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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戰(zhàn)略思想研究

2018-02-28 07:10:00廖吉喆
管子學刊 2018年1期
關鍵詞:戰(zhàn)略思想齊國管子

廖吉喆

(中共中央黨校 戰(zhàn)略哲學教研室,北京 100091)

美國著名戰(zhàn)略家約翰·柯林斯曾說:“如果說在某個領域,通才比專才更為可取,那么這個領域就是戰(zhàn)略。”[1]260在古代中國,管子絕對可堪稱為一位具備通才素質的偉大戰(zhàn)略家,其思想涵蓋之廣,通識之深遠,功勛之卓著,為古今俊杰所欽服??鬃淤澴u:“管仲相桓公,霸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賜;微管仲,吾其被發(fā)左衽矣!”(《論語·憲問》)蘇洵、蘇軾、蘇轍在同題文章《管仲論》中,對管子均予以高度評價;梁啟超譽其為“中國之最大政治家,而亦學術思想界一巨子也”[2]3。管子相齊近40年,定民意,修內政,振經濟,強軍事,展外交,用時7年先富而后強,繼而“尊王攘夷”向外拓展,最終成就齊國從一個貧弱地偏,內亂不斷,外憂不止的國度一躍晉升春秋第一霸主寶座??v觀那段歷史我們發(fā)現(xiàn),齊國霸業(yè)卓越功業(yè)的背后所蘊藏的是一代名相管子豐富、務實和深遠的戰(zhàn)略思想。例如:強調道義、民本,“人與天調”目的性思想;強調“三本”“四維”“四固”“五事”“五輔”的全局性思想;強調“與之為取”“城廓不必中規(guī)矩,道路不必中準繩”“知量,知節(jié)”的辯證性思想;強調先富后強的過程性思想。最為值得一提的是管仲在那個年代對經濟發(fā)展問題以及發(fā)動“經濟戰(zhàn)”包括采用“尊王攘夷”戰(zhàn)略時所采用的具有創(chuàng)新性意義的思想,特別是其戰(zhàn)略思想比其它戰(zhàn)略家更接近大戰(zhàn)略結構的特征等。這些成功實踐為后來者們提供了一筆巨大的戰(zhàn)略精神寶庫。直至21世紀的當代,管子戰(zhàn)略思想依舊閃耀著其耀眼的價值光芒。對管子戰(zhàn)略思想進行研究也有助于加深對管子本人以及管子學派在認識、思考、研究和處理戰(zhàn)略問題時的思維方式和特點的理解;從大戰(zhàn)略視角對中國先秦時期的戰(zhàn)略特征進行梳理也有助于進一步分析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歷史地位,同時對大戰(zhàn)略思想在中國思想史中的萌芽和發(fā)展也會有新的反思和認識。

一、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基本特征

(一)“利義并重”是其戰(zhàn)略指導的基本原則

在中國戰(zhàn)略思想史上利義關系一直是戰(zhàn)略家們極為重視的議題。利義關系實質上涉及當代戰(zhàn)略哲學研究的工具理性和價值理性如何權衡的問題。一方面,“利”更多地涉及戰(zhàn)略手段的效用問題,如何做到有利有效是工具理性必須解決的問題;另一方面,“義”更多地涉及正義等價值目標的問題,是價值理性必須面對的問題。段培君教授在論述當代大戰(zhàn)略形成和發(fā)展的特征時指出:戰(zhàn)略思維的當代形態(tài)就是工具理性與價值理性的某種統(tǒng)一。這個結構具有特殊的重要性,我們正是基于此對戰(zhàn)略思維的本質得出了當代的新概括。在傳統(tǒng)戰(zhàn)略思維中,存在著對價值理性和工具理性的不同強調而形成的不同流派。但是,從傳統(tǒng)戰(zhàn)略思維向當代戰(zhàn)略思維轉變的歷史進程表明,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相統(tǒng)一的發(fā)展趨勢更加清晰地展現(xiàn)了戰(zhàn)略思維的本質[3]。就這一點來說,管子的“利義并重”的戰(zhàn)略原則對于大戰(zhàn)略思想的萌發(fā)有著重要的意義。

先秦時期的利義觀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重義輕利,秉持這種觀點的主要以孔孟學派為主,他們將“義”作為至上的道德追求,崇尚的是“舍生取義”,認為“義”的精神追求要高于一切物質利益的攫取,獲取“利”必須要采取正當的手段,要符合“義”的要求,否則就是小人。這一派更為重視價值理性的方面。荀子認為國家和個人一樣需要“先義后利”,否則國家就會遭致滅亡,其論著《管子·王霸》(以下凡引此書只注篇名)篇就以齊國為例講述了國家治理中秉持“先義后利”原則的重要性,認為:“掣國以呼功利,不務張其義,齊其信,唯利之求。內則不憚詐其民,而求小利焉外則不憚詐其與,而求大利焉。內不修正其所以有,然常欲人之有。如是,則臣下百姓莫不以詐心待其上矣。上詐其下,下詐其上,則是上下析也。如是,則敵國輕之,與國疑之,權謀日行,而國不免危削,紊之而亡,齊閡、薛公是也。故用強齊,非以修禮義也,非以本政教也,非以一天下也,綿綿常以結引弛外為務。故強,南足以破楚,西足以拙秦,北足以敗燕,中足以舉宋。及以燕趙起而攻之,若振稿然,而身死國亡,為天下大戮,后世言惡,則必稽焉。是無它故焉,唯其不由禮義,而由權謀也?!保ā盾髯印ね醢浴罚?/p>

另一種利義觀則是重利輕義,持這種觀點的主要是以法家作為代表,他們反對儒家所謂的“仁義治國觀”而極力倡導“功利強國觀”。他們鼓勵人們追求功利效果,追求物質利益,認為只有這樣才能實現(xiàn)富國強兵的目的。法家的“貴詐利而賤仁義,先富有而后推讓”的觀點體現(xiàn)了重利輕義的傾向,是以工具理性的考量作為立足點。

與上述義利觀不同,管子則以“利義并重”做為其戰(zhàn)略的基本指導原則。這種戰(zhàn)略的指導原則首先與當時齊國的所要實現(xiàn)的戰(zhàn)略目標密切相關,管子出任齊相后為齊國確定了明確的戰(zhàn)略目標——實現(xiàn)“霸王之政”。管子將國家權力進行了層次劃分,其實質是對國家的戰(zhàn)略目標進行了層次劃分。如表1所示,第一層目標為“霸”,第二層為“王”,第三層為“帝”,第四層為“皇”[4]37。實現(xiàn)“霸王”的目標需要具備相應的條件,這些條件不僅包含權利因素還包括道義因素,是對整個國家綜合實力的考量。因此,在戰(zhàn)略指導上必須保持力量的綜合平衡發(fā)展而極力避免力量的單維擴張,所以單強調“義”或單強調“利”都是不足取的,必須采用“利義并重”的原則。

其次,采用“利義并重”的戰(zhàn)略原則是基于現(xiàn)實的考慮。管子極為崇尚功利,這種對功利的崇尚不僅源于其強烈的富國強兵的理想,還源于其對人性的準確洞察。他認為趨利避害是人性的本能所在,只有先了解人民的這種本能才能夠更好的調動人民的力量為統(tǒng)治者所用。在《形勢》中有這樣的論述:“民利之則來,害之則去。民之從利也,如水之走下,于四方無擇也。故欲來民者,先起其利,雖不召而民自至。設其所惡,雖召之而民不來也。”這就是說,老百姓總是得利則喜,失利則怒,他們以財物為重并唯利是從,所以要崇尚利才能使之不招而來。但是光有利還不夠,還需要以“義”做為倡導和教化,因為“夫民無禮義,則上下亂而貴賤爭”(《版法解》)。所以,“利義并重”是周全的原則,在“利”與“義”兩股力量的結合下民眾才得以調動,民力才得以挖掘,財富才能聚集,齊國才具備利向外攻伐的基礎。外交上也是如此,通過各種手段“親鄰國”以提升國際威望是“義”,通過軍事“伐不服”擴其地兼其民是“利”,兩者結合使齊國既擁有“矛”又擁有“盾”。

(二)辯證權衡是其戰(zhàn)略思想的基本方法

司馬遷在《史記·管晏列傳》中評價管子說:“其為政也,善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貴輕重,慎權衡?!保?]721這種因禍為福,轉敗為功的卓著能力體現(xiàn)了管子在戰(zhàn)略管理方面的辯證方法,其基本特征是善于分析權衡禍與福、敗與功、輕與重,并能夠實現(xiàn)其轉化。

表1《管子》關于大國權力層次與道義層次對照表[4]

辯證權衡的方法首先體現(xiàn)在對全局與局部的把握上。管子戰(zhàn)略的全局性思維展現(xiàn)出其寬廣宏闊的視野與舉重若輕的政治智慧,他指出“明大數者得人,審小計者失人”(《霸言》)。強調君王要明悉天下大勢而非斤斤計較,如此才能收獲人心。又如,“減,盡也。溜,發(fā)也。言偏環(huán)畢善,莫不備得,故曰減溜大成。”(《宙合》)即:減,是全部之意,溜,是發(fā)展之意;做到全局與局部的完善周全而且無不處理得宜,就可稱之為“減溜大成”[6]77。管子對全局與局部辯證把握凸出體現(xiàn)在以下方面:一是在橫向方面將中原內外一并納入考慮,形成中原內外一局棋的局面;二是在縱向方面以時間作為標尺將客觀整體視為一個有機延續(xù)、不斷發(fā)展的全過程,形成“國富兵強天下平”的三步走戰(zhàn)略;三是“任大道不任小物”,以抓大放小執(zhí)簡御繁的方式實現(xiàn)“垂拱而天下治”的治理目標;四是立其大不奪其小,以“事先大功,政自小始”(《問》)的舉措將全局與局部有機統(tǒng)一起來。

