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苓

目的明確

作為一個四線小城市出來的女孩子，侯玥從小深知生活不易。小時候，她的父母在街邊開一間小賣鋪，利潤微薄，操心費力，侯玥就這樣每天看著父母小心翼翼經營那一點小生意。那時父母說得最多的是：“玥啊，爸媽不求你大富大貴，但一定要找一份穩(wěn)定體面的工作，至少要旱澇保收，不會被餓著，也不會被欺負。”

大學畢業(yè)后，她一門心思考公務員，最后雖然沒有捧上“金飯碗”，但好歹進了一家事業(yè)單位，解決大城市的戶口，算是穩(wěn)定下來。除此之外，這份工作沒有太多優(yōu)勢。所以，當別人給她介紹付洪磊的時候，她都沒怎么想就答應了。付洪磊也不是本地人，模樣一般，畢業(yè)于普通院校，工作10多年還沒有本地戶口，而且要跑工程經常不在家。聽起來各方面條件一般，但付洪磊的優(yōu)勢也很突出：他眼里有活，又肯吃苦，很早就當上了項目經理，薪水是本地平均工資的三四倍。

侯玥很現實，她談對象的目的明確，就是結婚。既然結婚就要生孩子，衣食住行、孩子教育、人情交際，哪個不需要錢？何況，她也不小了，28歲的年紀在婚戀市場上早已沒有優(yōu)勢。所以，談了兩個月，就開始張羅結婚的事。

婚禮辦得很簡單，侯玥不講究那些排場，而對買房卻是細之又細。侯玥看了好久，最后相中一套三居室的學區(qū)房。首付是付洪磊掏的，剩余的房貸還是付洪磊還。但是，侯玥有本地戶口，以后生了孩子，可以享受和本地孩子一樣的教育資源、升學機會。更何況，她還有體面的工作，雖然掙得不多，但至少說起來好聽。她清楚地知道，她有隱形財富，付洪磊不吃虧。

一切進行得迅速而順利：5月結婚，轉年3月份兒子降生。快得讓人來不及眨眼。付洪磊高興得很，向公司申請兩個月不出差，方便照看孩子。

大吵一架

一天，付洪磊接了個電話，高興地說：“洪剛過幾天要過來?！焙閯偸歉逗槔诘牡艿?，說要來看大侄子。聽說小叔子要來，侯玥心里寬慰不少。自打生完孩子，婆家一直沒人來看過。

侯玥老家那邊的風俗是，生了孩子婆婆都會給錢。侯玥倒不圖錢，圖的是自己和孩子的被尊重感。“媽，你準備點酒菜吧，咱得好好招待一下?！焙瞰h一邊安排著，一邊暗自慶幸還沒來得及向付洪磊抱怨，不然顯得自己多小氣。

周末，小叔子來了，不過不是專門來的，而是出公差路過，手里只拎了一兜水果。和侯玥母親準備的豐盛的飯菜比起來，有一種很不相稱的感覺。臨走，洪剛掏出一個紅包說：“哥，我也不知道買點啥，這錢是我的一點心意?！备逗槔谝话櫭碱^，迅速推了回去：“這是干什么？心意我們領了，我這里啥都不缺，不要。”不但把錢推了回去，還從廚房拿了兩瓶朋友送的五糧液，說：“這個帶回去給咱爸，讓他別不舍得喝，喝完我還給他買?！弊詈?，付洪剛不僅收回了紅包，還帶走了兩瓶五糧液。

侯玥心里很不舒服。她覺得付洪磊老不征求她的意見，自作主張，影響到婆家人都好像不太看重她。當晚，侯玥就和付洪磊大吵一架。

現實戳心

接下來兩天，侯玥故意不理他，付洪磊竟然也沒有刻意討好的意思。一周之后，付洪磊背著包出差了，時間一個月。

侯玥在家里越想越傷感：談對象的時候，她開玩笑地問付洪磊覺得她哪里好，他脫口就說哪里都好啊，比如工作穩(wěn)定；去年婆家翻蓋房子，付洪磊爽快地掏了5萬元，甚至都沒和侯玥說一下……

越想越心涼，所有的證據都齊刷刷地指向一個事實：他把這場婚姻當作一場交易，并不是喜歡她這個人。然而，她又有什么資格指責他？她當初不也是把他的收入作為首要的考慮條件嗎？不然，又怎么會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完成別人好幾年才能走完的程序？那時候，她對兩人找的就是優(yōu)勢互補是默認的，但沒想現實往往很戳心。

她和付洪磊誰都沒有錯。不過是世界里的兩個凡人，簡單地交換著各自的資源與軌跡，為編織各自的繽紛世界而做著努力。她想，即便重來一次，她也未必會改變當初的選擇。既然選擇了，也只能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她想，等丈夫回來，她會好好和他談談，畢竟，他們都還是想把日子過好的，不是嗎？

（水云間摘自《人之初》）（責編 王寧）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