分普遍。
砌小塔本來多數(shù)是由男孩子來帶頭,女孩子一般只是在一旁協(xié)助。而我的童年,不單很戲劇化,同時也有點男性化,我不甘向男孩子們示弱,于是,我獨自砌我的塔。人小塔小,但也玲瓏通透,儼然一座真塔。
中秋晚上,孩子們愉快地拿著木柴、干草,從小塔的塔門放進塔的中央,然后點上了火,塔便燒了起來。
熊熊的火光由磚塊與磚塊間的間隙冒出來,有時我會抓一把鹽,向紅彤彤的小塔撒去。噼啪作響的聲音從塔里傳出,跟著便升起陣陣青藍色的火焰,瓦片燒得通紅,小塔顯得更加明亮,更加美麗了。我鼓著掌在塔前雀躍蹦跳,兩條辮子在肩上左右晃動。
愉快的時間隨著月亮西沉而逝去,小塔也寂靜地暗淡下去。
中秋節(jié)過后的兩三天,我跟別的孩子一樣,悵然地拆小塔。自己砌成的小塔自己拆,難免心有不甘,但總存有一個希望——明年的中秋節(jié),我又會再重新砌一座小塔。
有一次,我的小塔提前被人毀掉了!
不知是哪一個男孩子惡作劇,他拿了幾掛大鞭炮,丟進我的小塔里,“砰!砰!砰!”幾聲震耳的鞭炮聲響起,過后,接著便稀里嘩啦地…… ??!我的小塔!我小塔的大部分驟然倒塌下來了,我噙著滿眶眼淚。塔碎了,我的心也碎了!我怨恨那個毀掉我的小塔的男孩子,但是,我沒有哭出聲來,也沒有罵出聲來,我只痛在心里。一個小孩自己辛辛苦苦砌成的小塔,竟也有人忍心就把它毀了!
童年的時光過去了。我踏上迂回曲折、陰霾四布的人生旅程。幸福、歡樂對我是何等陌生!我在“秋月春風等閑度”中過著一段漫長的歲月!在那段時間里,我怕看到天上的明月,怕它給我?guī)韮?nèi)心的激蕩,尤其是“一年明月今宵多”的中秋月。
天上月圓,而我心中卻有幾分殘缺!我怕見月圓,一見月圓便會勾起很多悲痛的往事,雖然目前我的心境已經(jīng)好些了,但對于中秋月,我還是不敢多看……
至于兒時在故鄉(xiāng)的中秋月下砌的小塔被毀的往事,如今回憶起來,倒覺得很有趣。對那個拋擲鞭炮、故意毀掉我的小塔的小男孩,我一點也不記恨。
我想,假如有一天我有機會見到那個男孩我們可能會有很多話要說。我倒想問問他:“如果我再砌一座屬于我的小塔,你還會把它毀掉嗎?”
在水之濱
可能是由于我和湄南河有緣吧,所以幾次遷居,家都距離湄南河不遠。
我一生下來第一個呼吸的,就是從湄南河飄來的清新空氣;我出生的家與湄南河相隔的只是一條古老的街道。
不過當時,我不曉得究竟有沒有見過距離我家很近的這一段湄南河。
三歲時,我離開泰國到中國,乘著輪船從湄南河口駛向南中國海,遠離了泰國。關于那時湄南河的情景,我什么也記不起來了。
后來抗戰(zhàn)勝利后,我返回泰國,這一次,我就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湄南河。距我家不遠的這一段湄南河,因河面不是很寬,所以附近的僑胞都把它稱作“大溪”。
老一輩的華僑,他們背井離鄉(xiāng),到了泰國之后,可能是思著家鄉(xiāng)的水,懷念著那邊的溪流,一見到這一段河面較窄的湄南河,也就很自然地把它叫為“大溪”了。endprint
雖然大溪距離我家不遠,但我還是很少去探望它。我對大溪的印象很淡,倒是另一段湄南河老是牽縈在我的心頭,不能磨滅。
我曾在湄南河畔,向惜別的人揮手。我一邊揮手,一邊揮淚,兩眼淚珠盈盈地凝望那載著他的輪船,漸去漸遠……
湄南河使我悲傷,它無情地把人分開。而我,卻又把希望寄托在這條河上。我想,下一班船該有我的份吧!我將追隨著那漸去漸遠的影子,到那共同的目的地。
悠悠的河水南去,去向了海洋,而我卻無可奈何地滯留著。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終是再也離不開湄南河了。