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辯證權衡方法也體現(xiàn)在對機遇與威脅的前瞻上。管子的戰(zhàn)略前瞻是人類欲圖前瞻危機把握命運的一種嘗試。這一前瞻性思維上體現(xiàn)了權衡中的統(tǒng)一性思想。首先,對立轉化構成了其哲學基礎。管子的前瞻思維“效夫天地之紀”,包含大量的樸素辯證法規(guī)律。例如,“奮盛,苓落也。盛而不落者,未之有也?!薄叭諛O則仄,月滿則虧。極之徒仄,滿之徒虧,巨之徒滅。”(《白心》)這些所強調的是物極必反之規(guī)律,告誡為政者要“不平其稱,不滿其量,不依其樂,不致其度”(《宙合》)。指出“故取于民有度,用之有止,國雖小必安;取于民無度,用之不止,國雖大必?!保ā稒嘈蕖罚?。這些對立轉化的哲學思辨為其前瞻性思維奠定了基礎,也正是因為這種矛盾轉化的辯證前瞻,才使得管仲在相齊40余年中以其敏銳的眼光“因禍為福,轉敗為功。”其次,因果參患是其原由分析的基本路徑。管子的危機前瞻是建立在對禍患產生的因果關系的洞察上,認為“譽不虛出,而患不獨生,福不擇家,禍不索人”(《禁藏》)。因此,要瞻察因果以求避禍之良方?!秴⒒肌分校岢鲇忻鸵愕木髋c懦弱的君主容易被顛覆,原因在于“猛毅則伐,懦弱則殺”。同時,還強調君主需要向他人借鑒以洞悉因果規(guī)律而自我警戒,“上觀絕理者以自恐也,下觀不及者以自隱也”,即既要從違背常理的人身上吸取教訓以自我戒律,又要從行道不足的人身上獲取借鑒以自我鞭策。再則,防微杜漸的內因防患成為其應對危機的重要方法。管子的防危避患尤其重視“微漸”的預防。在《權修》中提出“微邪者,大邪之所生也。微邪不禁,而求大邪之無傷國,不可得也”即大邪大惡的根源的在于微小的邪惡,假如微小的邪惡得不到禁止而希望大邪大惡不傷與國家,那是不可能的。因此,要注重“修小禮、行小義、飾小廉、謹小恥、禁微邪”,這才是治國之根本。同時,管仲還極為注重內因的防患。如在《禁藏》中強調“禁藏于胸脅之內,而禍避于萬里之外?!睆娬{“適身行義,儉約恭敬,其唯無福,禍亦不來矣;驕傲侈泰,離度絕理,其唯無禍,福亦不至矣。”(《禁藏》)因此,提醒君主首先應謹言慎行,而后才能推己及人;官員首先嚴于律己,方能治理百姓。

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辯證權衡方法還落腳于戰(zhàn)略的具體施策上。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方面:首先,“順天者有其功”?!暗馈奔词挛锏陌l(fā)展規(guī)律,機遇蘊藏其中,只有洞察發(fā)展全過程,才能把握“轉機”“癥結”“中樞”之所在?!捌涔樚煺咛熘?,其功逆天者天違之。天之所助,雖小必大;天之所違,雖成必敗。順天者有其功,逆天者懷其兇,不可復振也?!保ā缎蝿荨罚┍仨毎盐仗斓?,順應天道才能探知事物發(fā)生發(fā)展的規(guī)律,才能在發(fā)展規(guī)律中探尋質變的契機,進而把握機遇而實現(xiàn)飛躍。假使背離天道,暫時之功最后也終將失去。楚漢相爭,項羽七十余戰(zhàn),攻必勝,戰(zhàn)必取卻未能切中“樞機”;劉邦屢戰(zhàn)屢敗卻能順應天道緊扣勝利的脈搏,故能以少勝多,以弱勝強,使天下歸漢。這也是“得天之道,其實若自然;失天之道,雖立不安。”(同上)其次,“知予之為取”。取予之道可上升為戰(zhàn)略哲學范疇,其運用范圍廣泛而深遠。如在軍事上“予之,敵必取之;以利動之,以卒待之”[7]131,取予之道在此便是誘敵、動敵之法;在政治上,“將欲去之,必先固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將欲滅之,必先學之”(《道德經》)。同時,在經濟上、外交上同樣有著重要的運用。管仲的“取予之道”主要在于取民,因為“爭天下者必先爭人”(《霸言》),爭人需要得其心,欲得其心還要從其所欲,“民利之則來,害之則去”,因此首要在于“佚樂之、富貴之、存安之、生育之”而后民才會“為之憂勞、為之貧賤、為之危墜、為之滅絕”(《牧民》)。所以,先予后取,國家發(fā)展強盛之機遇就蘊藏于其中了?!缎】铩分幸碴U述了管仲對當時的鄰邦小國“釣之以愛,致之以利,結之以信,示之以武”,進而達到“不稱動甲兵之事,以遂文武之跡于天下”的目的。可見,機遇就藏在“給予”之中了。第三,“攻堅則軔,乘瑕則神”。“凡用兵者,攻堅則軔,乘瑕則神。攻堅則瑕者堅,乘瑕則堅者瑕。”(《制分》)即用兵之法在于避實而擊虛,攻擊敵方虛弱之處,其堅固的部分也會遭到削弱;若攻擊敵方堅固之處,其薄弱環(huán)節(jié)也會加強。這也如同《孫子兵法·勢》所說的精通“虛實之用”,那么軍隊進取之所向,便如同以石頭去碰擊雞蛋一般,攻必勝、戰(zhàn)必取。屠牛坦一天能解剖九頭牛,但他的刀卻仍能夠削鐵,是因為其刀刃是游刃于空隙之間的緣故。兩軍對壘,敵方的弱點就是我方戰(zhàn)勝的機遇所在,因此,機遇須在“弱”中求。第四,“國修而鄰國無道,霸王之資也”(《霸言》)。一個國家的危險處境正是別國意欲作為的時機所在。如《三十六計·趁火打劫》“敵害在外則劫其地,敵害在內則劫其民,內外交害則劫其國?!惫苤儆绕鋸娬{“人者有道,霸王有時”,對這種時機的把握是建立在兩個基本條件之上,一個是“國修”,即本國的政治清明;另一個是“鄰國無道”,即鄰近的敵對國家混亂無道?;仡櫄v代先賢圣王,其卓著功業(yè)往往是得利于敵國的不當之舉;但這只是顯現(xiàn)的機遇,更重要的是首先將己立于不敗之地,如兵圣孫子告誡的那樣“昔之善戰(zhàn)者,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保?]100要謹防自己的弱點,使敵人無隙可乘,在此基礎上仔細觀察敵方的不當之舉,進而抓住時機,一戰(zhàn)而勝。第五,“終身之計,莫如樹人”(《權修》)。機遇不僅需要等待,更需要創(chuàng)造經營。這種創(chuàng)造經營仍是建立在對未來精確的把握上?!耙粯湟猾@者,谷也;一樹十獲者,木也;一樹百獲者,人也。我茍種之,如神用之。舉事如神,唯王之門?!保ㄍ希┤瞬诺呐囵B(yǎng)需要百年的苦心經營,然而其效用卻是“一樹百獲”,其對國家未來命運的影響是無比的深遠。因此,需要立足長遠,在“遠”中求機遇,在“近”中求經營。

(三)“遍知天下”是其戰(zhàn)略籌劃的重要基礎

戰(zhàn)略籌劃是戰(zhàn)略形成的必備環(huán)節(jié),而戰(zhàn)略籌劃的方法直接決定了戰(zhàn)略的質量。不同的戰(zhàn)略主體其籌劃方法、方式、特征也不盡相同。管子戰(zhàn)略籌劃中最為凸出的特征就是其“遍知天下”的方法,此種方法不僅涉及情報學的范疇,更重要的是它為戰(zhàn)略籌劃提供了一套系統(tǒng)的分析統(tǒng)籌模式,對戰(zhàn)略客觀、全面、務實的構建有著重要的作用。

管子將“遍知天下”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的戰(zhàn)略高度,他將“聚財”“論工”“制器”“選士”“政教”“服習”“遍知天下”“機數”稱為“兵未出境而無敵”的八項要素,指出“為兵之道,存乎遍知天下,而遍知天下無敵”(《七法》)。管子“遍知天下”的籌劃方法具有三重特征:一是“全知”,不僅要對敵對雙方做到知己知彼,更要對天下的各方面情況作全面的了解;不僅要對軍事信息進行掌握,更要對各國的經濟、社會、外交、民情等等內容有全面的把握。二是“先知”,要做到先敵而知,因為戰(zhàn)場形勢瞬息萬變,唯有比敵人先知道相關的戰(zhàn)略信息才能迅速的捕捉機會,才能做到“早知敵則獨行”(《兵法》)。三是“深知”,管子還將“知”從深度上進行了劃分,將其分為“知形”“知能”“知意”三個層次,最高的層次就是要“知意”,即要深刻的了解敵人的戰(zhàn)略意圖,掌握敵人真正的戰(zhàn)略思想、目的以及出兵的方向[8]?!爸狻笔墙⒃凇爸巍焙汀爸堋钡幕A上的。所謂“知形”就是了解敵人的軍事布陣情況、工事、裝備等等有形比較穩(wěn)定的既有狀態(tài);所謂“知能”就是要了解敵人軍隊的數量、實力以及軍隊將領的才能、各級軍官的指揮素質、士兵的士氣等等主觀的情況。

