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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頭望了一眼被關上的門,外面Leo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許星空收回心思,抬眼望向了辦公室內(nèi)。
她現(xiàn)在站在玄關處,玄關處沒開燈,辦公室的燈也只開了一部分。那一小部分的燈光偷偷照射到玄關處,照亮了許星空的雙腳。
本以為很快就能回去,她只穿了一雙比較好穿的休閑鞋。許星空抿了抿唇,信步踏入了那片燈光之中。
剛走出玄關,視線像是被剪開一樣,瞬間開闊了。
懷荊的辦公室很大,大到許星空一眼都看不盡。辦公室的裝修和他家中一樣,簡明精致。他的辦公桌在緊靠在落地窗的位置,正對著一間會議室。會議室旁邊有餐廳,有休息室,甚至在另外一面……還有一個小型的高爾夫球場。
許星空簡單地掃了一眼,入目的豪華讓她略略張了張嘴。最后,視線越過辦公室內(nèi)的一切,定格在了辦公桌后正在工作的懷荊身上。
辦公室開的那一小部分燈,就在懷荊工作的那片地方。燈光從房頂灑落,像是將男人整個兒包裹進了燈光的溫柔里。
他在非公共場合,領帶總是不知所蹤,他的身體像他的人一樣,不喜歡被束縛。領口的扣子開了兩粒,燈影在鎖骨上蒙了一小片黑影,白色的襯衫包裹著他修長的上半身,膚色白到像是要隱入那片燈光之中。
而在這隱身當中,他五官的輪廓卻因深邃而明晰。
在她打量他的時候,男人雙眉微皺著,似乎在思考什么。當察覺到有人過來,他淡淡抬頭,眼尾微挑,淺褐色雙眸中的嚴肅褪去。
修長的手指捏住鋼筆,“啪嗒”一聲,筆帽蓋上,懷荊右邊嘴角微揚,問道:“文件呢?拿過來?!?/p>
“哦?!痹S星空應了一聲后收回視線,她把手機里的圖片找了出來,走到懷荊的辦公桌前。
他的辦公桌很大,但東西不多,只有幾臺大屏電腦和幾份文件。許星空繞過辦公桌,走到了他身邊,將手機放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指著屏幕上的紅圈,說:“是這里……”
她還未說完,身邊的男人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男人身材高大,許星空一下隱入了他的身影里。她嚇了一跳,身體下意識地后靠,雙手撐住了辦公桌上。
她是緊張的,懷荊從她慌亂的眸光就能看得出。
她真是好容易發(fā)紅。
不光臉和脖子,耳垂和鎖骨,現(xiàn)在只要露出的皮膚都是紅的。
而他并沒有做什么。
唇角微微一挑,懷荊雙手支撐在女人身體兩側的桌面上。
許星空不敢動,她抬眼看著他,辦公室內(nèi)空曠的空間,因為男人的動作而漸漸顯得曖昧、狹窄了起來。
懷荊垂眸看著她,鼻間哼笑一聲,雙手握住了她的腰。
男人手掌很熱,掌心的熱度透過薄薄的衣料熨帖地溫暖著她,她身體一騰空,一下坐在了辦公桌上。辦公桌上的溫度,涼得她抓住男人的雙手一緊。
懷荊直起身體,他將女人的手機拿了過來,往她旁邊一放。男人微揚著下頜,唇部線條性感而迷人。他垂眸看著手機屏幕,手指對著那張圖片一點,說:“現(xiàn)在,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了吧?”