幾年后,我離開了我的故居。這是命定的劫數(shù)。這一回,我的家是在湄南河畔,湄南河近在咫尺。聽得到湄南河時急時慢、時重時輕的流淌著的有節(jié)奏的聲音,聞得著它清新潤濕的氣息,看得見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船,川流不息地來往于河上。
來來往往的船那么多,順流的、溯流的,都曾在我眼前經(jīng)過。在我的眼前過盡千帆,但唯獨不動的是我。我呆呆地守著這個臨河的家。
湄南河與我有緣?那我這個緣,可能是一個“苦緣”。
我越接近湄南河,心中就越苦悶。我的家像一艘巨舫,擱淺在湄南河邊。有時在我心目中,這艘古老的“舫”——這所寬闊的樓房,就像一個大“鳥籠”。
我不是鳥,卻身在籠中!社會上的活動沒有我的份,我只是百分之百的家庭婦女,洗衣、做飯、看孩子是我日常的職責和活動,出外的機會很少。
有時,我也哼幾句歌,看看一些書,聊以自娛。唯一“欣賞”我的歌聲的只有幾只小鳥。它們是我家的???,也是我的聽眾。
小鳥從窗口的鐵欄桿飛進屋里,高高地站在那大廳的梁上,側(cè)起頭在傾聽我唱歌。它們嘰嘰喳喳地“評論”一番之后,就相繼從窗口飛去,自由自在地飛翔在湄南河上。
“鳥籠”里,關的不是小鳥。
家在湄水之濱,這聽來有點詩情畫意,但對我來說,這些詩情畫意,卻是苦澀的。我住在河畔的那段時間,也是我一生中生活最苦悶、最難熬的日子。
單調(diào)、沉悶又壓抑,而且身體又特別虛弱,曾得幾次急病,差點喪了命。
但不管怎么樣,我從不埋怨或歸咎什么人或什么事,只因我身在湄南河畔。
我想,即使我不是家在湄南河畔,可能也會過著同這樣相差無幾的日子。倒是因為接近湄南河,經(jīng)??吹戒啬虾樱匀粯闼氐那榫?,給了我不少啟示。
湄南河,它好像并沒有什么旖旎的風光,山?jīng)]有磅礴的氣勢,不喧嘩,也不發(fā)脾氣。
它是一條沉默的河。沉默,我學會了沉默。湄南河沉默地對著我,我也默默無語地伴著湄南河。
在河畔這幢近于中式的古老高大的樓房里,我住了十多年,終于我又搬家了。
這一次,我的家遷移到離河較遠的一個地方,站在家的天臺上,依然可以望到湄南河。我家所處的馬路,叫環(huán)河公路。我看到了湄南河的另一段。
剛遷進新居,這段湄南河的兩岸,還是碧綠青翠,一片郁郁蔥蔥,悠悠的河水婉蜒穿流而過,令人感到有些閑情逸致。后來,河兩岸蒼翠茂盛的叢林逐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幢幢高樓大廈。
三年前,在這段河上,突然架起一道長長的大橋,人們把它叫作“吊橋”。從我臥室、客廳的窗口遙望出去,就能看到這座彎弓似的拱在天際的大橋。
我特別喜歡在夜間,站在窗口觀賞這座本是“吊”在河上,卻又似一道掛在空中銀河般的天橋。它朦朧的輪廓掛在天際,那些飛馳在橋上的汽車的燈光,像點點的星星在銀河上閃閃爍爍。這多么像“鵲橋”。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泵慨斘以谏钜估锬@道橋時,心中就會泛起秦觀這一闋“鵲橋仙”。
對于一些事物,各人有各人的感受。遭遇不同,看法就有所不同。我覺得湄南河是一條沉默的河,也許有人會認為它是一條洶涌、澎湃、奔騰的河。
湄南河有沉默,但也有潮汐。正和我心中一樣,我沉默,但心中也有潮汐。湄南河潮汐的力量是巨大的,而我心中的潮汐,對于我自己來說,也是很激動的,但是對于別人卻是微不足道的。
湄南河和我有緣!遷了幾次家,總是離不開它。多少年來,湄南的河水淘去了多少流沙,淘去了不少各式人物。但這河水,卻淘不了我心中的懷念與憂思。
我往下再也不會寫湄南河了,湄南河太長,太偉大!我寫的是我心中的“河”,在我的心河上,也該有一座小小的“鵲橋”吧!
責任編輯 寧炳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