管子“遍知天下”還有一個突出的特征,就是建立在客觀全面的方法上。正如《孫子·用間》中所述:“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驗于度,必取于人,知敵之情者也。”即,想要做到“先知”,需要切實的調查研究而不可通過祈求鬼神、夜觀天象等不務實際的方法去取得?!豆茏印酚绕鋸娬{人事的、全面的調查對前瞻的作用。如《八觀》中所言及的八觀——“行其田野,視其耕耘,計其農事,而饑飽之國可知也。行其山澤,觀其桑麻,計其六畜之產,而貧富之國可知也。……”只有通過這八方面的實際調查才能得出敵我國情的真實狀況,才能預測出“國之存亡”。同時,《管子》采用的是聯(lián)系的而非孤立的,整體的而非片面的思維去統(tǒng)一考量國家之安危。如《立政》先預告危機,即“國之所以治亂者三;國之所以安危者四,國之貧富者五”,對這些危機因素進行分析之后,對君主做出了要求或更確切的說是預防危機發(fā)生的措施:“君之所審者三……此三本者,治亂之原也”;“君之慎者四……此四務者,安危之本也”;“君之所務者五……”。由上可見,無論是對危機的預測、對君主的提醒以及對危機防范的要求都是整體的、相互聯(lián)系的。

在“遍知天下”的基礎上,管子最終提出了切合實際的戰(zhàn)略設想,其中最為關鍵的就是齊國的目標定位問題。一個國家在制定戰(zhàn)略目標時,往往會出現(xiàn)兩種偏向,一種是“沒有抱負”,放棄了本是力所能及的目標;一種是“野心過大”,而現(xiàn)有的條件無法支撐其實現(xiàn)。正如漢斯·摩根索所述,“好的政府一開始就必須做兩件不同的費腦子的工作。首先,它必須選定其對外政策的目標和方法。作出這種決定時,必須考慮到能最有把握地以現(xiàn)有力量保證其實現(xiàn)”[9]。管子在制定齊國戰(zhàn)略目標時,能夠極好的避免兩種偏向,制定出合理可行的戰(zhàn)略目標,并且在第一個目標“霸政”實現(xiàn)后,保持極高的警惕,務實權衡后選擇“持盈保泰”而非“既霸再王”的戰(zhàn)略目標。

首先,霸政諸侯,正當其時?!缎】铩分?,管仲為齊相后,在論百官時提出,“此五子者,夷吾一不如;然而以易夷吾,夷吾不為也。君若欲治國強兵,則五子者存矣;若欲霸王,夷吾在此”。這次對話,其實就是管仲提出“霸王”目標的宣言書。管子“欲霸王”,即先“霸”后“王”兩步走的戰(zhàn)略規(guī)劃?!鞍哉笔堑谝浑A段富國強兵的戰(zhàn)略目標,是實現(xiàn)“王政”的戰(zhàn)略手段。經過一系列勵精圖治,齊國終于實現(xiàn)其第一階段的“霸政”目標,接下來是按照原有設想更進一步實現(xiàn)“王政”,還是持盈保泰穩(wěn)固“霸政”是一個更為重要的目標抉擇。其次,既霸欲王,其不可也?!缎枴分?,齊桓公問管仲曰“寡人欲霸,以二三子之功,既得霸矣。今吾有欲王,其可乎?”即齊桓公在管仲、鮑叔牙等大臣的輔佐下實現(xiàn)了霸業(yè),其想更進一步,就“王業(yè)”的戰(zhàn)略目標向管仲咨詢其可行性。管仲將此問題推于鮑叔牙來,而鮑叔牙又將之推于賓胥無;最后賓胥無告訴齊桓公“古之君王,其君豐,其臣教。今君之臣豐?!币馑际钦f,古代能夠成就王業(yè)的君王,其威望智識都高于他的大臣,而今天齊國的情況卻恰好相反。言下之意就是勸桓公認清現(xiàn)實,打消稱王的念頭。齊桓公思慮之后說道“周公旦輔成王而治天下,僅能制于四海之內矣。今寡人之子不若寡人,寡人不若二三子。以此觀之,則吾不王必矣?!边@次君臣對話,其實質就是對齊國戰(zhàn)略目標的一次再分析,這種分析是基于對齊國客觀實際的考量,表面上是說齊桓公的德才智識不足,實質上是出于對齊國政治、經濟、軍事以及“尊王攘夷”的國家間新秩序的深層考量而得出的結論。以此作為立論基礎,齊國很難達到實現(xiàn)王業(yè)的目的。假若強行為之,將很有可能重新陷入貧弱內亂的窘境中去。因此,打消“稱王”這一妄念,符合了齊國的國家利益。在這里,管仲等人的務實明智也正暗合了李德·哈特在《戰(zhàn)略論》中的警示:“在決定一個目標時,要學會面對事實,通過調整目的來配合手段,堅決避免‘咬下的分量超過你可以嚼爛的限度’這種愚行的出現(xiàn)?!保?0]290

(四)“小征大匡”是其戰(zhàn)略實施的主要運作機制

戰(zhàn)略其本質在于“經世致用”,戰(zhàn)略思想必須有助于實際問題的解決,是務實的而非空洞的,是踐行的而非玄想的。正如布羅迪所明示的那樣:戰(zhàn)略思想家的參考架構是純粹實用的(pragmatic)。他不像科學家是以發(fā)現(xiàn)最后真理為目的,而是志在幫助軍事和政治領袖來準備他們的心靈和裝備,以便能有效和成功地應付其敵人[11]46。務實性的戰(zhàn)略思維源于以客觀事實為基礎,制定合價值的、合規(guī)律的、合實際的戰(zhàn)略目標,采用適合的、可行的、可受的戰(zhàn)略手段,并以實踐成果來檢驗戰(zhàn)略規(guī)劃的成敗。因此,在戰(zhàn)略領域的“一廂情愿”與“玄想空談”正是一種致命的無知。管子的戰(zhàn)略思想的務實性就體現(xiàn)在其“小征大匡”的戰(zhàn)略實施機制上?!靶≌鞔罂铩奔磳苄〉恼鲬?zhàn)也要有足夠充分的準備與警懼,“小征大匡”最重要的標準在于它的實效性,即所采取的手段是否能夠確保既定目標的實現(xiàn)。這種機制內在的具備三重屬性,一是充分性,即手段的采取應該足夠的充分以確保目標的實現(xiàn);二是節(jié)制性,即所采取的手段應注重“勿過”,手段的濫用既是對本國權力的消耗,也會造成物極必反之勢;三是靈活性,即手段應“不拘一格”,做到“因地制宜”“因敵制勝”。

1.“小征大匡”的充分性:“德不加于弱小,威不信于強大,征伐不能服天下,而求霸諸侯,不可得也。威有與兩立,兵有與分爭,德不能懷遠國,令不能一諸侯,而求王天下,不可得也。”(《重令》)正如上言,管子極為強調手段的充分性,若一個國家的在德行上無法蔭庇弱小,在國力上虛弱無威,在軍事實力上無法臣服諸侯,這樣的國家想“求霸求王”是不可能的。管仲相齊之后修內政、展外交、重農商、整軍備其實都是為了實現(xiàn)“霸政”這一目標,為了增加手段的“充分性”而進行的。

2.“小征大匡”的節(jié)制性:“天下乘馬服牛,而任之輕重有制?!薄冻笋R》中將治理天下事喻為駕馬馭牛,駕馭者要對牛馬的負重能力有所了解,并對承載負擔有所限制,若不顧實際過度承載只會物極必反。同樣“用力不可以苦”,即征用民力時不能太過頭,那樣會造成“民苦殃,令不行”即民眾疲憊,政令無法施行的結果。又如,管仲尤其重視法治,認為“凡國君之重器,莫過于令”,但反對濫用刑殺之法,那樣會造成“令重下恐”的不利局面,而應做到“刑德合于時”,春要“解怨赦罪”,冬要“斷刑致罰,無赦有罪”??梢姡苤賹χ螄碚侄问褂玫墓?jié)制與運用。

3.“小征大匡”的靈活性:“因天材,就地利,故城廓不必中規(guī)矩,道路不必中準繩?!保ā冻笋R》)在討論營建國都時提出,要利用自然資源,依靠大地之利,所以建造城墻不一定非要符合方圓規(guī)矩,鋪設道路也不一定要平直如準繩。在軍事上,應做到“釋實而攻虛,釋堅而攻脆,釋難而攻易”,這也正如孫子所述的“兵無常勢,水無常形,能因地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保?]155即強調作戰(zhàn)沒有固定不變的方式,就如水流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一樣,要能根據敵情變化來制定策略,如此才能制勝,才能稱為“用兵如神”。管仲這種靈活務實的手段擇取貫穿其思想,也正是因為這種靈活與務實才能令齊國“因敵制勝”,開創(chuàng)了春秋的霸政。