許星空喉頭一緊,她的視線隨著男人的手指看向了她手機上的那張圖片。男人的手并未指向她標注出來的那部分,而是指向了文件旁邊的那部分。
圖片內(nèi),臺燈的燈光下,文件旁邊印著兩個清晰的半圓形印記。
黃千松的辦公桌是漆面的,冰冷的漆面桌面手指放在上面都會留下痕跡,就像冬天哈氣后,用手指在玻璃上寫字一樣。這層痕跡本來很淺,但在臺燈的照射下陡然變得清晰了許多。
原本冰涼的桌面,許星空卻像是被灼燒到了一般。她從桌子上跳下,臉比剛才紅得更加厲害。她跳下后看了一眼剛才坐過的地方,留下了與她照片里同樣的兩個半圓形印記。
她紅著臉神色有些慌亂,語無倫次地解釋道:“我……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
許星空雙唇一軟,她的話戛然而止。
男人雙手支撐在她后方的辦公桌上,雙臂將她圈在懷里,此時正低頭吻她。
他的眼睛睜著,淺褐色的眸中浮著一層笑,甚至或許還有一層深情……
許星空看不透,也看不明白,她的心狂跳起來,她看著男人的雙眸,思維像是凍僵了,限制了她的所有行動。
她陷入了男人這突如其來的溫柔當中。
男人的吻并未在唇上停留,他順著她的唇,到了她的下頜,到了她的臉頰,最終,咬住了她的耳垂。
輕微的刺痛感讓她渾身一顫。
懷荊喜歡她的這種反應。
他咬著她的耳垂,笑了一聲,聲音沙啞低沉。
“我知道?!?/p>
男人的輕笑有些迷人,許星空喉嚨干澀:“那……”
“我故意的。”語氣是理所當然。
許星空微微一愣。
懷荊垂眸看著她再次泛紅的臉頰,眼神里帶著笑意,伸手將許星空的手機拿了過來。他按亮屏幕,屏幕上時間顯示已經(jīng)是九點多了。
又按了一下手機,屏幕暗下去,懷荊把手機遞給許星空:“那個問題還要問么?”
男人的思維跳躍得厲害,許星空喉頭微動。既然她沒法動,那就索性不動了。將手機拿過來,許星空輕聲說:“要問的。”
牽扯到翻譯的問題,工作帶來的專注感讓許星空的羞恥減淡了幾分。將手機解鎖,許星空找出了圖片,指著她不懂的那一段話對身后的懷荊說。
“這里……”
“哪兒?”懷荊眼梢微挑,他身姿慵懶地靠在椅背上,似是沒看到。
將手機往后放了放,許星空說:“這兒……”
她話音未落,手就被男人牽了過去。他的手拉住她的手機,一用力,許星空握著手機,身體也被扯到了男人的懷里。男人下巴搭在她的頸邊,語氣里帶著三分認真,指著她手里的手機問道。
“這里?”
男人的氣息一瞬間將她包圍得密不透風,許星空的心跳像是坐了過山車。她的視線停留在男人手指所指的那個地方,嗓音發(fā)顫地應了一聲:“嗯。”
剛說完,許星空就反應了過來,她身體開始掙扎著要起來。兩人過分的親昵讓她有些羞窘,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懷里的女人掙扎得像是只小貓,懷荊看著屏幕上那串德文,單手利落的將她固定住。在許星空抬頭看他時,他低下頭,沉聲叮囑:“別動,懷前輩給你講題呢?!?/p>
女人雙眸睜大,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坍塌在了他的懷抱之中。
許星空到家時已經(jīng)十點了。
從出租車下來回公寓的那段路,她走得很慢。外面風很涼,路上的路燈不甚明亮,燈泡像是壞掉了,絲絲作響。
昏暗的燈光,照亮了一方天地,將她的影子漸漸拉長。許星空走在夜風中,風將她的發(fā)絲吹起,涼涼的頭發(fā)將她臉頰的燥熱漸漸平復了下來。
她步行著回到了單元樓門口,按了電梯,腦海中懷荊給她講的德文資料,還有他說的話,將她弄得的腦袋里亂糟糟的。
電梯一到,她走進去,按了自己家的樓層??粗鴶?shù)字一點兒點兒跳躍,她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等到了家里的樓層,還未到家門口,就聽到了咪咪“喵嗚”一聲叫了出來。她笑了笑,走到家門前,拿出鑰匙將門打開了。
剛一打開,咪咪就仰頭看了過來,看到許星空,蔚藍色的眼睛在聲控燈下,顯得更為璀璨耀眼。
“喵嗚——”咪咪在她腿邊歡迎她。
“我回來了?!痹S星空笑了笑,弓著身體摸了摸咪咪的腦袋后,直直地走進了浴室。
洗過澡,許星空擦干身體去了臥室。臥室內(nèi)沒開燈,許星空站在門口,心里有些害怕,因為她發(fā)現(xiàn)她的心,在發(fā)生變化。
她慌了,這種改變,充滿了未知感。
他們兩人,最后會以什么收場?
