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良旭

那時，約翰上小學(xué)三年級。小小年紀(jì)，心理有一種深深的自卑和恐懼：自己也很努力了，可小提琴成績總是在班上倒數(shù)；個子長得像個豆芽兒，看似弱不禁風(fēng)；許多同學(xué)都的小提琴拉得都很出色，與他們比起來相形見絀……

一天音樂課，新來的音樂老師讓同學(xué)每人講個笑話。每當(dāng)有同學(xué)講完，總逗得全班同學(xué)哈哈大笑。約翰憋了好半天，講了個“小貓釣魚”。故事講完了，全班鴉雀無聲……約翰再也忍不住了，伏在桌子上，輕輕哭了起來。

突然，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了約翰的肩膀，耳旁響起悅耳的聲音：“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天使，你只是比別人慢一點找到天使?！?/p>

約翰抬起頭，驚訝地看到，原來是新來的音樂老師。她長得文文靜靜，穿著一件連衣裙，扎著兩條小辮，她的歌聲很美，是自己聽到過最美的歌聲。她用手撫摸了約翰的頭，約翰感到她的手指是那么柔軟、那么溫暖。

老師轉(zhuǎn)身對同學(xué)們說道：“同學(xué)們，剛才大家講了許多小笑話，老師真的很欣賞你們的知識面。現(xiàn)在，我也給大家講一個小故事好嗎？”

同學(xué)們聽說老師要講故事，一下子來了精神，高聲說道“好！”

老師抑揚頓挫講了起來：有這么一個小姑娘，她從小就很膽小，見到一只蟑螂、小老鼠，都嚇得驚叫起來；小姑娘不僅膽小，而且身體又弱，三天兩頭不是感冒，就是發(fā)燒，課程拉下了一大截，學(xué)習(xí)自然好不起來；都上小學(xué)三年級了，頭發(fā)還是枯黃的，一點也沒有光澤。小姑娘就像個丑小鴨，顯得那么孤獨、沒落。

但是，這樣一個丑小鴨，在她心里還有一個美麗的愿望，那就是希望將來能當(dāng)一名音樂老師。可是，她只要一唱歌，人家就捂起耳朵，說她的歌聲像烏鴉在叫喚，難聽極了。

小姑娘跑到屋后的果園里，哭得稀里嘩啦，哭聲驚動了樹枝上的小鳥嘩啦啦飛起來了?！靶」媚铮裁词掳?，哭得這么傷心？”哭聲，驚動了看果園的老奶奶。老奶奶七十多歲的樣子，斑駁的陽光透過果樹的枝葉，照在她花白的頭發(fā)上，很晃人眼。

小姑娘抽泣著，將她遇到的事對老奶奶說了。老奶奶聽了，用她寬厚、柔軟的手抹去小姑娘臉上的淚花，笑道：“小姑娘，你能唱一首歌給奶奶聽嗎？”

小姑娘驚訝地問：“您不怕我的歌聲嚇到了您嗎？”

老奶奶笑瞇瞇道：“不怕，奶奶膽子大呢，這么大的果園奶奶每天呆在里面，從來沒有害怕過！”

小姑娘聽了，大聲地唱了一首“小花貓，穿花衣”。

歌聲剛唱完，老奶奶用力鼓起掌來，她興奮地說，這是我聽到的最美的歌聲。

小姑娘激動地望著老奶奶，眼睛里噙滿了淚花。

老奶奶用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又和藹地說道：“孩子，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的天使，你只是比別人慢一點找到天使?！?/p>

小姑娘記著老奶奶說得話，原來自己只是比別人慢一點找到天使啊。

從此后，小姑娘每天都到果園里來練嗓子，那歌聲，在果園里回蕩，每當(dāng)她唱起歌，果園里的小鳥都羞澀地停止了鳴囀，它們好像也在聆耳細(xì)聽。

小姑娘一天一天長大了，她考取了師范大學(xué)音樂系。當(dāng)她得知自己錄取的消息，興奮地跑到果園里，她要告訴老奶奶，她終于找到天使了。可是，老奶奶再也聽不到自己的好消息了，老奶奶已去世了……

課堂上，鴉雀無聲，同學(xué)們都沉浸在故事里。老師突然問道：“同學(xué)們，你們知道那個小姑娘是誰嗎？”同學(xué)們都搖搖頭。

老師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個小姑娘就是曾經(jīng)的我！”

同學(xué)們?nèi)俭@訝地望著老師，大家都沒想到，原來老師小時候竟是那樣的……

約翰深深地記住了這個故事，特別是故事里那句“你只是比別人慢一點找到天使”，讓他感到眼前一亮，這是他聽到的最激動人心的一句話。

約翰變了，他不再感到自卑和恐懼。每當(dāng)他受到別人嘲笑和挖苦時，那句“你只是比別人慢一點找到天使”又在耳旁響起，他情不自禁地又挺起了腰桿……

幾年后，約翰考取了內(nèi)華達(dá)州重點中學(xué)。他在給音樂老師寫的一封中寫道：您說得對，“每個人都有找到自己的天使，你只是比別人慢一點找到天使?！苯裉?，我終于看到了天使的模樣。

摘自《紅樹林》endprint