二、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結構要素

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突出特點是結構的相對完整。它不僅包含“和合能諧”的政治戰(zhàn)略,而且包含“輕重之術”的經濟戰(zhàn)略;不僅包含“慎謀保國”的軍事戰(zhàn)略,而且包含“尊王攘夷”的外交戰(zhàn)略。在這方面,管子似乎比其它的戰(zhàn)略家更要接近當代大戰(zhàn)略“全”的結構特征。這是本章對此做具體分析的原因所在。

(一)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政治謀略——“和合能諧”

“和諧”是中華民族自古以來所追求的價值目標與理想境界,它不僅是中華民族優(yōu)秀文化的精髓所在,也是一個社會的穩(wěn)定、進步、繁榮、昌盛的重要保障,可以說“和諧”既是目標又是手段,是價值論與方法論的統(tǒng)一。中國歷來重視“和諧社會”的構建并留下了大量關于“和諧”理論與實踐的寶貴財富,“和諧”思想也已深植于國人心間,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1.“和諧”思想釋義。諸子百家對“和諧”的釋義與倡導各有表述,如儒家提倡的“中和”“以和為貴”“和而不同”,道家的“法自然”,以及墨家的“兼愛非攻”“兼相愛、交相利”??傊?,“和諧”是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相輔相成、互惠互利、共同發(fā)展的價值觀與方法論。

2.管子的“和合能諧”理念。管子的“和諧”思想非常豐富,內容涵蓋國家的各個方面,但它最為突出的特點是將“和諧”提高到了政治高度并為“和諧社會”提供了一套切實可行的實現(xiàn)方案。管子“和諧”思想所要達到的是“君臣親,上下和,萬民輯”(《形勢解》)的理想狀態(tài),要達到這種狀態(tài)則應做到“畜之以道,則民和;養(yǎng)之以徳,則民合;和合故能諧,諧故能輯,諧輯以悉”(《兵法》)即要“以人為本”,用道、德來蓄養(yǎng)之則老百姓才能和睦,和睦才能團結,和睦團結便可協(xié)調一致,全國上下協(xié)調一致便可無敵于天下了。管子不僅在社會層面上強調和諧,在自然觀上更是強調“人與天調”的和諧思想,認為人類只有按照自然規(guī)律去行動,與自然規(guī)律保持協(xié)調一致美好的事物才能生長出來,即“天地之美生”(《五行》)。具體來講管子從政治的高度對“和諧”進行展開,力圖通過相應的戰(zhàn)略手段達到君民和諧、君臣和諧、自然和諧、社會和諧以及天下和諧的目標。

3.管子為實現(xiàn)和諧目標的戰(zhàn)略舉措。通過“愛民富民”實現(xiàn)君民和諧。管子相齊,其內政治理方略尤為重視“愛民富民”,并將其作為齊國的基本價值進行貫徹實施。首先,“愛民富民”是君民和諧、政權穩(wěn)固的首要前提。“政之所興,在順民心;政之所廢,在逆民心”(《牧民》)。因為民眾“惡憂勞”“惡貧賤”“惡危墜”“惡滅絕”,君主若能“佚樂之”“富貴之”“存安之”“生育之”。那么百姓就會愿意為君主而憂勞,為之忍受貧賤,為之赴湯蹈火。只有“愛民富民”才能富國強軍。只有重視民本才能富民,在此基礎上才可“倉廩實則知禮節(jié),衣食足而知榮辱;上服度則六親固,四維張則君令行”(同上)。因此,只有重民,才能富民;只有富民,才能富國,富國乃是強軍的基礎。只有“愛民富民”,才能使“遠者自親”。在春秋戰(zhàn)國時期,一個重視民生發(fā)展的國度才能使萬民來赴,使本國疆土得以充分開墾,兵源得到及時補充,進而才能更有力的推動富國強軍目標的實現(xiàn)。從漫長的歷史征程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驕奢淫逸,重負盤剝,不顧人民死活的政權很少有能長久的;而那些重民重本,藏富于民,節(jié)制勤儉,深得民心的政權很少有不成功的。

通過“朝有經臣”實現(xiàn)君臣和諧[12]。君臣之間的和諧是國家職能得以順利運轉的重要條件,管子對君臣間的關系也有著深入的見解,認為“君臣親,上下和,萬民輯”(《形勢解》)。即只有君臣之間相親上下之間和睦才能保證政令通暢。在如何實現(xiàn)君臣和諧問題上管子提出“朝有經臣”的方案。所謂“經臣”是指“察身能而受官,不誣于上,謹于法令以治,不阿黨,竭能盡力而不尚得,犯難離患而不辭死,受祿不過其功,服位不侈其能,不以毋實虛受者,朝之經臣也”(《重令》)。這在道德、品行、能力、忠誠等多個維度對“經臣”進行了量化描述,朝廷需要以這些標準去選拔人才;同時還推行“鄉(xiāng)里察舉”“察問”制度,希望能將國家的秀才良將選拔到朝廷中來為國效力。要實現(xiàn)“朝有經臣”的目標除了做到“擇之有法”還需要“任之有術”,這首先便對君主自身品行提出了要求,君主需要有水一樣的品質做到“仁、精、正、義、卑”即仁慈的、分明的、正直的、恰當的、謙卑的,這是達到君臣和諧的基本條也是招攬和使用人才的必備素養(yǎng),在此基礎上君臣要各司其職不得越俎代庖,因為“主行臣道則亂,臣行主道則危。故上下無分,君臣共道,亂之本也。故明法曰:君臣共道則亂”(《明法解》)。即在君臣職能上要有明確的界定,君主要做的是“兼而一之”,人臣要做的是“分而職之”;君主要能“善用其臣”,人臣要能“善納其忠”;君臣之間要做到“上明下審,上下同徳”(《君臣上》)。這樣一來君臣之間才能和諧共處,國家行政才會清明高效。

通過“人與天調”實現(xiàn)自然和諧。管子的自然和諧思想主要體現(xiàn)在他“人與天調”的思想上?!段逍小分杏浭觯骸肮掏ê蹶枤猓允绿煲?,經緯日月,用之于民;通乎陰氣,所以事地也,經緯星歷,以視其離。通若道然后又行,然則神筮不靈,神龜不卜,黃帝澤參,治之至也?!币馑季褪峭ㄟ^對規(guī)律的把握與應用,所制定的治理目標才能到達很好的效果。“人與天調”的思想與《周禮》中“天官”“地官”“春官”“夏官”“秋官”“冬官”中“以人法天”的思想相吻合。人與天調首先是人與“四時”的和諧,《四時》篇中開篇即講“令有時”,意思就在強調政令的發(fā)布與實施必須強調時節(jié),因為“合于時則生福,詭則生禍”,即政令適應四時則獲得福祉,違背四時則產生禍患。在《四時》篇中,著重闡述了如何根據春夏秋冬的具體特征來發(fā)布行政目標與措施。其次,人與天調是人與“五行”的和諧,《五行》篇中總結了天地萬物因“五行”變化而發(fā)生變化的規(guī)律,認為金木水火土每一“行”都具有其德性,并在一定時間主宰著世間萬物,因此政府頒布的法令政策要依照五行的性質進行施政,如此才能合乎天道,順應規(guī)律從而避免災患進而獲取成功。人與天調還表現(xiàn)在人與“水地”的和諧,《水地》篇中對水的特性進行了詳細的論述,其主要思想在于君王如何根據水所顯示出來的特性來提升自我修養(yǎng),因為帝王的素質直接影響到整個國家戰(zhàn)略的抉擇與實施。這種例子在歷史上多如牛毛,例如三國時期那個“扶不起的阿斗”,任憑諸葛亮如何高超的戰(zhàn)略運籌,還是無法彌補愚蠢的君主所帶來的拖累。其次,《水地》篇還把水性與人性相聯(lián)系,認為人性與水性是相對應的,只要掌握了那個地區(qū)的水的特性,就能了解這個地區(qū)的人性,進而采用不同的治理方法。這種看法,現(xiàn)在看來是有點不合宜的,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顯現(xiàn)出管仲人與天調的思想。

通過“禮法并舉”實現(xiàn)社會和諧。社會治理是每一個政權所必須面臨的重大問題,因為具體時代背景以及國家主導意識形態(tài)的差異,所以在社會治理的方法舉措上也會有所不同。如同中國古代法家崇尚的是嚴刑峻法,儒家推崇的是道德教化,管子則采取了“禮法并重”的社會治理方案。管子將“禮、義、廉、恥”稱為國之“四維”,國家如果失去其中的一條就會發(fā)生傾斜,失去其中的兩條就會出現(xiàn)危機,失去其中的三條就會被顛覆,而四條全部丟失國家也就滅亡了。“禮”的教化能夠使百姓不逾越節(jié)度,“義”的教化能使人們不妄求進取,“廉”的教化能使百姓不欺瞞罪惡,“恥”的教化則可使百姓不從流合污?!肮什挥夤?jié),則上位安;不自進,則民無巧詐;不蔽惡,則行自全;不從枉,則邪事不生?!保ā赌撩瘛罚┮虼恕八木S”的禮制教化是安國固本實現(xiàn)社會和諧的的重要手段。管子對和諧社會的治理還有另一個不可或缺的手段即“以法治國”,認為“威不兩錯,正不二門。以法治國,則舉措而已?!保ā睹鞣ā罚┕茏釉诹⒎ê蛨?zhí)法上也提出了相應的要求,如要“有法必行”“執(zhí)法無私”“法必有?!?,這都為齊國和諧社會的構建打了的很好的基礎。總而言之,“厚愛利足以親之,明智禮足以教之,上身服以先之,審度量以閑之,鄉(xiāng)置師以說道之;然后申之以憲令,勸之以慶賞,振之以刑罰,故百姓皆說為善,則暴亂之行無由至矣”(《權修》)。即只有“禮法并舉”才能實現(xiàn)國家安定,社會和諧。