對于這個問題,許星空并沒有時間想太多。她將臥室的燈打開,拿出手機繼續(xù)看資料。身體的困倦逐漸襲來,許星空剛看了兩頁,就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因為心心念著資料沒看完,許星空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簡單收拾一下后,她提前去了辦公室。
在資料快要看完的時候,辦公室的同事陸陸續(xù)續(xù)來了。陳婉婉打卡剛進門,許星空就抬頭叫了她一聲。
“婉婉?!?/p>
“來了?!标愅裢駥拥阶约恨k公桌上,快步走到了許星空身邊,雙手搭在她肩膀上,笑嘻嘻地問:“干嗎?”
“早?!痹S星空笑著打了招呼,將手機往她面前推了推,指著上面的圖片說。
“這是老黃辦公室的資料,你幫我看看這個地方……”說著,許星空的手指無意識地往文件旁邊一劃。
“這個你不是會嗎?”陳婉婉疑惑的同時,視線隨著許星空的手指一動,最終,定格在了那個印記上。
陳婉婉腦中電光石火一閃。
她眉頭一皺,將許星空的手指拿開,盯著圖片問:“你說這是哪里的資料?”
“老黃辦公室的,在他辦公桌上拍的?!痹S星空說。
陳婉婉猛一抬頭,原本就大的眼睛此時睜得更是巨大。
許星空微一抿唇,笑了笑問:“怎么了?”
“天哪!”陳婉婉搖著頭感嘆了一句,“怪不得這兩天老黃和李妙雪走得那么晚……”
“?。俊痹S星空不明所以地看著陳婉婉。
陳婉婉喜上眉梢。
她將那張圖片發(fā)到自己的微信上,然后抱著仍然一臉不明所以的許星空說:“我要去找嘉琳姐了。至于這個嘛……說了你也不懂,嘿嘿。”
陳婉婉嘿嘿一笑,跑進了顏嘉琳的辦公室。
看著陳婉婉進了顏嘉琳辦公室,許星空笑了笑。她低頭掃了一眼手機里的圖片,耳梢微微一紅,將高領毛衣往上拉了拉蓋住下巴,低頭繼續(xù)看資料。
她先前確實不懂,不過經(jīng)過昨晚之后,她懂了。
可在陳婉婉面前,她還是裝作不懂的樣子。陳婉婉了解她,如果她表現(xiàn)出她懂這些事,陳婉婉肯定會追問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怎么知道的,自然不能告訴陳婉婉。
陳婉婉去了顏嘉琳的辦公室,許星空不知道她具體怎么操作,但她相信陳婉婉這么多年職場經(jīng)驗,應該會利用好那張照片。
當天下午的時候,翻譯部召開了部門會議。黃千松提議了讓陳婉婉接替鐘俞軍,擔任下任副部長的事情。翻譯部除了李妙雪臉色不是很好,其他人無人反駁。既然大家沒什么異議,會議結束后,陳婉婉升職為副部長的提案就被遞交了上去。
陳婉婉在辦公室人緣不錯,這次升職是大喜事,大家紛紛祝賀,笑著讓她請吃飯。陳婉婉表示肯定請,從人群中抽離出來后,摟住了許星空的肩膀。
“陳副部長請吃飯啊?!痹S星空笑瞇瞇地看著她說道。
陳婉婉看著許星空,一雙大眼里帶著大恩不言謝的神情。她知道自己這次能升職,許星空功不可沒。而她之所以那么幫她,也是因為她對她的感情。
人生能有這么一個好朋友,真的是她陳婉婉的福氣。
“那必須的?!标愅裢癖еS星空,將腦海中那些傷春悲秋掠去,笑嘻嘻地說:“今天下班就請,咱倆一醉方休!”