通過“尊王攘夷”實現(xiàn)天下和諧。天下和諧可以說是管子“一匡天下”的夢想,而“尊王攘夷”不僅僅是個響亮的口號而是現(xiàn)實這個夢想的重要方法和手段?!白鹜酢笔菫榱司S護周天子的權威以結束中原各國紛爭不斷的局面;“攘夷”是為了解除中原的外部威脅以換取和諧的外部環(huán)境。具體內容詳見第四節(jié)。

(二)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經濟謀略——“輕重之術”

管子的經濟戰(zhàn)略思想集中在《輕重》篇中,這對當時乃至日后中國的發(fā)展有著極為重要的影響。其經濟調控思想不僅包含了對本國經濟的調控,還包括對國外經濟的調控,這種調控其實可視為早期對他國發(fā)動的“經濟戰(zhàn)爭”。例如,《侈靡》篇倡導奢侈性商品的生產與消費,無論是衣食住行,生老病死都提倡奢侈。這樣一來,“富者靡之,貧者為之,此百姓之怠生,百振而食”。即富人進行奢侈的消費,窮人才有更多謀生的機會,如此一來,百姓才會振奮而有了生業(yè)。再則,《輕重甲》還提到通過設立倡導鬼神祭祀的活動來間接增加國家稅收,而非采取直接征收的方式;因為祭祀需要的祭品價格會在節(jié)日時得到大幅提升,因而也不必從房屋、糧食等處征收稅項了?!兜財怠菲羞€提出,通過對鹽的季節(jié)性操控對他國進行“進攻”。因為楚國可以產黃金,齊國和燕國可以產鹽,而其他國家無鹽可采或產量很低,君主可以先趁機下令砍柴煮鹽,等到陽春播種的季節(jié)發(fā)布禁止民眾煮鹽的政令,如此一來食鹽供不應求,鹽價必定上漲40倍,君主可以將已經上漲40倍的食鹽運出賣給梁、趙、衛(wèi)等國。如此一來君主可以通過鹽價的季節(jié)性調控換取天下的巨額財富,進而使他國的財富銳減而沒有充足的財力對我國進行損害行動。在那個時代,已經有了經濟戰(zhàn)爭的雛形,真是令人嘆為觀止[6]77。管子經濟戰(zhàn)略中最為影人矚目的就是他的“輕重之術”。

1.“輕重之術”的含義。“輕重”一詞最早出現(xiàn)在《國語》一書,《史記》在《管晏列傳》《齊太公世家》《平準書》書中都有管子使用“輕重之術”來輔佐齊桓公的相關記載。然而“輕重”理論最為集中和系統(tǒng)出現(xiàn)的是在《管子》一書,書中直接以“輕重”為題的有7篇,簡介涉及和論述的有12篇,合稱《管子·輕重》19篇?!拜p重”在含義上有多種解釋,但就《管子》中“輕重”的含義可解釋為關乎“錢”的問題,“輕重之術”是關于如何通過對商品流通和貨幣價格的調控來實現(xiàn)國家財富積累與流通的方法,即馬非百所解釋的“封建國家應通過運用‘物多則賤,寡則貴,散則輕,聚則重’的供求規(guī)律,實行‘斂輕散重’的物價政策,以達到‘無籍而贍國’即‘不益賦而天下用饒’的財政目的?!保?3]53

2.“輕重之術”的作用。管子非常重視“輕重之術”的運用,認為“凡將為國,不通于輕重,不可為籠以守民,不能調通民利,不可以語制為大治”(《國蓄》)?!巴ㄓ谳p重之數,不以少畏多。”(《山權數》)“不通于輕重,謂之妄言”(《山至數》)。即國家的統(tǒng)治者如果不通于“輕重之術”則不能很好的留住老百姓,不能做到調整疏通民利,更談不上通過管制經濟來實現(xiàn)國家的大治;如果君主通曉輕重之術,就不會因為自己的錢財少而懼怕資財多的國家,這是一個國家理財的重大政策,不可以不謹慎小心。就戰(zhàn)略而言,“輕重之術”對國家有兩大作用:其一“輕重之術”可以使國內以及國家間的人、財、物得以順暢流通,并通過“輕重之術”的各種手段來實現(xiàn)國家財富聚斂的作用;其二,“輕重之術”可以對相關國家發(fā)動經濟戰(zhàn)爭,通過供需、貨幣等手段擾亂并破壞敵國的經濟秩序,使敵國陷入失衡狀態(tài)而達到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3.“輕重之術”的實施?!拜p重之術”的實施需要以一定的條件為基礎。首先,本國必須具備強大的經濟實力,如果沒有雄厚的經濟實力為后盾則談不上經濟調控,更談不上運用大量貨幣去操控敵國的供需關系。即“國有十年之蓄”方能答到“盡有之”的目標(《事語》);其次,必須尋找到不同敵國的經濟要害。在當時而言,糧食安全是國家安定的首要因素,因此也成為了遭到攻擊的首要目標。但是每個國家的情況不同,所以攻擊的目標、方向、層次都有所側重,但基本上會圍繞各國不同的經濟資源來展開,例如食鹽等;再則,“輕重之術”的運用沒有固定不變的法則,而是需要根據變化著的實際做出適應性調整。如《輕重甲》所記載的:“齊桓公問管子:‘輕重有數乎?’管子回答說:‘輕重無數,物發(fā)而應之,聞聲而乘之?!边@也意味著“輕重之術”的成功實施有賴于決策者高超的權變能力。

“輕重之術”的實施圍繞“戰(zhàn)衡,戰(zhàn)準,戰(zhàn)流,戰(zhàn)權,戰(zhàn)勢”五種基本方式來展開[14]。管子所說的“五戰(zhàn)而至于兵”(《輕重甲》)即通過這五種戰(zhàn)略方式的靈活運用便能達到兵不血刃的效果。這五種方式實質上是在經濟的供求、價格、流通、權術、形勢五大領域的具體展開[14]?!皯?zhàn)衡”就是通過操控供需,使二者失衡從而達到“低買高賣”的獲利方式。“戰(zhàn)準”就是以價格作為杠桿通過進出口貿易以獲取重要物資的手段。這種形式的盈利方式又可以分為三種不同的情況,如國際貿易平衡的情況下應該采用“天下高則高,天下下則下”的指導原則進行商品定價,這樣能夠保持本國商品與各國商品價格的一致,從而避免“天下高我下,則財利稅于天下矣”情況的發(fā)生;如果本國急需但是生產滯后則應采用“天下下我高,天下輕我重”的原則抬高所需商品的價格以使國外相應資源的大量流入;而當本國生產的產品出現(xiàn)盈余時,則采用“天下高我獨下,天下重我輕”的方式將富余產品以低價的方式輸出他國從而獲利?!皯?zhàn)流”主要是針對國家重要物資在流通領域所采取的“謹守重流”政策,這種政策通過嚴守高價來確保本國重要物資的儲備。“戰(zhàn)權”則是指在與各國的經濟博弈中通過權術、謀略的使用使敵國在經濟上自造障礙而陷入危機的方法,如《輕重戊》所記載的“服帛降魯梁”就是“戰(zhàn)權”的一個經典案例:魯國和梁國擅長織綈,經過管子的精心籌劃齊國上下一律穿綈服并禁止本國生產,所有綈服全部從魯國和梁國高價進口,在利益的誘惑下兩國的絕大多數農民放棄農業(yè)生產而轉移到織締業(yè)上來,一年后管子探聽兩國的情況便讓齊桓公帶領百姓改穿帛料衣服并封鎖關卡與兩國斷絕貿易往來,如此一來兩國綈服大量滯銷并且糧食缺乏,兩年后兩國大量百姓歸屬齊國,三年后兩國國君也正式降齊。這種通過利誘的手段使敵國放棄自身的基礎產業(yè),并在適當的時機通過經濟絕交的方式使敵陷入危機,進而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戰(zhàn)權”法確實讓人驚嘆?!遁p重戊》中的“買鹿制楚”“買狐皮降代國”所采用的方法同屬此例?!皯?zhàn)勢”即在經濟領域要善于捕捉有利的時機與形勢,通過因勢利導來打擊敵國。管子的“戰(zhàn)勢”思想幾乎貫穿其戰(zhàn)略始終,“可因者因之,乘者乘之”(《輕重丁》)的思想不僅體現(xiàn)在經濟領域,而是涵蓋了其在政治、軍事、外交中的戰(zhàn)略。

(三)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軍事謀略——“慎謀保國”

軍事謀略是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管子對軍事戰(zhàn)爭的態(tài)度不同于尹文的“寢兵”,孔子的“去兵”,墨家的“弭兵”,也不同于商鞅的“苦忍好戰(zhàn)”,而是采用了非常清醒務實的“節(jié)制之兵”[15]。這種對軍事戰(zhàn)爭的節(jié)制態(tài)度源于兩種認識,一是清醒的認識到軍事戰(zhàn)爭對國家與君主的重要作用,認為“君之所以尊卑,國之所以安危者,莫要于兵。故誅暴國必以兵。兵者,外以誅暴,內以禁邪。故兵者,尊王安國之經也,不可廢也”(《參患》)。二是對戰(zhàn)爭的危害性有著明確的認知,認為“夫兵事者,詭物也。不時而勝,不義而得,未為福也。失謀而攻,國之危也。慎謀乃保國”(《兵法》)??偠灾?,管子對待軍事戰(zhàn)爭這把既具有重要性又具危害性的雙刃劍采取的是“慎謀保國”的總態(tài)度。

1.“慎謀保國”之理義。如李德·哈特所述:“一個良好的理由(師出有名)是一把利劍,同時也是一塊防盾?!保?0]278管子在實施“慎謀保國”的過程中有一個顯著的特征即總是為齊國尋求道義上的根據和支持,并且善于將道義化成權利。管子在對敵使用軍隊時必定是以“正義之師”的角色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這種“舉之必義”的做法與其對戰(zhàn)爭性質的劃分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管子認為“成功立事,必須于理義。故不理不勝天下,不義不勝人”(《七法》)。即做任何事情想要獲得成功則必須使行為出于道義。管子將軍事戰(zhàn)爭分為正義的和不義的兩大類,正義之戰(zhàn)是“案強助弱,禁暴止貪,存亡安?!保ā队坠佟罚┑模欢涣x之戰(zhàn)則“貪于地”,這種不義之戰(zhàn)無法令人信服也無法從根本上戰(zhàn)勝敵人?!栋匝浴分姓撌龅揭粋€國家想要實現(xiàn)霸政,必須具備很多必要性的條件,而最根本的就“國修而鄰國無道”。即首先要使本國政治清明,民富國強,整軍振武。但即使擁有這些條件還不足以實現(xiàn)霸政,還需要等待時機,這個時機就是鄰國的“無道”,在這里敵我雙方的道義則演變成了衡量勝負的重要手段。管子還有一套完整的“制人論”,認為“凡國有三制:有制人者;有為人之所制者;有不能制人,人亦不能制者。德盛義尊,而不好加名于人;人眾兵強,而不以其國造難生患;天下有大事,而好以其國后。如此者,制人者也,德不盛,義不尊,而好加名于人;人不眾,兵不強,而好以其國造難生患;恃與國,幸名利。如此者,人之所制也。人進亦進,人退亦退,人勞亦勞,人佚亦佚,進退勞佚,與人相胥。如此者,不能制人,人亦不能制也”(《樞言》)。即一個國家只有“德盛義尊”才能制人,可見其對國家德行與道義的重視。因此,在實施“慎謀保國”的戰(zhàn)略中管子首先便為齊國樹立起“尊天子,攘夷狄”凜然道義的形象,在主持正義、維護禮制的國家形象使齊國對他國的征伐變得師出名門并且使他國對齊國的侵擾失去了道義上的支持,形成了“攻守兼?zhèn)洹钡膽B(tài)勢。在塑造國家正義形象上管子采取了以下步驟,首先進行一系列內政革新為齊國樹立起內政清明、國富民強的形象;其次采用“不以勇猛為邊竟”(《樞言》)的政策達到“邊竟安”“鄰國親”的局面,甚至還讓出自己的土地為滅亡的小國進行復國和保護,這些舉措為齊國在國際上贏得了諸侯國的贊譽與信任奠定了非常扎實的基礎;再則便提出“尊王攘夷”的國際號召,在中原各國群龍無首、面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這種號召下為齊國帶來了空前的威望。正是管子將“理義”與“權力”的完美結合,使齊國常年不受到外國的進攻并在無后顧之憂的保持向進攻的戰(zhàn)略態(tài)勢。因此,管子在“慎謀保國”中采用的“競德”優(yōu)于“競兵”的思想為齊國建起了一座堅固卻又無形的防護墻。

2.“慎謀保國”之備戰(zhàn)?,F(xiàn)代著名的戰(zhàn)略家約翰·柯林斯認為“力量的優(yōu)勢是確保和平的最好手段……侵略國面對這種壓倒的優(yōu)勢很可能在進行侵略前就放棄其侵略意圖了。”[1]140管子在“慎謀保國”的過程中采取的也是同樣的態(tài)度,認為“國富兵強,則諸侯服其政,鄰敵畏其威,雖不以寶幣事諸侯,諸侯不敢犯也”(《重令》)。即只有國富兵強敵國才不敢隨意來侵犯,因此積極備戰(zhàn)則成為了管子軍事戰(zhàn)略的一個重要任務。管子采取了多種辦法進行強軍備戰(zhàn)。首先,在制度上采用“寓軍于政,平戰(zhàn)一體”的政策將軍事與政事、將平時與戰(zhàn)時有機統(tǒng)一起來。在具體做法上是將齊國分為三部分,每部編為一個軍并分別由桓公、高子、國子掌管,三軍下設鄉(xiāng),鄉(xiāng)有行伍,由當地的長官通過狩獵演習的方式訓練老百姓讓他們熟悉軍事戰(zhàn)爭,訓練好后“令不得遷徙”,讓這些軍士固定下來不得隨意的遷徙,并做到“人與人相保,家與家相愛,少相居,長相游,祭祀相福,死喪相恤,禍福相憂,居處相樂,行作相和,哭泣相哀”(《小匡》)。在平時主要從事農事,戰(zhàn)時則拿起武器進行戰(zhàn)爭,“平戰(zhàn)一體”的政策能使之“守則固,戰(zhàn)則勝”[16]。其次,重視武器裝備的升級改造與管理。中國的兵學有“重人、重道、輕器、賤物”的傳統(tǒng)[17],即在戰(zhàn)爭中對人和戰(zhàn)略理論的重視遠遠超過對武器裝備的重視。但是管子卻認為“凡兵有大論,必先論其器”(《參患》)。即認為論兵首先就要討論武器裝備的問題,只有“審器”才能“識勝”。因此管子對兵器的改造升級可以說極為用心,要求軍隊“求天下之精材,論百工之銳器”(《幼官》);除了要求軍隊不斷創(chuàng)新武器裝備外管子對武器裝備的管理問題也極為重視,要求建立嚴格的武器管理制度,建立齊軍的武器裝備庫,對質量低劣的武器不予以入庫、對破損的殘缺的武器要及時修繕、對軍備的出庫入庫要實行登記制度,這種分工細密流程明晰的軍備管理制度可以說在當時具有非常創(chuàng)新性的意義;管子對軍隊后勤保障也極為重視,認為戰(zhàn)爭必定會產生大量的物資耗費,物資的能否及時補給直接影響到戰(zhàn)爭的勝負,所以對兵員、糧食、兵器、城寨都有明確的規(guī)定使齊國“甲兵大足”,擁有了與世界爭霸的器物基礎。其三,管子對士兵的技能與素質的提升注入了大量的心血,認為“萬乘藏兵之國,卒不能野戰(zhàn)應敵,社視必有危亡之患”(《重令》)。管子將能戰(zhàn)與否視為軍隊訓練的首要目標并為這個目標提出了明確的量化標準——“舉之如飛鳥,動之如雷電,發(fā)之如風雨,莫當其前,莫害其后,獨出獨入,莫敢禁困”(《七法》);其練兵從選兵開始,要求以嚴格的標準“收天下之豪杰,有天下之駿雄”(同上);選兵后則以嚴明的軍紀、艱苦的訓練、軍隊武德的淬煉、獎罰分明的催促進行規(guī)范,最終為齊國練就了一支極善搏殺的無敵之師。如《荀子·議兵》所談及的“齊人隆技擊”、《漢書·刑法志》所述的“齊人以技擊強”,高超的軍事技能成為了齊軍百戰(zhàn)百勝的重要基礎??偠灾茏訌闹贫?、軍備后勤、士卒訓練三方面為國家的安全保障奠定了堅如磐石的基礎[17]。

3.“慎謀保國”之攻取。以武力對敵國進行攻取是“慎謀保國”思想中層次最低并直接應對戰(zhàn)爭的階段,由于這個階段的暴力性、慘烈性以及不可逆轉性讓戰(zhàn)爭的指導者不得不更加“慎謀”。管子在指導戰(zhàn)爭的慎謀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極為重視情報的收集與分析工作,認為“不明于計數,而欲舉大事,猶無舟楫而欲經于水險也”(《七計》)。即不注重情報的收集和分析卻想舉兵行軍就如同沒有船只檣櫓卻想渡過險灘一樣是難以成功的。在情報工作上管子強調要做到“遍知”“先知”,要在正式出兵前將敵我雙方及其余邦交國的政治、經濟、社會、軍事、將帥等要素有一個非常全面的了解并且還要求通過敏銳的洞見力“先知”,“早知敵,則獨行”(《兵法》)。即只有先敵而知才能迅速捕捉戰(zhàn)機并在戰(zhàn)場上尋得主動權?!氨橹薄跋戎睂嵸|是為“慎謀”打下了深厚的信息基礎。第二,主張對發(fā)動戰(zhàn)爭的時機有深刻把握,認為“時之處事精矣,不可藏而舍也。固曰,今日不為,明日亡貨。昔之日已往而不來矣!”(《乘馬》)因為時間與空間有著不同的性質,時間的單維性和不可逆轉性致使戰(zhàn)機轉瞬即逝,一旦錯過將悔之莫及。第三,采取積極靈活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認為“無方,勝之機”(《幼官》)。即戰(zhàn)略戰(zhàn)術沒有固定不變的模式,戰(zhàn)場上也沒有一成不改的打法,而是必須根據敵我雙方的現(xiàn)實情況做出適應性的調整,在戰(zhàn)爭指導中只有做到“無設無形”才能夠達到“全勝而無害”的境界。第四,不主張蠻力硬拼的作戰(zhàn)方式而提倡“釋實而攻虛,釋堅而攻脆,釋難而攻易”(《霸言》)的“乘瑕”思維。即要尋找到敵方的薄弱點發(fā)動進攻,這樣的進攻才具有很高的效率,才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因此,對敵國“瑕”或者說薄弱環(huán)節(jié)的尋找與判斷也構成了“慎謀保國”的重要基礎。