許星空笑著同意了。
下午開完會,許星空就被顏嘉琳叫走了。上次的那個項目漸漸展開,她們翻譯也要繼續(xù)跟進。
跟著顏嘉琳,許星空在工作上學習了不少。她本就喜歡德語專業(yè),所以學起來也格外認真賣力。這次她看資料準備充分,表現(xiàn)得十分不錯。翻譯工作完成,她上了顏嘉琳的車,兩人一同回了公司。
盡管跟了兩次現(xiàn)場,但和顏嘉琳獨處時,許星空仍然有些緊張。好在顏嘉琳話不多,就算開口說話,主題也是圍繞工作。許星空應對的還算不錯,到公司時心里的緊張也漸漸放下了。
“資料中關于玉質(zhì)的那一段,你怎么想著那樣翻譯的?看過書?”顏嘉琳問道。
她提出的這一段,正是昨天懷荊教她的那一段。顏嘉琳單獨將這段拿出來問,問得許星空心下一緊。
她自然不能說是懷荊教她的,許星空舔了舔下唇,和顏嘉琳撒了個謊。
“問了老師。”
顏嘉琳眼神一抬,看了許星空一眼,沒再繼續(xù)問。
車子駛入地下車庫,顏嘉琳將車子停好,對副駕駛上正在解安全帶的許星空說:“后天文城有個項目要跟,你跟我去一趟。預計要待三天,提前準備一下行李?!?/p>
IO集團招待客戶并不是只在夏城,有時候也會將地點設定在周邊城市。文城是一座古城,文化氣息濃厚。更重要的是,在文城郊區(qū)的茂白山深處有一座國內(nèi)馳名的茂白溫泉。
那里景色優(yōu)美雅致,韻味濃厚,是接待外賓的好地方。
顏嘉琳是個獨來獨往的人,她平時出差很少指定人跟著,一般黃千松派誰去她就帶誰去?,F(xiàn)在突然提出要帶她出差,許星空愣住的同時有些受寵若驚。
顏嘉琳主動帶她出差,一來說明她認可她的能力,二來代表她把她當做自己人,這代表著以后她會多多培養(yǎng)她。
在職場中能得到工作能力優(yōu)秀的上司的培養(yǎng),絕對是邁出了一大步。
許星空眼神閃爍一下,她沖顏嘉琳笑了笑,說:“好的,謝謝嘉琳姐?!?/p>
回去時差不多快下班了,陳婉婉正在等她。許星空回去收拾了東西,兩人一起出了辦公室。出了IO大廈,陳婉婉打了車,告訴司機師傅說:“去佳廷廣場?!?/p>
“啊?” 許星空看了陳婉婉一眼。
陳婉婉沖她眨眨眼,說:“老詹昨天剛看好一套鋪子,在佳廷廣場后面的商業(yè)街上,我先帶你去看看?!?/p>
陳婉婉不愧是她的第一閨蜜,把她的事兒當成自己的事兒,辦事效率極快,不過幾天的功夫,就找到了地方。
許星空謝了一句,被陳婉婉白了一眼。她笑起來,心里漸漸有些期待。
記得大學的時候,許星空宿舍一共有四個人,當時宿舍的老大就整天念叨著佳廷廣場蓋起來后要在那里開一間奶茶鋪。忙時做奶茶,閑時看書,賺的錢不多不少剛剛夠花,時間也自由。
許星空也憧憬過那樣的生活,但也終究是憧憬罷了?;闯悄沁咃L俗比較保守,女孩子上大學的很少,不到年齡就會出嫁,等到了年齡再領證。許星空上完大學時都二十二歲了,算是“老姑娘”,因為上學晚嫁,還被親戚們嚼過舌根。
現(xiàn)在,她的憧憬就要變成現(xiàn)實了。用自己的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這是許星空自離婚以來,最開心的時候。
下了車穿過佳廷廣場,到了它后面的商業(yè)街。這條商業(yè)街叫和平街,挺長的一條,已經(jīng)發(fā)展了七八年。佳廷廣場不只是一個商業(yè)廣場,還包括單身公寓與寫字樓,周圍高樓林立,人來人往,客流量很大。
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和平街上摩肩接踵,陳婉婉拉著許星空好不容易才到了街口中間的一家店鋪前。
這家店鋪很小,僅有一米五寬,以前是賣雞蛋仔的,現(xiàn)在廢棄在那里了。門口站著些人,正在排隊等旁邊店鋪的烤面筋和炸雞。
“讓一讓啊。”陳婉婉禮貌地讓人群讓開,兩人走了進去。
雖然門口很窄,但里面卻別有洞天,因為店鋪深入家庭廣場,所以里面的長度還可以,有五米左右。這個地方,完全可以做一個奶茶的臺子,另外外面可以添幾把高腳椅。
“這是老詹從朋友的朋友那里打聽來的,原來的店主欠了一屁股債,銀行收了這間店鋪。聽說老詹想要,朋友的朋友先給留下了?!标愅裢衽牧伺膲γ妫f:“哎,這里的裝修還可以啊,到時候裝修不用太費工夫?!?/p>
“好?!痹S星空站在這方寸的地方,望著不太高的天花板,天花板上還有未揭掉的雞蛋仔的廣告。許星空彎了彎唇角,想到自己馬上就有一家屬于自己的小店鋪,心里充滿了滿足感和安定感。
“你既然滿意,那我和老詹說一聲,給你先留下?!标愅裢耦I著許星空往外走,邊走邊說,“合同的事兒不著急,等你從文城回來后再簽吧?!?/p>
“麻煩老詹了。”許星空說。
“客氣什么?”陳婉婉乜了她一眼,豪放地說:“我老公就是你老公,除了不能陪你睡覺,其他的你隨便用?!?/p>
說完,兩個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兩人看完店鋪,一起聊到了大學舍友開奶茶店的事兒?;貞浺挥可蟻?,索性把吃飯的地方也定在了她們母校南門的一家小菜館,這是她們宿舍經(jīng)常來聚餐的一個地方。
小菜館地方不大,晚上來吃飯的學生倒是不少。她們兩個大人坐在小菜館的一個角落,菜上齊后,兩人端著酒杯碰杯。
今天確定了自己的升職,陳婉婉最近懸著的心也算是放下了。再加上許星空被顏嘉琳看重,而且她想要投資的小店鋪也有了著落,她現(xiàn)在格外輕松,高興得不得了。玻璃杯內(nèi)的啤酒還往外冒著細密的泡沫,陳婉婉一口將啤酒喝完,將杯子往桌上一放,十分豪邁地“哈”了一聲。
“這杯是祝賀你前途光明的!”
陳婉婉的陣仗頗大,許星空察覺到四周的視線,她將酒放在唇邊喝了一口,麥芽啤酒的味道充斥進口腔,熏得許星空眼眶都紅了。
“我那是沒有的事兒?!痹S星空笑著說,聲音小而輕。
“哎呀,你就別謙虛了?!标愅裢裼值沽艘槐【?,說:“整個翻譯部三十多號人,嘉琳姐就選中了你,這就是對你最大的肯定了?!?/p>
筷子夾了一塊魚肉,許星空輕輕咬著,無奈地一笑。
“今晚咱們倆一定要喝個不醉不歸!”陳婉婉給許星空把杯子滿上了。
陳婉婉心情好,許星空也就隨她去了。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一直把持著尺度,并沒有喝多。其實她酒量還可以,就是皮膚容易紅,看著像是喝了不少。
兩人喝了半個小時,閑聊的話題從大學到了現(xiàn)在,陳婉婉已經(jīng)有些醉意。她迷蒙著眼神,舌頭也大了,端著杯子看著許星空,問道:“現(xiàn)在你在IO的工作穩(wěn)定了,店鋪的事兒也定下來了,以后準備一直待在夏城了么?”