(四)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外交謀略——“尊王攘夷”

戰(zhàn)略家更為重要的目的在于引領歷史,開辟未來。因此,不能僅滿足于適應與應變,而須采取更為積極主動的精神進行戰(zhàn)略創(chuàng)新,因為“戰(zhàn)略創(chuàng)新是最好的戰(zhàn)略發(fā)展,它使戰(zhàn)略主體處于最有利的戰(zhàn)略格局中,往往是最有效的戰(zhàn)略導向”[18]98。管子所處時代背景與前朝不同,然而他卻能做到“不慕古,不留今,與時變,與俗化”(《正世》)。做到不盲從于古人,不拘泥于今人,而是根據新形勢,提出新戰(zhàn)略。管子的戰(zhàn)略創(chuàng)新最精彩的莫過于“尊王攘夷”外交戰(zhàn)略的制定與實施。這個戰(zhàn)略創(chuàng)新讓齊國一躍成為春秋首霸,而后一直被春秋乃至戰(zhàn)國各諸侯所沿襲?!白鹜跞烈摹睉?zhàn)略可以說是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一項偉大創(chuàng)見,“尊王”符合春秋道義,“攘夷”符合中原諸侯的整體利益。道義與利益為齊國“尊王攘夷”霸政的實施進行了正名,通過“尊王攘夷”的外交手段加速了齊國“一匡天下”夢的最終實現(xiàn)。

1.“尊王攘夷”取得成功的原因?!白鹜跞烈摹睉?zhàn)略之所以具有如此強大生命力原因在于:首先,“尊王”是切合實際的。周平王東遷后,周朝天子大權旁落,各路諸侯各自為政,對東周政權既不理會也不上貢,但沒有哪一家能夠有足夠的實力兼并所有諸侯進而建立一個匡扶四海的政權,因此,東周政權名義上還是“最高政權”。齊國認清這個事實,提出“尊王”的口號,“尊王”的口號為齊國霸政提供了一件“合法”的外衣,諸侯國不尊重周王室,齊國便會領兵討伐。反而言之,各路諸侯不遵從齊國,就是對周王室的不尊。實質上講,齊國在“尊王”的號召下代周行王事。其次,“攘夷”是獲得普遍擁護的。春秋時期,中原諸侯常常受到來自邊境民族武裝的滋擾,“北戎”南下,“西戎”東進,“南蠻”也是躍躍欲試向北擴張,中原各國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滋擾。因此,齊國的“攘夷”政策其實是找到了各諸侯國之間的共同利益——生存?!把芯看髴?zhàn)略的人有必要找出那些與國家安全特別有關的利益。最最重要的國家安全的利益是生存,即國家的生存……各國負責的領導人都愿為那些涉及國家存亡的重大事件而獻出自己的生命?!保?]11齊國正是找到了各諸侯國間的共同利益——生存,在生存利益的號召下進行會盟是齊國霸政的又一塊鋪路石。最后,“尊王”與“攘夷”是相輔相成的?!白鹜酢笔菫檎麄€同盟找到共同的領導者,周天子雖然是名義上但又是“最好的領袖”?!懊恳粋€成功的國際安全聯(lián)盟都是建立在共同利益的基礎之上的。只要利益一致,合作就繼續(xù)下去;合作一旦終止聯(lián)盟也就垮臺”[1]12“攘夷”正式找到了這個切中要害的共同利益,為由齊國主導的同盟找到了共同的事業(yè),有了共同的事業(yè)才能有協(xié)調性的行動,才能推動齊國霸政的真正確立??偠灾白鹜酢笔过R國能代王行政、師出有名;“攘夷”使齊國獲得協(xié)調統(tǒng)御中原各諸侯的真正權利。

2.“尊王攘夷”實現(xiàn)的主要方式?!白鹜跞烈摹睉?zhàn)略主要是通過“會盟”的方式來實現(xiàn)。管子時期共進行了9次大規(guī)模的會盟,其中武裝會盟3次,和平會盟6次,并且每一次會盟都是齊國邁向霸主地位的重要節(jié)點。管子所推動的“會盟”可以說既是一種手段,也是一個目標。其方式大致為號召諸侯,締結盟約,加強團結,抵御外辱[18]86。齊國的會盟其實可以分為三個階段,每個階段的目標與側重點并不相同。第一個階段是齊國早期借會盟的名義剿滅異己擴大威望,如對譚國、遂國的剿滅即為此例;第二階段是齊國以會盟的方式號召中原各國對夷狄發(fā)起進攻以保障各國的共同利益,如聯(lián)合宋國、曹國營救被狄人圍攻的邢國以及聯(lián)合魯國、宋國、陳國等八國聯(lián)軍對楚國發(fā)起遏制;第三個階段則將會盟當成一種政治手段,用于解除對峙實現(xiàn)邊境安定,最后與楚國的和解與同盟即為此例。管子時期的“會盟”又可以分為“兵車之會”與“乘車之會”。尹知章注解說:“兵車之會,謂興兵有所伐。”即“兵車之會”是各國帶領軍隊的聯(lián)合作戰(zhàn);而“乘車之會”則是不帶軍隊的和平會盟,據《大匡》記載:“桓公受而行之,近侯莫不請事,兵車之會六,乘車之會三,饗國四十有二年?!边@意味著當時管子所采用的會盟方式主要以和平會盟為主,也表明“管仲在執(zhí)行此種政策時,幾乎是完全依賴外交手段的微妙運用,至于武力則盡量保留作為后盾,或最多只是作有限度的使用而已”[18]88這種不濫用武力與殺伐的會盟在當時乃至當今都是難能可貴的。

3.“尊王攘夷”所采用的行進路線。“尊王攘夷”戰(zhàn)略采用的是“先易后難,先北后南”的行進路線?!跋纫缀箅y”的路線主要是針對中原諸國展開的攻勢,期初齊桓公以報收納公子糾為借口于公元前684年對實力強大的魯國發(fā)動進攻,魯莊公在曹劌的輔佐下在長勺打敗齊軍,而后齊軍再次聯(lián)合宋國攻打魯國但還是無功而返。兩次軍事行動的失利也讓齊國轉變了進攻方向,在管仲的建議下,齊國將目標轉向實力弱小的與齊西鄰的譚國(今山東濟南東),以其不尊重齊桓公為借口發(fā)動了進攻,貧弱的譚國很快被消滅,齊國國土得到擴張;隨后在公元前681年進行北杏會盟,因為鄰國遂國(今山東肥城南)被邀而未參加,管子趁機出兵消滅遂國以提高齊國的威信力;實力較強的魯國看到齊國已將不服號令的譚、遂兩國剿滅,再加上戰(zhàn)場上的連連失利便同意會齊國在柯(今山東東阿西南)會盟修好,此次會盟齊國可謂達到了階段性勝利,從此齊魯之境再無大戰(zhàn);此后又以同盟的手段對背叛齊國的宋國發(fā)動進攻,勝利后又對四分五裂的鄭國、發(fā)生內亂的魯國進行會盟調停,最終中原各國紛紛屈服于齊國,在公元前667年齊國在宋國的幽發(fā)起會盟,周天子代表以及幾乎所有的中原諸侯國都參加了此次會盟,齊國至此成了名副其實的中原霸主?!跋缺焙竽稀钡穆肪€則主要針對邊境少數民族政權展開的,北方的山戎、狄,南方的楚國從南北兩個方向同時向中原發(fā)動進攻,中原邊境各國不堪其擾便向盟主齊國求救,針對出兵方向和先后問題,管子向齊桓公提出了“先北后南”的戰(zhàn)略方向,認為必須趁燕國被犯而求助于齊國的機會出兵北方,只有將北方安定了才能更好的號召中原各國對付實力強勁的南方楚國。在武裝平定了山戎、夷狄后,齊國則以“救鄭抗楚”的名義邀請中原的魯、宋、陳、衛(wèi)、鄭、許、曹等八國組成聯(lián)軍南下與楚國形成了軍事對峙,由于實力相當楚國無法實現(xiàn)既定的目標,而齊桓公、管子也無意用武力與強大的楚國直接沖突,最終雙方同意結盟,從此南北軍事對峙的局面結束,中原兩面強敵的圍攻也得到了解除,這也是管子采取正確的戰(zhàn)略路線所取得的成果。

三、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歷史影響與當代價值

(一)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歷史影響與局限

管子戰(zhàn)略思想對歷史有著深刻的影響。在實踐上,管子的戰(zhàn)略思想成功指引了齊國的發(fā)展,通過各種切合時宜的改革終于使齊國走出了貧窮、內亂的困局。7年的苦心經營讓齊國在政治、經濟、軍事、外交等綜合實力大幅增強,齊國的面貌與桓公初即位相比可謂煥然一新,隨后又以“尊王攘夷”為號召采用多種手段北戰(zhàn)南征,平定中原各國的內亂、解除中原南北的威脅,實現(xiàn)了“一匡天下”的夢想。在理論上管子戰(zhàn)略思想一直為后世所承襲或重視。例如,《管子》一書是以管子戰(zhàn)略思想為基礎而著述的,而后來西漢淮南王劉安所倡導構建的治國理論體系《淮南子》和管子戰(zhàn)略思想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代表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管子》也是后來歷朝歷代英雄俊杰所研究的重要著述。

當然,管子戰(zhàn)略思想有其局限性。首先,管子并沒有做出相應的制度人事安排幫助齊國逃出“人亡政息”的厄運,致使管子去世后齊國立即陷入大亂,齊桓公更是慘死奸臣之手,管子苦心經營的政治遺產沒有得到繼承,并隨著他的去世而灰飛煙滅。也有學者總結了《管子》中的君主模式論,認為其缺少君主機制的論述,只強調通過君主人格道德修養(yǎng),君主自我監(jiān)督、自我反省、自我完善的方法達到理想政治的境界,無疑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19]。國家的體制機制問題值得后來人的深思。其次,管子的戰(zhàn)略具有某種不徹底性。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第一,沒有從根本上實現(xiàn)中原各國的融合與團結,沒有徹底改變中原國家“群龍無首”的局面?!白鹜跞烈摹眱H僅是權宜之計,這種戰(zhàn)略既沒有在根上重新確立和鞏固周王朝的統(tǒng)治地位,也沒有使齊國橫掃諸國實現(xiàn)統(tǒng)一,而僅僅是建立在強國政治的基礎上的。一旦主導團結的國家陷入衰頹,這種表面的團結就會被撕成一張碎紙。第二,這種不徹底性還表現(xiàn)在對中原南北兩面強敵的措施上。管子所采用的是“擊退”而非“擊毀”,所以北方的夷狄雖然遭到軍事重創(chuàng)而被迫遷徙,但是由于后續(xù)的軍事外交手段跟不上,導致夷狄政權休養(yǎng)生息后又卷土重來。對待南方的楚國也是如此。楚國只是迫于中原聯(lián)軍的威勢而形成與齊國的會盟,它并沒有持久性。所以,春秋五霸之首為后來的亂局開了一個不好的頭。再則,管子夾雜著很多的樸素思想。例如,他直接把水的不同性與各地民眾的特性進行對等顯然是不妥當的。水質渾濁苦澀地區(qū)的人民就一定狡猾、巧佞、貪財好色?顯然不甚妥當。當然,以當今的視角去評價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缺點并非要苛求古人,管子有其歷史的局限性,它也應當得到歷史的理解。

(二)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啟示

管子戰(zhàn)略思想對當代的戰(zhàn)略仍有著巨大的價值和啟示。本文最后對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當代價值主要從大戰(zhàn)略的角度進行了總結,認為當代戰(zhàn)略的理念與實踐應注意以下三個方面:

一是要有大戰(zhàn)略的整體架構。管子戰(zhàn)略思想的結構要素在今天依然具有價值,包括“和合能諧”的政治戰(zhàn)略、“輕重之術”的經濟戰(zhàn)略、“慎謀保國”的軍事戰(zhàn)略和“尊王攘夷”的外交戰(zhàn)略。他的更加注重“非戰(zhàn)”手段運用的思想也具有啟發(fā)性。梁啟超先生在評述管子經濟思想時稱“管子言五戰(zhàn)然后至于兵,則軍事似非其所甚重?!保?]96認為管子實際上是把軍事手段放到了次要地位,且更加注重以非軍事手段來達到目標。這種結論是有現(xiàn)實依據的。如管子在戰(zhàn)略實施中和平會盟的外交手段遠遠超過實際的軍事行動,值得一提的是管子更注重運用經濟手段來實現(xiàn)“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的目的,這些思想也為當今大戰(zhàn)略思想的深入研究提供了一定依據與思路。安德烈·博福爾將大戰(zhàn)略視為是各種戰(zhàn)略的匯集,是“通過威脅、武力、間接壓力、外交、詭計以及其它可以想到的手段,對敵方實施所需要的各種程度和各種樣式的控制以實現(xiàn)國家安全的利益和目標”[1]112。大戰(zhàn)略思想的鼻祖李德·哈特則進一步將大戰(zhàn)略的整體構架比作一個金字塔結構,大戰(zhàn)略處于金字塔的頂端并指導從屬于它的政治、經濟、軍事、安全等等具體戰(zhàn)略的制定和實施。這種比喻我們認為是合理的,人類發(fā)展至今,核武器等大規(guī)模殺傷武器的出現(xiàn)使戰(zhàn)爭變成來一種極度危險的達到政治的目的,或者說戰(zhàn)爭已經是一種不合時宜的工具。所以,在接下來的戰(zhàn)略博弈中需要更加注重挖掘和使用多元的非軍事手段。同時,不僅要從靜態(tài)表征的視角還要從動態(tài)協(xié)調的視角來看大戰(zhàn)略的整體結構,大戰(zhàn)略思想包括了“大目標”“大手段”以及“大協(xié)調”,“大目標”“大手段”是靜態(tài)的戰(zhàn)略結構表征,而“大協(xié)調”則是動態(tài)的戰(zhàn)略結構表述,是對子戰(zhàn)略間、戰(zhàn)略內部要素之間的合理協(xié)調與安排,是保證“大手段”能以最優(yōu)組合實現(xiàn)“大目標”的重要手段。尤其是在當今日趨復雜的戰(zhàn)略環(huán)境背景下,凸出整體構架的動態(tài)“大協(xié)調”觀顯得尤為重要。

二是要有大戰(zhàn)略的長遠視野,把握戰(zhàn)略機遇,避免戰(zhàn)略的短視和執(zhí)行上的不到位,從戰(zhàn)略的制定和執(zhí)行上走出“人亡政息”的輪回。這方面,實施機制的重要值得今人進一步思考。管子的戰(zhàn)略從近期看是成功的,其最突出的一個特點就是立足齊國、眺望中原、胸懷華夏,完成了那個時代其他人無法完成的任務;但從長遠看又是失敗的,因為管子的戰(zhàn)略遺產并沒有得到很好的繼承與安排,并在其去世后連同管子一道埋入了泥土中,“人亡政息”讓齊國苦心經營的盛世局面瞬間灰飛煙滅。這種短暫的成功并沒有換來長久的和平,從根本上講造成這種局面的根本原因還是戰(zhàn)略的短視,因為沒有看到“戰(zhàn)后的和平”。在戰(zhàn)略實施的機制上管子戰(zhàn)略也表現(xiàn)出了某種不徹底性,管子戰(zhàn)略只給中原帶來了短暫的安寧,既沒有從根本上確立周朝的權利基礎,又沒有使齊國成為取代周王朝的新一代政權;既沒有徹底擊毀北方夷狄,又沒有與南楚建立真誠的聯(lián)盟關系,而只是在灰色地帶求得一時安寧。當時的齊國是最有實力開辟新王朝的國家,就是因為戰(zhàn)略實施機制上的缺陷讓齊國失去了這樣一個絕佳的機遇期。就當前的戰(zhàn)略形勢而言,戰(zhàn)略的視野需要擺脫陳舊狹隘的戰(zhàn)略觀而放得更加長遠,應以大戰(zhàn)略的視野更加注重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更加注重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更加注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構建,更加注重挖掘新的有效管控人類分歧的手段、模式機制,更加注重戰(zhàn)略實施過程中的科學性、藝術性及可持續(xù)性。這需要以戰(zhàn)略哲學的價值論與認識論為基礎去重新審視,在戰(zhàn)略的范圍、結構、模式、機制以及戰(zhàn)略優(yōu)勢等要素上作進一步的梳理和研究。

三是要深刻理解當代戰(zhàn)略思維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相統(tǒng)一的特點,并由此把握管子“利義并重”思想的難能可貴,進一步深化對戰(zhàn)略本質的理解,并在實踐上推動戰(zhàn)略的文明轉型。如上文所詳述的,管子的戰(zhàn)略思想一直遵循著“利義并重”的原則,而且這種“利義并重”不僅把“利”變成“權”,而且善于把“義”變成“權”,即把道義完美的變成了權利,這種利義的完美融合使齊國既擁有了尖銳的矛又擁有了牢固的盾。其實所謂的“利義并重”就是當今哲學術語所倡導的價值理性與工具理性的統(tǒng)一,價值理性是戰(zhàn)略的價值追求、道德追求,為工具理性提供精神驅動力和道德約束力,而工具理性是達到這種目標所采用的手段、方法,為價值理性提供可行的現(xiàn)實路徑,二者在邏輯與效用上相輔相成,但在戰(zhàn)略實踐中又常常相互分離,走向極端。例如,馬基雅維利將“利”或“工具理性”凸出強調到了無可復加的程度,認為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這種野蠻的叢林法則讓人遺忘了最初的價值追求,就像李德·哈特所說的那樣“人類歷史打了無數次戰(zhàn)爭,但大都是勞而無功”[20]383。又如,國際政治中的理想主義學派常又將“義”或“價值理性”予以過度強化,使之超脫了現(xiàn)實的政治理念,體現(xiàn)了人類對未來美好的憧憬與向往,誠如王爾德(Oscar Wilde)所說:一張沒有烏托邦的世界地圖是絲毫不值得一顧的[21]106。但理想主義缺乏實證的精確研究與手段支撐,容易導致戰(zhàn)略上不切實際。因此戰(zhàn)略家們應該拋棄片面的、單維的價值理性觀或工具理性觀,將二者統(tǒng)一回歸戰(zhàn)略的考量,從而進一步促進當代戰(zhàn)略的文明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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