酒杯中的酒微微一晃,許星空抬眼看著臉頰帶著紅暈的陳婉婉,她先是笑了笑,喝了口酒后,才說: “肯定會回淮城吧,我媽和星遠還在那里呢?!?/p>
“那你總不能跟你媽和弟弟過一輩子吧?”陳婉婉瞇著眼睛說,她腦袋有點兒沉,傻笑了一聲后又說,“你現(xiàn)在別太早下定論,說不定你以后在夏城遇到了你的Mr.right,就嫁到夏城了呢?”
“嗯?”許星空愣了一下,隨后又是一笑。
陳婉婉仍舊沒有放棄讓她嫁人的念頭,許星空心中的一根弦被撥動。她垂眸看著好友,笑了笑后,將杯子里的酒喝完了。
在陳婉婉的眼里,她什么都好,可就算她什么都好,又怎么能那么容易遇到相愛的人?就算遇到了相愛的人,兩人的婚姻真的能走到生命的盡頭嗎?
她一開始和王舜生也是挺相愛的。
對于婚姻,陳婉婉有信心,是因為她嫁對了人。而許星空,比她要悲觀得多。
陳婉婉最終還是喝醉了,當?shù)蒙夏蔷湟蛔矸叫?。她的酒品不是很好,本就是潑辣性子,得了酒勁兒后,更加潑辣?/p>
看陳婉婉趴到在桌子上,許星空交錢結賬,將她扶起來后,出了小菜館的門。陳婉婉剛剛給詹良庭打了電話,讓他來接自己。詹良庭表示馬上到,讓她在路邊等著。
扶著陳婉婉,許星空站在了小菜館門口的馬路邊。陳婉婉身材嬌小,但醉起來勁還挺大,許星空扶得有些吃力。
夜里風有點兒涼,吹著被酒燒熱的臉頰,讓許星空清醒了許多。她將懷里爛醉的陳婉婉往上拉了拉,把她喝醉酒的絮絮叨叨也拉了上來。
“男人啊……”陳婉婉感慨著,最后一錘定音:“沒有一個好東西?!?/p>
她最后一句話說完,兩人身邊停下了一輛黑色的帕薩特,駕駛室里下來一個男人,正是詹良庭。
“怎么喝了那么多?”詹良庭嘴上語氣埋怨,眼中卻閃著愛意。他將車門打開,把老婆塞到了副駕駛上,體貼地給她喂了口水后,才將安全帶給她系上。
將陳婉婉安頓好,詹良庭才回過頭來,看著許星空的臉紅得厲害,以為她也喝了不少。
“你上車,我先送你回家吧?!?/p>
許星空看著小兩口,心里替陳婉婉開心的同時,也有一股被虐到了的心酸和寂寥。她看了一眼駕駛座上的陳婉婉,笑著搖了搖頭,只說:“你先送她回家吧,婉婉胃不好,喝多了酒……”
“對啊,她喝多了酒準吐?!闭擦纪グ櫭冀恿艘痪洌奶塾譄o奈。
剩下的話被詹良庭說出來,許星空愣了一下后,又是一笑。
詹良庭見許星空沒什么大礙,他就沒再客氣。今天他父母回老家探親了,兒子自己在家,他也實在是不放心。
“那我先走了,康康自己在家?!闭擦纪フf完,補了一句,“康康說想星空阿姨了,有時間去我家玩兒啊?!?/p>
許星空剛來夏城還沒找房子的時候,在陳婉婉家住了兩天。陳婉婉的兒子長得挺可愛的,性格活潑開朗的,特別粘人。
想起詹佳康,許星空心里柔軟了一下,她點點頭說:“好的,你們先走吧?!?/p>
詹良庭應了一聲后就上了車,剛一上車,陳婉婉就撲過去要抱抱。詹良庭先是說了她一句,隨后笑著抱了她一下,這才開車走了。
路燈下,黑色的帕薩特隱入滾滾車流之中。
車水馬龍中,許星空孑然一身,望著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群,身上有些冷。
她沒有馬上回家,畢業(yè)后,她好久沒有回母校看過了。許星空決定去母校里面走走,順便醒醒酒。
許星空對自己的酒量拿捏得很好,微醺但沒喝醉。因為她知道,如果她喝醉了,根本沒人來接她回家。
夜間風涼入骨,許星空裹緊風衣,穿過車流,走進了母校的南門。
重游故地,物是人非。許星空看著一張張稚嫩的臉龐,終究沒有繼續(xù)往里走。她走到了南門附近展覽牌旁邊的香樟樹下,那里有休息用的石墩。
喝了酒要是沒喝醉,不但消不了愁,反而會將原有的愁緒放大無數(shù)倍。許星空雙手支撐在雙腿之間,石墩冰涼的溫度漸漸透過衣服鉆到她的身體內(nèi),就像是躲不開的孤獨那般,侵蝕了她的身心。
許星空抬起頭,頭頂是香樟樹的枝丫和濃密的樹葉。再濃密的樹葉中間也是縫隙,透過那些縫隙,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中高懸的月牙和星星。
行星那么大一顆,在宇宙中也不過是零星的一點兒亮,就像她在夏城的茫茫人海中,也不過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今晚的夜空很美,讓許星空想起了那個夜晚。
燈火璀璨的夏城和黑夜中的星空映襯,男人在她的身邊,眸中一片繁星。
手機的震動瞬間將許星空的胡思亂想打斷,她回過神,剛被風吹涼的臉頰又添了一層燥熱。
她怎么會想起那個人……
她一定是瘋了。
將手機從口袋中拿出來,許星空看到了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和名字下的那串電話號碼,她的雙唇微微一合。
她還記得她第一次將他的手機號碼輸入她手機時的場景。
當時他給她名片,她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就將他的電話號碼記住了。因為他的電話號碼,與她大學四年曾經(jīng)用的電話號碼,只差了最后一位。
她的是98,他的是88。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在她明明心動的時候又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遞過來的名片。
因為她知道,她想聯(lián)系他,肯定會聯(lián)系得上,她記得他的電話號碼。
手機仍然在震動,將許星空飄散的思緒拉了回來。她晃了晃腦袋,明明沒喝醉,但思維卻發(fā)散得厲害。
許星空自嘲地一笑,按了接聽。
手機里,傳來熟悉的“啪嗒”聲,鋼筆帽蓋住了鋼筆,男人結束了一天的工作。他聽得出許星空是在外面,將領帶扯開,淡淡地問了一句:“在哪里?”
“夏大?!痹S星空說,她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抬起來又落下,“我和朋友喝了點兒酒?!?/p>
撕扯領帶的手指動作一頓,手指指節(jié)微微彎曲。懷荊將領帶扯下,放到辦公室桌上。辦公室內(nèi)空無一人,只有幾盞燈與他相伴。他站在落地窗前,透過反光的玻璃窗,眸色沉沉地看著樓下的如流星般的車流。
“你朋友呢?”懷荊問。
“嗯?”許星空似是沒聽懂,腦子慢了半拍后才說:“她老公接她回家了?!?/p>
舌頭微微舔過下唇,懷荊眸中泛起了星光,他伸手解開領口的襯衫扣子,頭微微歪了歪,玻璃窗中,男人唇角上揚,輕佻而張揚。
“你呢?”懷荊問。
“嗯?”許星空又是慢了半拍,她蹙起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說:“我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家,今天先不去你那里了?!?/p>
“行。”懷荊淡淡應了一聲,掛斷電話后,拿了車鑰匙出了門。
男人這通電話掛得干凈利落,聽著線路里的忙音,許星空雜亂的腦子里突然一個激靈。她將手機放在眼前,看著顯示對方已經(jīng)掛斷的界面,心中一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